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縣城城門外,五十名縣兵兩側排開,修為參差不齊慘不忍睹,最高的一個才是脈河一道,最差的一個剛剛燃穴。
但這已經是縣衙能夠擺出來的最大場面了。
縣城內,真正的精銳武裝都掌握在四大世家和各大礦主手中。
站在隊伍最前面,等著迎接宋征大人的,是一位洪武天朝少見的女官。
修真界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大家看中的只有資質和修為。甚至一些門派,因為功法特殊,更適合女子修煉,因而幾乎不招收男弟子。
所以女修為官在這世間并不少見,只是洪武天朝內并不多罷了。
女縣令騎在一頭六階荒獸“火尾靈狐”背上,官服穿戴整齊,將一頭如云的秀發束成了發髻藏在了官帽當中。
她容貌精致,五官搭配十分協調,肌膚溫潤細膩,宛若嬰兒。
在她身邊,陪著一名老嫗和四名女兵。從裝束和法器上,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人是女官的私兵。
嶺南的氣候相比于江南更加潮熱,已經日上正午,燥熱難耐。女官修為不俗,已經是明見境初期,氣溫對她毫無影響,只是平白等了一上午,她情緒上很不滿。
老嫗在一旁不斷地勸說道:“小姐,一會兒宋大人到了,千萬別使小性子,那可是宋征,白閣老、歐冶氏、西雍王都不是對手,他要是有什么舉動,咱不跟他一般見識,千萬忍一忍……”
女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奶娘你跟我說實話,為什么從昨天晚上得知宋征要來,你就一直勸我能忍則忍?到底我要忍什么?”
“這個……”老嫗猶豫再三,還是咬牙道:“宋征的名聲你也是知道的,一向霸道。另外……聽說他年少好色。”
宋征要是聽到自己這個名聲,當場就會把李三眼叫過來暴揍一頓。這絕對是他的鍋。
女官聽聞,杏眼一瞪:“難不成他動手動腳,本小姐還要忍著他不成?”
她用力張開素手,白白凈凈,細細長長,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貓爪子,用力一扣一撓:“他要是規規矩矩還則罷了,若是敢動手動腳,言語輕薄,哼哼,本小姐一定讓他嘗一嘗明見境水準的陰虛十三爪的威力!哼。”
她座下的那一只火尾靈狐也跟著,抬起了巨大的前爪,和自家主人行動一致,往虛處,假想著敵人一扣一撓。
老嫗連連叫苦:“小姐,您可千萬別呀,老爺出門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得罪了宋征,那可是滅族的大禍啊……”
女官咬牙:“讓本官對登徒子容忍,絕無可能!”她斜著看向了天空,似乎那里有什么讓她極為神往的東西存在:“畢竟,本小姐的目標,是要成為古蒼龍女和千古第一圣女那樣的女子!”
老嫗嘀咕了一句:那兩位可是終身未嫁,你要真成了那個樣子,老爺非得氣的吐血不可。
“奶娘,你說什么呢?”
“沒、沒什么。”老嫗連忙道:“總之,小姐你能忍就忍好不好?我回頭跟老爺說,給你買你一直想要的六階荒獸‘靈耳玉雕’。”
想到那模樣可愛的靈耳玉雕,女官眼睛一亮,砸了咂嘴:“好吧,只要他別太過分。”
忽然有差官飛快跑來,到了近前躬身稟報道:“稟縣令,宋大人到了。”
其實不用他報告,女官也已經看到了,在王朝境內,宋征這般以“六州巡察使”身份出巡,頭頂上的天空中,自然凝聚了靈云相隨。
靈云規模龐大,幾十里之外都能看到。
老嫗連忙道:“小姐,再往前迎一迎吧。”
女官卻是一撇嘴:“不去,我師父說了,女孩子要矜持一些。”
老嫗有些看不見的冷汗:“小姐,您現在是迎接上官,不是去見那些世家公子哥兒。”
女官仍舊任性:“那也不去,在這里等了半天,已經夠給他面子了。”
老嫗對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姐無可奈何了,不過這也只是小事,她就沒有再勸。
宋征的隊伍緩緩而來,五百親兵護衛四周,鴻天成、修子成、寒九江作為三道箭頭在前開路;石中荷、黑豆隨行左右伺候;兩位巔峰老祖在后方壓陣保護。
女官看到這陣仗,又撇了撇嘴,暗自嘀咕:好大的排場。
宋征看到女官的時候愣了一下,意外道:“你便是柳縣縣令?”
女官鼻孔里哼了一聲,心頭不滿,卻還是在老嫗的不斷眼神暗示下,翻身下了騎獸,躬身抱拳道:“下官柳成菲,拜見大人。”
老嫗連忙上前來,陪笑道:“大人一路辛苦,我家縣令已命人在城中準備了丹食靈酒,請大人入城休息。”
宋征一擺手,指了一下柳成菲:“休息先不用了,你上來,本官有話問你。”
柳成菲傻眼了:這么急色?一見面就強行要讓本小姐上車?
她雖然被奶娘告誡,宋征年少好色,但這樣未免太粗鄙了吧?
老嫗也震驚意外,這宋大人當真是……霸道啊。
宋征看她們呆若木雞,皺眉道:“怎么了?本官時間緊迫,快些的。”
柳成菲咬著嘴唇,兩手還抱著拳,指尖卻已經有忍耐不住的靈光在閃爍著,柳氏祖傳《陰虛十三爪》已經發動了。
老嫗連忙按住了自家小姐,道:“老身陪小姐一起上去。”
宋征看了她一眼,臉色冷了下來,點頭道:“也好。”
見到一名女縣令,他本來也只是有些好奇。但是看到這女孩做事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和上官商談,還要家臣在一旁陪同,心中便有些先入為主的觀念:這是某個大家族的小姐,一時貪玩讓家里安排了個縣令,過來過過癮吧。
可是一縣之長,身兼數萬人的生計,世家小姐一時任性,可能就會導致幾千戶人家衣食無著。在宋征看來,這并不好玩!
而宋征冷下了臉,老嫗卻以為這是被自己“壞了好事”,心中不快。
柳成菲則咬著嘴唇,不肯上車。老嫗拽了她好幾下,她才不情不愿的跟上去了。
宋征的馬車上,洛青維已經提前出去了,只有他一人。
柳成菲進來俏臉就氣的紅撲撲的,像只香甜的紅蘋果:這要是沒有奶娘陪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什么企圖?
再一瞧,好嘛,車內奇陣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自己是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宋征端坐,冷著臉問道:“本官此來,為的是王吉安之死一案。這么多天了,柳縣怎么辦的差事?案子到現在還沒破。”
柳成菲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手段膚淺!不就是找個借口拿捏自己一下,好方便你行事?但你看錯人了,本小姐不會就范噠!
老嫗陪了個笑臉:“大人息怒,這件案子迷霧重重,我家縣令已經竭盡全力,并非不盡心,還請大人明察。”
宋征皺了皺眉頭,冷冷道:“若是能力不足,便是盡力了,也辦不成事情。”
柳成菲忍不了了,蹭一下起身來,卻被宋征一聲沉喝:“坐下!”
轟……
雷鳴九天,柳成菲被震得魂魄激蕩,腦中嗡嗡作響,身子一軟跌坐了回去。老嫗也是身軀搖晃,心中吃驚不已:這等陰神修為,不亞于巔峰老祖!
宋征真的有些惱怒了,強硬的逼視著柳成菲:“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在本官面前,你不是什么世家小姐,沒有人會寵著你。你是柳縣縣令,是本官下屬,你差事辦的糟糕,又有何底氣在本官面前放肆?”
老嫗連忙告罪:“大人息怒,我家縣令年輕氣盛……”
宋征冷笑了:“本官更年輕、更氣盛。”
老嫗想起來眼前這位宋大人還不到二十歲,的確比自己小姐還要年輕,一時間竟然不知應該怎么勸說了。
柳成菲終于從剛才宋征那一喝之中清醒過來,她覺得委屈,自己被這個登徒子生生欺負了,卻沒辦法報復回來。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道:“你不用說那么多了,這個縣令,我不做了!”
宋征陰森森道:“你以為就是辭官這么簡單?你們柳家不在乎這個縣令,當然了,對你們來說不過是花點元玉的事情;可是對于這一縣百姓來說,縣令就是天!你想辭官而去就要脫身,沒那么簡單!”
柳成菲想到自己做了這個縣令,受的那些委屈,現在還要被人這樣指責,眼淚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可她不想哭,不想在這個可惡的人面前表現的軟弱。
“那你想怎樣?”她冷冷道:“我柳成菲是個嬌生慣眼的大小姐不錯,但我也寧死不屈!”
宋征一揮手,喊人進來:“將柳成菲收押,徹查柳縣縣衙。”
“是!”
石中荷進來,帶走了柳成菲。一道枷鎖落下,剛剛的縣令成了囚犯。落差巨大,但是柳成菲十分平靜。
老嫗急了,連忙跪在車中:“求大人開恩,我柳家必有厚報。”
宋征一聲冷哼,揮手道:“你可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