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北濤兄弟倆是聽了父親的話,在大戰之前躲出了京師。烈北濤雖然不情愿,但父親的話也有道理,他留下沒有任何價值。
誰成想最后的結果讓所有人意外,他們兄弟立刻動身返回京師,這剛到門口,就被親戚們熱情迎接,有些不太習慣。
大哥在眾人簇擁之中,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低聲詢問弟弟:“他們又想借助二弟的力量討好宋大人?”
烈北濤也不知道,無奈搖頭:“先去問問父親。”
兩人很不耐煩的應付完了這些親戚,去拜見父親。剛一進門,先看到了三位須發皆白的長輩坐在父親身邊。
兄弟倆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預感。這三位都是他們叔公輩的,是目前家族中輩分最高的。
兩人歸家先拜見了父親,然后依著禮數一一給三位長輩行禮。
“見過七叔公。”
“見過九叔祖。”
“見過十四叔公。”
三位長者慈眉善目和顏悅色,都是笑呵呵的說道:“快起來,這兩個孩子真不錯,都是我們烈家未來的棟梁之才啊。
公良,你做的很對,危難時刻讓他們躲出去,要給咱們烈家留下火種。”
烈父烈公良淡淡說道:“這兩個還算成器,但也沒有三位叔父說的那么好,不要夸的太狠,讓他們飄上了天去。”
“此言差矣。”七叔公擺手道:“杰出之輩我們當然要稱贊和鼓勵,就像那些廢物,咱們也罵的毫不留口是一個道理。反正老夫看我這兩個侄孫,是越看越喜歡,哈哈哈!”
另外兩老也點頭附和:“正是如此,兩位侄孫現在是我們烈家的驕傲。”
烈北濤滿腹狐疑,懷疑他們再說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我有這么優秀?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北濤啊,”七叔公朝他招招手,親熱的將他喊過去:“你交了一位好朋友,當年你要去江南,家里有幾個人看好你能做成一單生意?
現在回頭去看看,真是合該我烈家崛起,你竟然跟宋大人成為了朋友。
如今朝廷這破爛樣子,也只有宋征大人這種人杰,才能力挽狂瀾匡扶社稷。你剛回來還不知道,宋大人準備在京師城外重新修建一座皇宮,取名再興宮,叔公可是聽說了,只是初步建成,就要投入一百個億!”
烈北濤終于明白了三位“長者”的用意了,他的臉色越發冷淡,等著他們自己圖窮匕見。
“你知道的,叔公家里的老九,最小的那個,你父親的堂弟,是個不成器的。不過好在為人十分耿直,做生意也是誠信為本,童叟無欺。
他正好經營著楨柞木的生意,修建宮殿總要用到木材,你幫他去跟宋大人說一說,給他一點生意好不好?”
七叔公一開口,九叔祖和十四叔公也不甘落后,生怕說完了就要吃虧。
“北濤啊,你八伯可是從小就最疼你了,他那個鋪子賣的就是玉瓦,這事情九叔祖就交給你了。”
“元灰、金泥、銀線這些都要用到吧,十四叔公的孫子正好做的就是這個買賣啊,北濤你不能推辭,咱們可是一家人!”
烈北濤心中厭煩無比,卻不能真的就這樣翻臉。他強忍著性子,說道:“侄孫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大面子。
侄孫和宋大人交往,那是人家抬舉咱。
您們的這些要求,侄孫實在不敢答應,便是答應了怕是也做不到……”
三位叔公當即變臉:“這是什么話?都是一家人,這點小事情你都不肯給辦?”
“一百億元玉呢,這幾樁小生意才能花幾個錢?你和宋大人是一起逛青樓喝酒的交情,他能不給你面子?”
“莫要數典忘祖,別忘了你還姓烈!”
烈北濤張口欲辯,卻被父親輕輕按住了。烈公良不拉住他,恐怕他就要跟三位所謂的長輩爭吵起來。
烈公良替兒子站了出來,淡淡道:“三位叔父請回吧,不要為難濤兒了,他真沒有那么大面子。一百億的生意,他說了不算。”
九叔祖一怒而起:“好啊,你們父子翅膀硬了,嫌棄我們這些窮親戚了是吧?”
烈公良躬身,軟中帶硬道:“晚輩不敢,晚輩的家主之位不也是您們幾位說罷免就罷免,豈敢不聽從長輩的吩咐?這事情的確無能為力,有辦法的話一定會幫忙的。”
三位叔公氣的直發抖,連連數落:“數典忘祖!”
“狼子野心!”
“你們會遭報應的!”
而后憤憤離去,烈北濤氣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我們遭報應?誰做了虧心事老天在看著,因果循環,總有公道的一天!”
烈公良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算了,別說這些氣話了。”
他認真道:“有件事情為父要和你們商議一下,我準備搬出去住了。”
烈北濤的大哥一愣:“您要自立門戶?”
而烈北濤多少已經有了見識:“父親,您這是要自己背負罵名,成全我跟大哥啊。”
烈公良嘆了口氣:“為父此生也沒什么前途了,又被罷免了家主的職務,是無所謂了。但你們兩個還有大好前程,不能被這些吸血蟲拖累。
我要分家,什么罵名都有我扛著。出去之后,這些人再來找,不想見的話就可以讓下人回絕說你們不在家。不像是現在,躲都躲不開。”
兄弟倆心底泛起一股沉重的無奈,遇上一群極品親戚,真能逼得你英雄自刎。
“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你們這幾天也看看房子,有合適的咱們就買下來。”
“是。”兄弟倆應承了。
三位叔公氣沖沖的從烈公良的屋中出來,走了兩步越是氣不打一處來。七叔公鼻孔里噴著白氣,咬牙切齒道:“就這么算了?小白眼狼不肯幫忙,咱們就眼睜睜看著到口的肥肉溜走了?”
九叔祖兩手一攤:“那怎么辦?他不肯開口,咱們去了宋征不會給面子。”
十四叔公卻眼珠子亂轉:“小白眼狼不肯開口,可咱們未必不能利用他。”
另外兩人也是心思亂轉:“你有什么辦法?”
籌建再興宮的事情推進的很快。商云光是名義上的總領大臣,但掏錢的是柳成菲,具體壓陣的是孫辨非和呂萬民,具體經辦的則是一些老書吏。
商云光在京師東城門里找了一處地方,當做籌辦衙門辦公的地方。
再興宮初步選址位于京師城東三十里的興龍山腳下,衙門擺在這里辦事方便。
中午的時候,有烈家的人拿了烈北濤的一枚玉牌走進了衙門,跟一名老書吏說明自己是烈家的人,二少爺讓他們來求取一些生意,并且說了,他們家二少爺已經跟宋大人打過招呼了。
老書吏看了看,烈家的生意不大,想了想也就沒有往上報告。烈北濤、茅正道和宋征關系很好,整個京師都知道。
于是楨柞木、玉瓦和元灰金泥這些的采買,就都歸了烈家。
茅正道也被他老子叫了回去。
茅家在京師城西北方向有一個極大地作坊,他看上了這一次修建再興宮的“金磚”生意,這東西并不是真正的黃金磚,而是一種特殊手段燒造出來的青磚,建造宮殿的話,用量極大,一本萬利。
可是茅長祖剛以開口,就被表面迷糊內心清楚的茅正道給阻止了:“您要是想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兒子勸您別打這個主意。”
茅長祖一瞪眼,一巴掌抽過去:“混小子,有你這么跟老子說話的嗎。”
茅正道閃開了去,不耐煩道:“您還看不出來啊,一百億!這是個誘餌,就看誰傻吞下去,宋征就有借口動手了!”
茅長祖乍一聽,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猛然明白過來,兒子說的很對。京師中的權貴們,都被這一百個億晃瞎了眼,想方設法要分潤一些好處,卻忘了宋征豈是個好相與的?太后、黃遠河他都敢設計謀算,別人想要坑他,你猜他會忍氣吞聲還是雷霆誅殺?
“厚利遮眼啊。”他暗嘆一聲,又看了看自己兒子,原本不怎么看重的這個孩子,現在看起來竟然是自己的種里面,最出色的一個。
早知如今,當初就不跟長孫節問計了,問自己兒子多好。
茅正道已經不耐煩呆著了,爬起來往外走:“您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去攬月樓了。”
茅長祖不滿道:“你給我等著,今年就讓你成親,老老實實在家里給老子生個孫子、留了后,你想怎么玩隨便你。”
茅正道咧咧嘴,懶得多說什么。上一次相親的結果呢?
結果當然是他茅大少爺有點小不爽,但悔婚的那一家已經悔斷了腸子。還被龍儀衛盯上,生意處處不順,家道中落已經不可避免。
小管家柳成菲每天都會認認真真的查賬對賬,元玉如同潑水一般的撒了出去,四天之后,在各種匪夷所思的修真手段的作用下,興龍山下的再興宮已經初具規模。
但是這一天,一名修士正在施展神通,將數千塊玉瓦一同升起,搭建在一座屋舍的房頂上的時候,剛剛建好的屋舍轟隆一聲垮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