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人正在夕陽下的院子里澆花,見到司星準,頓時笑得見眉不見眼,放下花壺,從小保姆手中接過帕子擦干凈手,過來跟兩人見面。
老爺子身型硬朗大步流星,舉手投足都是軍人風范,見到李君閣笑道:“哈哈哈,這位小朋友就是幺孫嘴巴里的皮娃了吧?”
李君閣趕緊放下東西,恭恭敬敬對老爺子行禮,說道:“爺爺好,我就是李君閣。”
老爺子一把拉住李君閣的手,說道:“來來來,看看我伺候的素邊玉爪。”
司星準在旁邊直叫喚:“爺爺,您是沒看到我是不?!這么多東西先搬進去呀!”
李君閣趕緊說道:“不急不急,爺爺,我還是先把東西搬進去再說。”
看到李君閣麻溜的搬著東西,老爺子贊道:“好,我就是喜歡農村娃子,能吃苦,聽指揮,都是好兵苗子!”
司星準在旁邊翻著白眼,這爺爺只要見著能當兵的娃子就是好娃子,偏偏自己不是。
李君閣一樣樣地將東西拿出來:“爺爺您看,這都是二……小準在村里給您準備的,這是蜂蜜,是半山上林場的,都是野花蜜;這是筍干,這是蘑菇干,都是今年新曬的;這是蟲茶,這是老陰茶,這兩種茶都可以幫助消化,不刺激神經,適合您這年紀;這是竹鼠肉,這是山雞,都是清理干凈了的,我們用冷藏箱帶上來的,得趕緊進冰箱,這山雞燉蘑菇老香了;這野豬肉筋道,燒的時間要長一點;這是各種泡酒……”
老爺子笑得見眉不見眼,說道:“哎喲,幺孫這次去可是大豐收啊,這都是好東西啊,好些蜀都想買都買不著啊,我還是以前去山里軍工廠視察時見識過了。皮娃,這都是您們村子的產出嗎?”
李君閣笑道:“是的,我們李家溝面水靠山,河鮮山珍都有產出,就是交通不太方便,不過今年幸好賣了蘭花,用賣蘭花的錢置辦了一艘船,不然今年我們鄉的荔枝可就賣不上價錢,那就是大損失了,說起來,我們都得感謝您呢。”
老爺子揮揮手,說道:“那不算,那價錢很是公道,您能想著用這筆錢做這些事情,那是您的功勞。”
說完用手拍著李君閣的肩膀:“好孩子,好孩子呀!”
李君閣一拍腦門子,跑去車后箱里又搬出一塊石頭來,對老爺子說道:“爺爺,這個是我的禮物,這個石種是我剛發現的,老家叫它青珉石,我們發現它適合做盆景裝飾,配蘭花很漂亮,這次也給您帶了一塊來。”
這塊石頭也是司星準跟李君閣兩人在庫房里精挑細選的,摸樣就像一頭猛虎盤臥,老爺子一看就喜歡,說道:“哎喲,青虎,這正合老夫的名頭啊!哈哈哈哈!這禮物好!小朋友您有心了!”
原來司老爺子名字就叫司青虎,看來司星準挑禮物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之后幾人又陪老爺子去看了蘭花,老爺子也是高手,一盆素邊玉爪被培育得欣欣向榮。
接下來吃飯,席間老爺子又關心起司星準的事情,司星準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李君閣也將司星準幫助建設網站的事情跟司老爺子聊了聊。
老爺子對李君閣說道:“好,幺孫去李家溝,這變化真是太大了,您家四爺爺這是因材施教啊!我還是兵娃子的時候,在部隊上也遇到過這樣一個人,我至今都還記得,就是他教我讀書識字。我當時不愛學習,他就拿饅頭誘惑我學,只要每天完成識字量,就可以多得一個饅頭,后來我才知道,那饅頭是政委自己的囗糧,他為了讓我學習,省下來給我吃……”
說完眼角都泛出了淚花。
李君閣卻是心頭一動,這套路有點熟悉啊,于是試探著問道:“爺爺,您是老十一軍的?”
老爺子大為驚訝:“十一軍三十三師九十七團警衛連!皮娃您怎么知道的?”
李君閣說道:“爺爺您先冷靜一下啊,我估摸著我家四爺爺,可能就是您說的這位政委。”
老爺子一把抓住李君閣的手腕,神情激動:“您爺爺,您爺爺叫李良儲?”
李君閣點頭道:“正是,我爺爺大名就叫李良儲,老十一軍的團級干部,起先是在南京做地下工作,后來隨劉鄧大軍到西南,由于地方缺乏大量干部,我四爺爺因為既是大學生又是本地人,因此后來轉入西南服務團中工作。”
司老爺子禁不住老淚縱橫,嘴唇不住顫抖,激動不已地說道:“是啊,是啊,就是我的政委,就是把自己饅頭給我吃的政委啊!后來我怎么找不到他了啊?我找了他好久啊!”
李君閣趕緊給老人輕拍后背,說道:“其實當時沒找到也是好事,四爺爺在部隊本來就根底不足,轉地方工作后,跟部隊聯系就不多了。再后來吧,唉,后來因為老伯出國留學不歸的事情受到了影響,被迫提前退休回到了李家溝,這一晃都四十年了!”
司老爺子心情漸漸平復下來,說道:“老政委這怕都得九十多了吧?他身體可還好不?”
李君閣說道:“身體好著呢,這次我們來蜀都,就是來接四爺爺的末末,她們倆明天從美國過來,準備給四爺爺過九十五大壽呢。”
司老爺子又激動起來:“那我得去啊!要沒有您四爺爺用饅頭誘著我學文化,哪里有我的今天,甚至是沒有整個司家的今天!現在知道他還活著,這我必須得去啊!”
司星準也連忙安慰道:“好好,爺爺,等明天接到人,我們一起去李家溝,這樣行了吧?您可別激動啊!原來四爺爺跟我家還有這樣的淵源,這可真是太好了啊!”
司老爺子也很高興,逸興遄飛,不住地跟兩人講起當年挺進大西南的戰斗故事,說起四爺爺那是打心底里敬服:“您家四爺爺真是了不得啊,那時我們警衛連最佩服的就是這個政委,那可真真是文能開囗將理論,武敢提槍入匪窩啊!不開囗的時候,走起山路來比我們都厲害,而且在山里還能找水尋蹤,一些老匪窩子都能給他摸出來。開囗的時候,那是引經據典,說得我們心服囗服。而且還懂切囗,跟土匪頭子都搭得上話,一路勸了好多人下山,哈哈哈,能夠用黑話宣講我黨我軍政策的,您四爺爺也是蝎子拉屎獨一份了!”
然后又感慨道:“每次看林海雪原,我就想起我的政委,那可真是少劍波跟楊子榮的合體啊!”
李君閣說道:“老爺子,這個是有因由的,我四爺爺小時候是跟著老輩兒跑過山的,老時間里跑山匠都是在土匪的地盤里尋食,跟他們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要是不會切囗,那就是送上門的羊牯了。”
司老爺子哈哈大笑,說道:“原來根子在這里啊!”
李君閣又講了很多四爺爺在李家溝的事情,直到天色晚了,這才就寢。
擔心老爺子過于興奮身體吃不消,李君閣又偷偷在老爺子的飲水里加了些空間靈泉。
第二天一早,兩人趕往機場接人。
兩人在候機位旁邊扯閑篇,司星準對李君閣說道:“您這倆侄女都長啥樣啊?”
李君閣調出手機,里面有張照片,是倆混血小蘿莉,說道:“我也只有他們小時候的照片,喏,就這個樣子。”
司星準翻著白眼道:“這女大十八變,看這照片還能認出來人?她們現在多大了啊?”
李君閣砸著嘴說道:“一個二十二一個二十,沒關系,待本將打出認旗!”
說完從包里拿出一張大宣紙,上面有一個用抓筆寫出的大大的顏楷的“李”字。
司星準默默走開兩步,眼睛看著旁邊,裝著不認識這憨貨。
這時陸陸續續地往外走人了,不一會出來倆長腿妹崽,高鼻深目,頭發跟眼珠倒是黑色,看到這邊的李字就哇啦哇啦比手畫腳的拖著行李箱跑過來,張開雙臂就要往李君閣懷里撲。
李君閣怕認錯人引起國際糾紛,趕緊就喊:“是雨淮雨湘嗎?”
倆妹子猛點頭:“椰絲椰絲。”
李君閣這才張開雙臂接住兩人,說道:“哎呀這都長成大妹崽了啊!您們知道我是誰不?!”
倆混血妹崽猛搖頭,用英文說道:“我們不知道,我們認識這個字,李!”
李君閣翻著白眼說道:“我們中國姓李的多了,算了,我是您們小堂叔,叫李君閣,哎嘛您們這趟來真是太好了,四爺爺指不定高興成啥樣子呢。”
語速又快又急,倆妹子有點懵。
李君閣好歹過了大學英語六級,語言天賦也還行,于是就跟她們磕磕盼盼地說起英文。
好不容易弄得倆妹子明白了。
雨淮叫sherly,雨湘叫alice。
sherly說道:“妮……均……個,oh,我就叫您junglelee吧,這個好記。”
李君閣白眼直翻,好嘛這才見面兩分鐘,就得到一個英文名字。
alice說道:“您真是我們的叔叔嗎?您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吧?”
李君閣有心給倆妹崽講講啥叫幺房出老輩,可是實在不好翻,噎得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解釋清楚,又給兩人介紹司星準,司星準的英文流暢得很,長得又帥,不愧是女生殺手,幾人很快就聊成一片。
去停車場的路上,中間一個土包子,土包子身側一邊挽著一個漂亮的混血長腿大妞在那里唧唧呱呱,后邊還有個大帥哥負責拖行李,看得路人嘖嘖稱奇,這特么是什么品種的土豪啊。
向挺進大西南的二野致敬!向征糧剿匪工作隊中犧牲的英雄致敬,聽母親講,二姨當年在工作隊中也和死神擦肩而過,男同志聽見前面槍響,讓女同志躲草窩子里,結果就一去不回,后來才知道,男同志被土匪發現時將一張名單還是文件啥的吞肚子里,結果土匪上前幾刀捅死開膛破肚…那時候工作隊的,大多都是二十啷當的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