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們鄉試之前,往往會提前半年趕往考試地點。而湖州城中,現在也不見幾個準備考武舉的武修。
宋征擺擺手:“那就按照以往的慣例安排吧,招一些有經驗的兄弟去負責。若是有需要本官出面的場合,提前安排好,本官去就是了。”
“是,大人。”
杜百戶也就走了,不是什么大事。說實話杜百戶也不大看得上那些武舉出身的武修。他一直覺得,都是沒什么出頭門路的小宗門、小世家、散修們才會來武舉拼一個出身。
距離洪武武舉鄉試還有九天的時候,洪武天朝東北要地烈泉關上,一團烈焰沖天而上九千丈!巨大的爆炸和轟鳴聲,遠在數百里之外都能夠聽得到,大地在劇烈的震動當中破裂粉碎,山岳倒塌。
洪武天朝在東北方向上的戰略要塞烈泉關,被華胥古國以“天災級”戰具“天外來星”炸的崩塌,關內鎮守修兵十五萬,無一生還!
烈泉關的位置極為重要,周圍有洪武天朝歷代軍事奇才們苦心孤詣布置的數十座大規模奇陣,可以全面阻擋華胥古國的進犯。
烈泉關最后一次加固就是赫連烈。他和云赤驚在烈泉關小戰了一場之后,就知道華胥古國必不死心,烈泉關早晚還會成為戰場。
而現在,赫連烈已死,洪武天朝上下一片人心惶惶,不知道還有誰能夠抵擋住天煞!
好在洪武天朝和華胥古國爭斗上萬年,彼此多有防備。烈泉關后并非一片平坦,還有武侯關、將軍隘、連云道等諸多戰略要地可以扼守。
朝廷在生死存亡的關頭,也終于迅猛了一把,在一天時間內,迅速出動老祖、鎮國,將禁軍精銳送往前線,包括斗獸修騎在內,一路布置在防御沿線。
華胥古國大軍猛攻武侯關,戰況慘烈。
可是在烈泉關失守的第三天,華胥古國的另一路大軍,卻在天煞云赤驚的帶領下,突然渡過了大嵐江,穿過天青峽,出現在了北地的晉州。
晉州和同州相連,往南三千里就是京師。而且從天青峽往京師一路幾乎沒有重兵把守,三千里的距離對于修軍來說,幾乎是瞬息可至!
朝廷上下慌亂一片,朝中無大將,地方無強兵,又慌張的想要將禁軍主力調往晉州,這樣的忙亂之中,云赤驚已經帶著他的百戰王騎,領著三十萬華胥精銳修軍,一路勢如破竹的穿過了晉州,半天時間就殺到了京師北邊五百里的定界橋。
京師危急,洪武危急!
或許真的是因為洪武天朝還留有最后一截氣運的尾巴,云赤驚和百戰王騎竟然在定界橋被人擋住了。一名游擊將軍,帶著五千烏合之眾,竟然阻住了云赤驚的兵鋒。
這名游擊將軍名叫魏太和,二十年前的武舉進士,蹉跎二十年也只是個從五品,還是不被重視的那種,丟到了定界橋自生自滅。
定界橋雖是京師北部重地,但沒有人覺得天下承平這么久,會有敵人能夠殺到定界橋來。守在定界橋不會有任何軍功,也就無法升遷了。
到了離洪武天朝京師這么近的距離上,云赤驚已經不敢使用大修騰空迂回偷襲的計策了。這周圍隨便一個院子,可能都是一個古老世家的本宅,稍不留心就可能捅了馬蜂窩。
他這一次要打的是一場滅國之戰!
在修真界想要進行滅國之戰極為復雜,他麾下的鎮國、老祖、天尊,必須要集中在自己的軍陣范圍內,才能夠將力量連成一片穩如磐石,不會被人各個擊破。
修真之國,一位鎮國強者就可能左右一場大戰的勝負。所以在進行滅國之戰前,確保洪武天朝那些太古世家不會插手,也是整個戰爭重要的組成部分。
而魏太和背靠京師大范圍的靈陣,本身修神技、多奇謀,云赤驚以百戰王騎做先鋒,這些驕兵悍將原本沒有將這小小的定界橋放在眼里,以為自己一個沖鋒,就能夠殺破敵營,踏平要塞。
卻不料這一次,就像是大浪狠狠地撞在了礁石上,頓時頭破血流。
珍貴無比的百戰王騎在這一次沖鋒突襲之中陣亡六人,幾乎都是被魏太和一人臨陣斬殺!云赤驚大為心痛,約束了百戰王騎不得擅自行動,而后親提大軍來戰。
卻困頓在定界橋外整整三天。
不論他用什么辦法,魏太和總有辦法應付,有時候是那種非常不光彩的手段,但就是能夠擋住敵軍。
這三天時間,為洪武天朝續命了,禁軍精銳調回來了一部分,各地勤王的軍隊也陸續趕來,云赤驚的戰略偷襲到此告破。
雙方陷入了持久而殘酷的陣地戰中。
宋征得到了消息,恍然明白了:云赤驚為什么好像無所事事的在神燼山絕域中晃蕩了那么久。
從烈泉關一路殺向京師,這是華胥古國進軍洪武最為便利的一條線路。可以避開洪武天朝境內一些危險地絕域,但這條路上也有多處要塞險阻,真的想要打到京師并不容易。
但是不走這條路,別的地方更加困難。兩國交戰多年,若是有別的道路可行,早就舍棄這一條線路了。
但是云赤驚在神燼山絕域中,卻找到了一個迂回的關鍵:大嵐江、天青峽。
在以往華胥古國的歷代名將不是沒有想過從神燼山絕域繞路突入洪武天朝,但是神燼山太危險,那些陸地上的荒獸莽蟲且不說了,這一路上有多條大江橫亙,水中的荒獸更加可怕,甚至連大江上空也是禁地,它們可以射出特殊的水箭,或者是以本命神通塌陷大江上的虛空。
水生荒獸更加龐大而且兇殘。
云赤驚本是為了看看在天火之下,皇臺堡附近有沒有可乘之機,但他卻意外發現了天青峽,這里本是一種強大的荒獸“太荒恐鱷”的棲息地,這種荒獸高達九階,而其中的王者恐怕已經是高階靈獸,并且它們是群居荒獸,整個天青峽,估計有數百頭太荒恐鱷。
可是每隔十年會有一段時間,太荒恐鱷要順著大嵐江逆流向上,去某處特殊的水灣中交配產卵,整個天青峽空空如也。
云赤驚確定了這一點之后,開始在神燼山中游蕩,以天青峽為關鍵節點,從絕域中尋找一條相對安全的行軍路線。
做好了這一切準備,他分兵兩路,主力百萬修兵以“天外來星”偷襲炸毀了烈泉關,吸引洪武天朝主力,而他則帶著真正的精銳三十萬,飛快穿過了神燼山,出現在晉州,洪武天朝措手不及一片大亂。
宋征忽然想到了燕雀:“上一次的事件,會不會也是云赤驚的手筆?在大戰之前盡一切可能獲得戰略上的優勢。
成功了,華胥古國就多了一個閣老級別的內應,失敗了也不過是損失一個高級秘諜和一只冥蛾。
相對于國戰來說,這樣的損失九牛一毛可以忽略不計。”
他再想一想,真覺得像是云赤驚的作風。
而燕雀事件中,那一位會被收買的閣老級別的內應到現在也沒有找出來,就連肖震對此也是一籌莫展。
而大戰當前,這個可能的“內應”,成了籠罩在洪武天朝頭頂上的一片陰影。
魏太和定界橋驚艷一戰,讓天下武舉揚眉吐氣。國難當頭,首重兵事,武舉一下子從無人問津變成了備受重視!
皇帝陛下也顧不上什么壽辰了,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原本皇帝還有些心疼錢財,但龍儀衛指揮使肖震進言:“臣屬下有能吏宋征,體圣心、會辦事,而這天下不止歐冶氏一家。”
皇帝“聞弦歌而知雅意”,心領神會,立刻御筆一揮,大把賞賜潑灑下去,務必要讓士官爭先、將士用命,將華胥敵匪,趕出我天朝。
肖震坑了手下一把,心中居然有點幸災樂禍的小快感:本官也是無奈呀。
江南這邊,圣旨接連來了幾道,嚴令龍儀衛江南五州巡察使宋征督促各州,選拔武修參加武舉,務必要讓武舉達到和文舉并駕齊驅的聲勢。
國難當頭,如此做倒也沒有招來什么非議。相反各地積極響應。原本那些大世家、大宗門并不想讓門下真正杰出的子弟們走武舉的路子,但現在有了魏太和珠玉在前,再加上陛下對武舉賞賜豐厚,他們也開始改變了態度,命家中的一流子弟報名參加武舉。
宋征驟然忙碌起來,五州武舉鄉試,人數多了起來當真非同小可。僅僅是湖州一地,原本只有七八十人參加,這一下子驟然增加到了六百七十多人!
湖州城所有的客棧爆滿,家世不俗的武修們可以借宿在親戚和朋友家中,條件遠勝客棧。那些沒有根腳又來晚的,就只能擠在一些破廟道觀里。
宋征在湖州城根基穩固,平湖樓牽頭,班公氏、煉仙宗、御山宗等積極響應,在太極湖附近飛快搭建起了六十四座擂臺,以奇陣籠罩,用于武舉的選拔。
白和九、陳縛龍在錫州通力合作,將武舉鄉試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其他三州有意交好宋征的大勢力也都趁這個機會出把力,給巡察使大人留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