葉昭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幫人一個個義憤填膺的開始抨擊董卓的暴行,在這里說上一天,能把董卓說死是怎的?與其將時間浪費在罵人上面,倒不如干點實事,就算各自回去練兵都比這個強啊,這么多軍隊聚集在這里,耽擱一天所耗錢糧都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百無聊賴之下,葉昭靠著胡床,盤算了一下這小三十萬大軍再加上百萬往來運送糧草的民夫一天所消耗的糧草,稍稍計算一下,別說按自己軍隊的配給,就算是按照普通養兵的方式來維持這一支聯軍的開銷,單是那百萬民夫路途消耗的糧食,就足夠將一個富庶的大州給吃窮了。
這一仗,怕是打不了太久。
這樣一來的話,現在真正在用實際行動討伐董卓的人,恐怕也就一個西河太守、陳愍王劉寵在實干了。
可惜了,就以這幫人目前死個人都能爭上半天的進度來看,這兩支人馬被董卓干完了,這邊都不一定能夠打過去,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要用董卓,但同時也得給董卓壓迫,自己的人馬如今可還在董卓治下境內呢,如果董卓沒事可干的話,自己的人可就危險了,得想個辦法將董卓的積極性給調動起來。
“我卻想到一事!”葉昭正在魂游天外,推算著眼前的局勢,那最先到來的東郡太守橋瑁莫名其妙的就將話題給引到葉昭身上來:“李太守回潁川,乃是受葉侯言語擠兌,說來本是突然,但怎的就遇上了董賊的人馬?如今董賊的人馬皆龜縮于洛陽一帶,很少出關,當日卻恰好在李太守的必經之路上伏擊,葉侯可否解釋一下?”
“嗯?”葉昭抬頭,一臉茫然的看向橋瑁:“我怎么知道?橋太守此言何意?”
“在下懷疑,有人私通董賊,因怨恨李太守出言不遜,是以泄露了李太守的情報,令李太守遇害!”橋瑁目光灼灼的看向葉昭道:“否則,李太守剛到潁川附近,便遇上了董賊的人馬,未免太過巧合了一些。”
“也就是說,你在懷疑我?”葉昭好笑著看著橋瑁:“就算是,你待如何?”
“你……”橋瑁大概也沒想到葉昭會這么直截了當的承認,原本想好的千般說辭,此刻便被葉昭一句話堵在肚子里,半晌才憋紅了臉怒指葉昭道:“只因一己之私怨,便勾結國賊殘害同盟,你有何顏面生于世間,汝父……”
“說話要注意喲”葉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小弩,對準了橋瑁笑道:“對子貶父,可不是高士應有之氣度,還有,我只說就算是,你哪只耳朵聽過我承認了?”
橋瑁的聲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般戛然而止。
袁紹閉上了眼睛,孫堅也揉了揉太陽穴,葉昭的弩弓還真是從不離身吶,好像葉昭很喜歡以這樣的方式跟人交流。
曹操看著葉昭手中的小弩,苦笑道:“葉侯的弩弓,比之以前,似乎又精致了幾分。”
“嗯,這種弩便于攜帶,填裝弩箭還有發箭也比較省事,唯有一點,便是太容易損壞,橋太守大可繼續說下去,賭一賭本侯手中的弩弓,是否已然損壞?”葉昭笑看著橋瑁道。
“葉侯最好考慮一下后果。”袁術看著葉昭,不屑道:“此處這般多人,你那弩箭能殺幾個?”
“聽本初的意思,是迫不及待的希望我能射殺橋太守?”葉昭突然扣動機括,三寸長的弩箭破空而出,貼著橋瑁的耳朵劃過,撕裂了帳篷,不知射去了何處。
“噗嗵”
橋瑁臉色變得蒼白,雙腿一軟,直接從胡床上滑落下來,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一股惡臭氣息彌漫開來,周圍眾人下意識的的避開了一些。
“射偏了?”葉昭看了看橋瑁,又看了看手中的小弩,笑著從懷中重新取出一枚三寸弩箭,不緊不慢的填裝起來。
“葉侯,太過了吧!?”袁紹不滿的看向葉昭,慍怒道。
“我只是希望大家明白一個道理。”葉昭看著眾人,最后將目光落在橋瑁身上道:“本侯并不是懦弱之人,若你我有仇,你針對我,我無話可說,大家明刀明槍的打上一場,生死各安天命,你也可以找幫手來,多大我都接著。”
葉昭的目光從橋瑁身上移開,在劉岱、孔伷、張邈等人身上一一掃過,語氣轉冷:“但若是諸位看不慣本侯,那不看便是,要想跑來本侯這里找些優越感,那就別怪本侯不顧大局,這大局也不是本侯一個人顧得過來的,我率軍前來討董,是為大義而來,可沒準備跑來受爾等的閑氣,至于諸位,若是看不慣葉某,可以憋著。”
“寧鄉侯莫怒,元偉也只是心憂李太守之死,想為他討個公道。”孔融上來打圓場道,諸侯當中,也只有這位老學究平日里該干嘛干嘛,并不因為旁人言語便對葉昭相惡,在這大帳之中,除了曹操等少數人之外,也只有他能跟葉昭說上話。
“討公道?他?”葉昭聞言,哂笑著掃了那橋瑁一眼,揚了揚下巴,揶揄道:“倒是說說,那李旻便真是被我所殺,這副樣子,能做什么?也就只敢對自己人橫,真有此心,怎不見他去找尋那董卓的麻煩?”
橋瑁臉上閃過羞怒的神色,但見葉昭有意無意的將重新填裝好的小弩對準他,心中一抽,轉過頭去不敢再往這邊看。
“算了,既然此處無人歡迎本侯,本侯軍務繁忙,也無心聽諸位在這里清點那董卓的祖宗,諸位便在此繼續罵吧,至于盟主,便不用找本侯了,本侯沒興趣,爾等可自行決定。”葉昭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也不理會袁紹難看的臉色,徑直朝著帳外走去,周圍諸侯,紛紛避開,任由葉昭離去。
“哼!”袁紹和袁術面色都不怎么好看,葉昭如此輕易地放棄那盟主之位,他們本該高興,但此刻卻高興不起來,就算最后他們誰坐上了盟主之位,感覺上,都是葉昭丟掉不要,他們才坐上一般。
“早聞寧鄉侯之名,今日一見,果非尋常吶!”公孫瓚笑著對眾人道。
諸侯聞言,各自搖頭,盟主?明白人都知道,就算葉昭坐上了,這些諸侯又有哪個會聽他的?
只是經葉昭這么一攪和,眾人也覺得在那里痛罵董卓似乎真沒什么意義,倒不如說些實在的。
“孟德既是發起之人,理當由孟德做這盟主之位。”袁紹見氣氛緩和了一些,笑著看向曹操道。
“操何德何能居于此位?”曹操連忙擺手道,開什么玩笑,一開始只有四路諸侯時,便已經令他頭疼萬分,此刻十七路諸侯匯聚,他怎么管?他算是看出來了,出身,聲望,最后才是官爵,他是沒這個資格了,當下笑道:“依我看,本初、公路皆是四世三公之后,名望厚重,士人歸心,這盟主之選,當從他二人之間選出方可服眾。”
對于曹操的上道,袁紹十分滿意,只是將袁術與自己并列,多少讓袁紹有些不爽。
之后就是圍繞著這盟主之位展開一場爭論,袁紹、袁術,一個是袁隗看重之人,另一個是袁家嫡子,論出身、聲望,哪一個都適合坐這盟主之位,如今只看二人的勢力角逐了。
曹操看的無語,在推掉了盟主之位后,便離開了大帳,跑去找葉昭,有些事情,他必須親自去問葉昭才行。
“修明,你實話于我說,李旻之死,究竟是否你所為?”找到了葉昭,曹操開門見山道,眾人面前,他以葉侯相稱,那是全葉昭面子,但在私下里,兩人還是以表字相稱。
“之前不是有結果了么?”葉昭笑看向曹操。
“嘿,休要瞞我。”曹操冷笑道:“你之前從未承認,也從未否認,以操所知,你這般藏頭露尾,怕是與你脫不開干系,你從不說謊,但卻會引導他人!但你沒有承認此事非你所為,怕是與你脫不開干系吧。”
“你這般了解我,就不怕我殺人?”葉昭好笑著看向曹操。
“你會殺我?”曹操毫不避讓的看向葉昭。
“為何不會?”葉昭的弩再次出現在手中,看著曹操道:“孟德要賭?”
曹操只是冷笑,無懼葉昭。
“你啊”對峙了半晌,葉昭搖頭收回了小弩道:“此時的你,還真算不上梟雄,殺起來也不痛快,待你成為梟雄之日,你我沙場相見之時,若再有這機會,我必殺你!”
“我不會是梟雄!”曹操傲然道。
“世事如棋,你我身在局中,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葉昭看著遠處操練的士兵,搖頭笑道。
“若真是如此,你為何此時不殺我?”曹操看著葉昭,皺眉道。
“等你成了梟雄之日,自會理解。”葉昭長嘆道:“梟雄注定孤獨,難得有一知己,這世上少了你曹孟德,會遜色許多,況且……”
葉昭看向曹操笑道:“莫非忘了,你乃我棋子,在你還有利用價值之前,我可舍不得殺你!”
說完,也不理會面色復雜的曹操,葉昭徑直帶著張遼與典韋往自己軍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