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對于當時目睹的那一場水戰,有著無數的疑問,正好趁此機會問出來:“他們全都來自靈河西岸?”
林震古點頭:“我東岸誰能連造出此等神具?就算是那些河岸邊的世外天門,傾盡了門派之力,恐怕也只能打造一具,而那艦隊,動輒數十艘甚至上百艘的神具戰艦——我東岸沒有那個能力。”
宋征費解:“為何東岸和西岸的差距如此之大?同為靈河孕育,同為天下生靈,天下不公啊。”
他心中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疑問:冥凰古艦。
傳說當年冥凰從幽冥之下反上蒼穹,率領的便是一支龐大的艦隊。而他曾經得到天火的賞賜,擁有一艘冥凰古艦。
盡管冥凰古艦已經徹底損壞,但他能夠推測出冥凰古艦不如神具戰艦。
也就是說,冥凰的那支艦隊,很可能不如他在靈河上所見的大戰的兩只神具艦隊。
冥凰的艦隊已經擁有了虛空飛遁,反上蒼穹的能力,為何靈河西岸的那些修士,卻只是在不停廝殺,沒有想過逆上蒼穹呢?
世間從來不會缺少有野心的瘋子,他們不會存在什么敬畏,只會去想“彼可取而代之”。
林震古答道:“蒼天何時有過公正?我當時在宗門內,就有人猜測,只怕靈河九成以上的天地元能都流入了西岸,東岸能分到的少的可憐。”
他又說出了一個外界所不知道的秘辛:“靈河從東岸深入的話,只能抵達河中大約千丈的位置,然后就會遭遇虛空屏障,無論如何也闖不過去了。”
宋征一愣:“靈河寬廣無邊,河面宛如大海,東岸卻只能深入千丈?”
千丈聽起來很遠,可是跟整個靈河一比,九牛一毛而已。
林震古點頭:“西岸的修士也曾經嘗試闖過那一片虛空屏障,卻沒有成功過。那一道屏障,決定了兩岸的修真實力,對我們十分不公,卻也算是一種保護,阻攔住了西岸的修士,否則東岸只怕已經被征服了。”
宋征默然,他認可林震古所言,同時心中的疑惑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增許多:“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情況?而西岸的修士們,不停地發動靈河水戰,損耗巨大,所圖為何?”
林震古搖頭:“沒有人知道。只是在河岸邊的世外天門中間,一直流傳著一個有關大劫的傳說,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始,大家覺得那一片虛空屏障,總有一天會消失的。”
其余的老怪物們一聲驚呼,若真到了那一步,東岸拿什么去抵擋這可怕的神具艦隊?!
宋征心中不禁將神具艦隊和天火進行了對比,可是最終的結果仍舊覺得天火更加可怕——這個結果讓他頗感恐懼卻又有一些欣慰。
天火降臨在東岸而不是西岸,似乎是一種預兆,或許東岸并不像世外天門想象的那么孱弱,一旦西岸殺過來,毫無抵抗之力。
他斟酌著問道:“若我龍儀衛全力支援諸位,這神具戰艦,要多久能夠煉造出來?”
老怪物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林震古苦笑一下,道:“大人這是為難我們啊,但是看著器方,我們都不知道多久才能研究透徹,想要打造出來……唉!”
宋征順勢道:“我對于這神具戰艦,倒是有些心得。”
老怪物們眼睛一亮,這東西是宋征拿出來的,放在她手中恐怕已經很長時間了,他當然會暗中揣摩。而且現在看來,宋大人深不可測啊。
“不過本官公務繁忙,恐怕沒有時間和諸位共同研究。”他說道:“但是本官可以分神一道,置于傀儡戰兵之中,如此一來就可以心分二用,協助前輩們盡快連造出這一艘神具戰艦。”
老怪物們大喜:“如此甚好!”
宋征在靈河上見過神具戰艦對抗鎮國強者,若是能夠煉造出來,雖然仍舊比不上鎮國強者的靈活性,但威懾力卻要超過一般的鎮國。
一群老怪物們急不可耐,當場幫他煉制了一具十分靈活的機關人。宋征也順勢分處一團“寶藍分神”,落入其中。寶藍分神似乎是在宋征的操控下,適應了一番后,便舉止得當,十分有理。
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樣子丑了點,也罷,我回頭自己調整。”
大家都以為這是宋征在說話,一起看向了他,宋征心中暗罵周圣,卻還是微微一笑:“開個玩笑。”
宋征以寶藍分神作為掩護,將周圣藏在其中。
周圣的本體是周天秘靈,仍舊在宋征這里。他現在也是借助了宋征寶藍分神的技巧,才能夠身分二用,進入機關人當中。
不過他畢竟不是陰神,也只能這樣了,無法像宋征那樣不斷地“分裂”。
一群老怪物們風馳電掣的又走了,不過這一次他們之中多了一個機關人。令人奇怪的是,這個機關人一路上都在不停揉搓著自己的臉……
北山大營,朝廷的任命終于下來了,秦史接任“寧遠將軍”,統領整個北山大營。
這段時間,一直緊繃著心思的秦史終于松了口氣,這一項任命意味著宋大人在朝堂之上的勝利,他“反”出了家門,投靠宋征,雖然在父親面前說的十分篤定,但心中怎能沒有忐忑?
這可是關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現在,終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只不過任命下來的當天,就有七八名軍頭離營而去,秦史暗暗冷笑,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些人的調令就會下達,自己只能看著他們帶著手下離去。
但他一點也不心疼,宋大人之前跟他談過關于北山大營的計劃,這些軍頭便是不走,也早晚被他剔除。
黃遠河和宋征的談判已經基本敲定,宋征要了北山大營,黃遠河答應了,所以才有了秦史的任命。
但是黃遠河當然不會把北山大營這樣憑空給了宋征,所以那些實力軍頭都會調離,留給宋征一個空殼子。
幾乎是同一時間,紫竹林海的大殿當中,重新將宋征的“升天之路”作為一個變數,添加進推演中的慧逸公恍然大悟,終于有了結果。
童子在殿外等候了很久,看到老爺“回神”,這才敢輕聲詢問:“老爺,太后已經等了半天了。”
慧逸公點了點頭,想到自己推演出來的那個結果,卻有些猶豫,不知應該怎么跟太后商談。
童子在外面等候著不敢催促,慧逸公最終還是起身來,哪怕是結果難明,但他是資深鎮國,沒有躲閃退讓的道理。
太后是依約而來,而慧逸公是因為中間出了宋征這個變故耽誤了時間,才讓她多等了半天。
太后并無抱怨,見到資深鎮國立刻起身相迎。慧逸公歉意道:“中間出了個變故,你也知道的,所以老夫的推演慢了一些。”
太后淡淡一笑:“一個運氣不錯的小子罷了。”
慧逸公看了她一眼,太后有些不自然,她身為鎮國,本不應如此輕率的說話,但她對宋征恨之入骨,敵視情緒十分嚴重。
慧逸公坐下來道:“黃天立圣教的手段,可行。”
太后聽到這句話微微一笑不出意外,她提出來的方案到底如何,自己心中當然清楚。只不過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而已。
但慧逸公卻仍舊面無喜色,道:“但老夫的下場卻未必好。”
天后微微皺眉,有所猜測:“是因為那個變數?”
慧逸公點點頭,道:“圣后請回吧。”
太后自是不肯如此輕易放棄,可是慧逸公已經做出了端茶送客的姿態,她恍然不覺之間,已經站在了紫竹林海之外!
她心中駭然,第一次明白自己和資深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童子站在竹門內,躬身相送:“太后走好。”
太后疑惑而去:“慧逸公究竟推演出了什么結果,讓他明知道可以掙脫國運束縛,卻不愿和我圣教繼續商談下去?”
紫竹林海中,慧逸公眼中有無數種可能的未來閃過,最終這些未來逐漸收束,歸結為最有可能的一種。
在這一種可能下,他掙脫了國運束縛,可是隨后大劫來臨,天地浩蕩,有強大的不可思議的存在,從不知名之處而來,他也毫無還手之力,在這樣的浩劫中,和眾多的鎮國強者一起隕落了。
而且是徹底的形神俱滅,連一絲“希望”都沒能留下。
他被一只“大手”徹底掐滅!
他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再次睜開。這個結果,就是他使用了黃天立圣教的秘法,掙脫了國運束縛之后的最終下場。
他不敢嘗試,也正因如此,不僅是自己身死道消的問題,還要牽扯到一場“天地大劫”。
“怎會如此?”慧逸公心中驚疑不定。
但是支持宋征,就真的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嗎?
事關自身道途,他自是不敢輕慢,略作沉吟便對童子說道:“老夫閉關三月,謝絕外客。”
“是。”童子應了。
他重新走入了大殿之中,開始了全新的推演,不僅僅要推演支持宋征的結果,還需要做出各種選擇相應的結果,整個計劃十分龐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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