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當即拿起那一部枯葉道典,研讀了一番之后面露驚容:“這……匪夷所思!”
這部道典名為《天人一統心念咒》,只從形制上來看,就知道無比古老,上面的文字細小好似綠豆,用針刺在了枯葉上。同樣是一種不知來歷的文字,但宋征一眼就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按照這部道典中的描述,在某一個格外古老的年代期間,這世間的生靈是“混沌一統”的,皆以“靈”命名。那個時候大家修煉的功法也沒有這么明顯的區分,修成之后也可能物種混淆。
以宋征來看,似乎那個時代是……沒有“門戶之見”的。
他在心底里暗想一想:這樣似乎也很好呀。
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各族之間開始有了分別,功法也逐漸分開,你不能修煉我的、我不能修煉你的。于是大家分道揚鑣,各種矛盾乃是仇恨,也就逐漸出現了。
這一部《天人一統心念咒》不知教主是從什么地方發現的,修煉之后會逐漸回歸“靈”的本質,按照現在的看法,就是半人半妖。
而教主更是邪魔的從其中鉆研出了一個培養“妖物”的法門,捉來強大的修士培養成只知道聽命戰斗的妖物,傷天害理。
宋征本以為教主是以魔神道《借魂還魂》的法門在鼎爐中重生,但《天人一統心念咒》當中,也有類似的法門,和《借魂還魂》相比另辟蹊徑,倒是讓他眼前一亮:可否以此助趙綃他們脫離天火?
這個得認真研究一下。
他毫不猶豫的將這部《天人一統心念咒》扣了下來。
而后,他拿起那一只通體暗金的令箭,這寶物看上去十分奇特,是某位大能者的信物,還是某處洞天福地的憑證?宋征看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只好暫時放下了。
最后是一塊“破銅爛鐵”,貨真價實的破銅爛鐵,有些弧形,邊緣并不規則,表面上銹跡斑斑,但是似乎有些銘文刻在上面。
宋征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沒有輕易放棄——能夠被神教教主收在此地的,必定不是凡物。
忽然,他注意到了什么,神情隨之變得緊張而期待。
他的雙手竟然有些顫抖了,拿著破銅爛鐵從玉葫蘆小洞天中退出來,然后打開了自己的小洞天世界,將那只大鼎取了出來。
嗡……
大鼎剛一出現,手中的破銅爛鐵就有了呼應,震動嗡鳴。宋征一松手,這一塊破銅爛鐵嗖一聲落入了大鼎當中。
一團祥光從鼎口處涌出,像是蒸煮的熱氣一樣,漫過大鼎,將其整個包裹起來。
等祥光逐漸散去,大鼎上的銹跡脫去了一部分,露出了六枚新的文字!加上之前的,現在一共有十二枚鼎文了。
宋征一時間心潮澎湃,久不能靜:“還好之前沒有用一些胡亂的辦法,洗去大鼎上的銹跡,原來只是機緣未到。”
《道雷鼎書》補全了一部分,他才可以繼續修煉。之前的六枚鼎文,已經到了極限。宋征這段時間境界提升,要么是靠著天火的賞賜,要么是因為重生時的元能累積,沒有一次是自己修煉上去的。
他已經迫不及待,將小洞天世界一封閉,躲在其中觀想新的六枚鼎文。
第一枚全新的鼎文浮現在腦海中,宋征霎時間感覺全身鮮活,經脈舒張,大穴開闊,天地元能饑渴而入滾滾不絕,怎的一種酣暢!
白枕鶴喝著一壺消暑的冰茶。這一壺茶中,放有青冬玉竹葉、百香疏經果、三葉蘭芝草、地脈髓晶等十余種珍貴靈藥,價值九百元玉,足夠湖州城中五口之家十年花銷!
可是白枕鶴仍舊覺得燥熱,主要是心煩。
心煩的不止他一個人,煉仙宗宗主也終于沉不住氣,趁著夜色親自前來白府找他商談:“宋征到底什么意思?”
白枕鶴靠在搖椅上哼了一聲:“能有什么意思?待價而沽。”
宗主看了這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一眼,心中念頭連轉:“可是……總不能真的把好處都分給他吧?”
一想到要把自己的錢分給宋征一部分,天生吝嗇的白枕鶴感覺心在滴血,煩躁陡生。他抓起茶壺猛灌了一口,坐起來惡狠狠道:“他做夢!”
宗主暗笑,不用怎么撩撥,自從白家崛起就沒受過氣的二世祖,自己就要爆了。
白枕鶴站了起來,背著手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忽然想到了主意停下來:“你說……請平湖樓出手怎么樣?”
宗主一愣:“你能請動平湖樓?”
一湖、雙宗、三世家。
平湖樓就是這“一湖”,排名在雙宗和三世家之上。而且平湖樓一向淡泊世外,逍遙高深,雖然地處太極湖,卻和湖州城中的勢力們沒什么往來。
就算是煉仙宗,在平湖樓面前,也自覺矮了一頭。
白枕鶴道:“半年前我隨手買了個戲班子,沒想到后來有人找來,要替里面一個小丫頭贖身。我過去一看,水靈靈的一顆小白菜……”
“咳咳!”宗主咳嗽一聲,白枕鶴不偏題了:“一個小丫頭不值多少錢,可是我也不缺那幾個錢,本是不想賣的,卻沒想到那人竟然是平湖樓的,他亮出身份,我想了想也沒要他的錢,把那個小丫頭送給了他。”
宗主撫須而笑:“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他留給我一枚玉幣,言說他日若有難處,憑此可叩開平湖樓的大門,他會救我一次。”
白枕鶴咬牙道:“讓他去對付宋征!”
宗主連忙道:“你要注意分寸,讓那小千戶知道進退就好,可莫要搞成了下一個白老七。他若是死了,咱們麻煩就大了。”
“我知道輕重。”白枕鶴不耐煩的一揮手:“把他弄死了,肖震就親自來了。”
湖州城要是連死了兩個千戶,肖震都要炸了,一定會親自殺過來,把湖州城里這些宗門、世家的人頭當韭菜割一遍。
“好,我們靜候佳音。”宗主起身來要走,卻被白枕鶴拉住了。二世祖皮笑肉不笑的道:“宗主先別忙,有一說一,這事兒我給辦了,我有什么好處?平湖樓的人情得值多少錢?”
宗主正色道:“這也是白家的事情,宋征要的多,你們白家也虧得多。”
“少糊弄我。”白枕鶴一甩手:“要虧大家一起虧,有事情了不能我一個人扛著。”
宗主暗罵一聲二世祖摳搜,只好道:“我回去請大家商量一下,你若能解決了宋征這個麻煩,我們勻一勻,以后的收益多給你半成。”
白枕鶴立刻笑了:“這還差不多。”
宗主點頭而去,實在不愿跟這種粗鄙的人多打交道。但是走到了門口,又有些不放心:“你說的那個人實力如何?宋征雖然年輕但他可是明見境后期。”
白枕鶴已經舒舒服服的躺回了搖椅上,晃晃悠悠的喝著茶:“放心吧,那人乃是平湖樓三代真傳弟子中的佼佼者,身負三條青云道脈,三十七歲已經是命通境初期了。宋征能打敗一般的命通境初期,但絕不可能打敗平湖樓的命通境初期。”
宗主點了點頭,放心而去。
白枕鶴說的這個人正合適。首先年輕,若是找個老前輩出來,輕而易舉就能在境界上勝過宋征,但那不可能真的壓制宋征。想要壓制,年紀不能比他大太多。
在所有修士的固有觀念中,三十七歲真的是很年輕的。
其次,身負三條青云道脈,資質頂尖,又是平湖樓這種一流宗門的真傳弟子,他的實力一定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命通境初期。
所有的修士都知道,一流宗門、千古世家出來的修士,實力比同境界的其他修士至少高出三成。
只要他出面,給宋征一個教訓,搓一搓他的銳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談了。
宗主現在頭疼的是怎么說服別家,一起勻出半成來補給白枕鶴。
平湖樓傳承兩萬年,本朝太祖起兵,殺到了太極湖的時候,曾親自在平湖樓前插下一面小旗,旗上有他的御筆親書“禁”字。麾下任何將士,不得越過小旗半步,違令者斬。
連太祖都敬重忌憚的宗門,自然非同小可。
不過從外表看上去,平湖樓只是太極湖中孤洲島上的一座四層木樓,連帶著周圍幾座不大的石塔,還有一片古老的院落罷了。
游人泛舟太極湖,也能遠遠看到這座島,和島上的平湖樓。但是在島外十里的水域就是禁地,有衙門的水標警示游人。
平湖樓一向淡泊,哪怕是有游人誤入其中,也只是禮貌送出,不會真的責罰,甚至不會通知州府衙門。
但是今日,有一艘小舟徑直駛向了孤洲島,船頭上站著一個人,一手持玉錢,一手持書信。時間不長,書信和玉錢一起送到了內樓天才方子玉手中。
他記起來自己的這枚玉錢是給了誰,因而眉頭微皺一下,但拆開信看了之后就舒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