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昆吾一看這節奏不對啊,皮娃凈淘書了,這還怎么看笑話啊?!
于是開始使壞:“皮娃,你看這攤子不錯喲!”
“誒,皮娃,你看看這對鎮尺……”
“嗨,這石頭雕工挺地道……”
李君閣聽得在心里白眼直翻:“要臉不?你自己就是北工大師,跟我說那雕工好?持珠彌勒都雕成彌勒搓奶了……”
可這話還不能說出口,這里的規矩就是東西自己掌眼,好壞從不出口,買過不退。
一路把李君閣都憋壞了。
來到一家賣刺刀,望遠鏡,打火機,水壺等舊軍貨的攤子,李君閣“咦”了一聲停了下來。
蹲下身拿起一把短劍,劍柄上一邊是“黃埔軍校第三期”,另一邊是“校長蔣中正贈”。
攤主立馬來勁了:“小兄弟,怎么樣?鼎鼎大名的中正劍,當年打戰,好些大官用這劍自盡的,光頭說的‘不成功,便成仁’!絕對的好東西啊!”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中正你個頭,人家那叫中央陸軍軍官學校,黃埔只是民間俗稱,還有這字大得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一看就是欲蓋彌彰,還好東西呢,五塊錢給我我都找不到地方放!”
不過這話沒法出口,感覺自己都要憋出內傷了。
放下短劍,又拿起了一把騎兵刀,攤主又開始擘劃了:“六五式騎兵刀,咋樣?全國就造了一批,然后騎兵就裁軍了,哥哥我可是費了不少勁才套弄到一把。”
說完湊過來低聲說道:“軍區大院老庫房里摸出來的,給了守倉庫老頭兩條中華!撿了個大漏!”
靠!這就是編故事了,里外里就是暗示李君閣這刀起碼要三千!
李君閣都懶得搭話,又撿起一個打火機:“那這個你得說是朝鮮戰場上的繳獲了吧?”
那小販一拍大腿,“還真是!兄弟你眼真毒!這是四二年的時候,朝鮮繳滅黑人團摸回來的。你看這機殼都是黑色的,就是合著黑人團的身份。”
李昆吾跟白老頭在旁邊都要笑崩了,總算是沒白來!
李君閣滿腦子黑線:“哥哥,你把兩個故事搞混了,四二年你應該說是飛虎隊留下來的,五六年你才該說黑人團。”
小販“啊”了一聲,摳了摳腦門,似乎在想著怎么把話圓回來。
李君閣嘿嘿笑道:“看來你也沒搞懂來歷,好在我也不懂,那就瞎買瞎賣吧,多少錢?”
小販剛剛說漏瓢了,氣勢上就已經輸了一籌,說道:“剛剛說那些都是胡沁!這個真是軍區大院淘換來的,啥時候的不知道,小兄弟你要,那就五百!”
李君閣說道:“你這火機邊角上漆都掉了,點也點不燃,就是一團鐵疙瘩,外面是ZIPPO的樣式,里頭又刻的是PARK,PARK是做筆的,派克金筆知道不?啥時候人家做火機了?所以這東西整個就不倫不類的,還要我五百,這沒道理吧?五百買你這個,我還不如去買人家所謂的二戰美軍庫存貨了,好歹那還是新的。”
小販給李君閣一番話整懵了,難道說這真是個假貨?自己明明真是從一個穿軍大衣老頭手里收的啊,嗐,看來又被坑了。
說道:“那你說多少?這玩意換個棉芯,裝上火石還是能用的。我是怕換了人家不認舊。”
李君閣顛了顛打火機說道:“一口價,兩百塊,你這玩意兒只值這么多。”
小販一聽挺高興,這東西打堆兒來的,總共花了五百塊,這就是回本一小半了,嘴上卻不松口:“不行不行,本錢都不夠。”
李君閣干脆不說話了,看著他表演。
小販又懵了,心想這娃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該要不就接話,要不就放下東西作勢要走嗎?這個樣子叫我怎么發揮演技啊?
眨巴眨巴眼睛,只好自接自話:“呃……不過聽你口音是南方人,穿著嘛……算了,來一趟首都也不容易,我就兩百六十塊錢給你了,算是展示首都人民喜迎天下客的熱情好不好?”
李君閣感嘆道:“首都人民覺悟就是高啊,真值得我們學習,不過價錢還是兩百。”
說完從兜里摸出皺巴巴的兩張百元鈔票:“要是買了這個,待會怎么回家還得另找轍呢……”
小販一把將錢抓過來,說好:“行了行了,兩百就兩百,好家伙意思是再聊一會兒我還得把公交車錢給你留出來是吧?”
李君閣這才嘻嘻一笑,把火機收了起來:“好歹幫你開了個張嘛,老板,繼續發財!”
小販也開心了,拱了拱手道:“一起發財一起發財!”
三人繼續往回走,李昆吾笑道:“皮娃你還對這個有研究啊?說得一套一套的,我看那小販都懵了。”
李君閣哈哈大笑道:“空對空,我那也是一通胡沁,我也不知道這是啥玩意兒,就是看著好玩。”
心里卻好奇得很,太極石為啥會對這個打火機做出提示,真是奇了怪了,這明顯是一個近代工業品啊。
兩百塊的小玩意兒,幾人也沒放在心上,三人游瞎晃蕩了一圈,找一家店吃了包子油條,準備往回走。
路過一家煙店,李君閣進去了一會,買了棉芯棉線,火石汽油,準備給打火機換上。
上車后,李昆吾開車,白老頭在后座瞎翻著李君閣淘來的書籍,李君閣在副駕上開始拆解打火機。
將店家給的塑料袋子攤平在腿上,李君閣將打火機打開,抽出內膽,拿煙店買的火機維護工具取下上火石地方的螺絲,安了一個火石進去,然后挑出最底下的棉墊,將里邊的棉花跟棉線抽出來準備換掉。
一團發黃的面紗棉線掉在塑料袋上。里面夾雜著一個東西。
李君閣將那個東西拿出來,像是一塊玻璃,又像是一小塊單晶冰糖。
“咦?這是啥玩意兒?”這下子李君閣明白太極石為啥要發出指示了。
李昆吾問道:“咋地了?”
李君閣說道:“這火機膽里掉出個東西,象玻璃。”
白老頭放下書說道:“多半是玻璃雜進去了吧?你這火機不靠譜啊,一準是地下黑工廠弄出來的。給我看看。”
李君閣說道:“等等,等我擦一下。”
擦完后說道:“嘿,還挺好看呢!別是鉆石吧!”
就感覺車明顯一歪,就聽李昆吾說道:“皮娃別鬧!開著車呢!”
李君閣將石頭交給白老頭觀瞧,自己繼續組裝打火機。
等火機裝好,白老頭將小石頭交給李君閣,說道:“別說,還像模像樣的,做得挺像戒指上那玩意兒。”
李君閣伸手接過,李昆吾瞟了一眼,說道:“等下,這東西有古怪。”
說罷找地方停了車,將石頭接過來,在陽光下認真觀瞧。
這玩意兒大致是一個扁圓形,上面切除了很多的小平面,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很多切邊反射著彩虹般的光彩,晃得李君閣眼暈。
李昆吾看了半晌,說道:“這個……這個不像是普通貨色啊……”
李君閣說道:“首都有鑒定中心吧?要不我們去鑒定一把?”
李昆吾說道:“嗐!還用什么鑒定中心,下午來看硯臺那幫子人,尤其是海派粵派那倆,應該就能說個八九不離十了。”
說得有道理,李君閣抽了張紙巾,將石頭包起來,找不到盒子,干脆將香煙盒子里的香煙都抽出來,然后將紙巾包塞進去揣包里。
找個地方吃了午飯,汽車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大樓前。
大樓只有四層,占地挺廣,門口裝飾得古色古香,上面四個大字“玉鋪子營”。
這里就是北工京派玉雕的老窩了。
這名字真古怪,透著一股調皮勁又京味十足,李君閣笑道:“李老,這名字不會就是你的手筆吧?”
李昆吾呵呵笑:“一時游戲提了一嘴,結果大家都說這名字好,于是就用了。”
進得門來,每層樓都被各個工作室占據著,有大有小,集培訓,加工,展示,銷售于一體。
李君閣看的撟舌難下,這規模也太大了!
這時就能看出李昆吾的地位了,路過的各工作室人員,看到他都微笑著喊“李老”。
乘坐著寬大的電梯來到三樓,迎面就是一扇大玻璃墻,貼著玻璃墻就是一排排展示柜,上面擺著不少的物件,大的如青玉鼎尊,白玉山子,小的如和田籽料羅漢,南紅籽料古龍,大大小小,不一而足,悉數的話得小千件。
李君閣吞了口口水,說道:“李老,這……這都是你的?”
李昆吾笑道:“怎么可能,一半一半吧,還有好些是東主定做的。”
李君閣說道:“一半也了不得啊。”
李昆吾道:“產業做這么大其實跟我沒多大關系,唉,我那個大弟子啊,手藝學得一般,經營倒是把好手,我啊,現在都靠他養著呢!”
就聽后面一個聲音說道:“哈哈哈師傅你要再這樣說,那我就只有立馬跪下了。”
眾人轉過頭來,就見一個高大的漢子走了過來,說道:“各位好,我就是師傅嘴里的大弟子,錢大方,來來來,這是我的名片。”SS1062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