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洞進口很開闊,陰河的水從左側流過,右側是一邊平坦的石臺,上面還立著一些鐘乳。
三人沿著石臺往里走,進去幾十米后就得開頭燈了。
前方出現了一個丫字口,一邊是陰河,一邊是一個旱洞。
李君閣開口說話,洞里頓時響起了回音:“人和動物一樣,一般會選擇好走的路行走,倆娃子多半會選擇旱洞這邊。我們找找看他們有沒有留下痕跡。”
三人在交界處找了一圈,不一會就聽唐軍喊道:“蕭哥,二皮,這里有個粉筆畫出的箭頭。”
李君閣一看說道:“那基本錯不了了,蕭哥給中心打電話叫支援吧。”
蕭齊將手機摸出來:“喲,這里沒信號,我得出去打。”
李君閣看著前方陰森的洞口:“熊孩子可真能折騰,要不唐哥你也出去等大部隊吧,我再往里邊探探。”
唐軍是早有退意,這七八十米幽深的洞子,身邊撲來的森冷水汽,刺激得他直打哆嗦,不由得罵道:“要是老子以后的兒子這樣干,我捶不死他!”
李君閣相對表示理解:“每個少年心中都有一個冒險夢,就是他們有時候不知道這樣的夢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僅憑兩支手電,太容易出意外了……”
蕭齊一下子反應過來:“你狗日的這德性,是不是小時候自己偷偷來過?”
李君閣呵呵笑道:“這洞是村里的禁忌,我以前都不知道在這里,還是獵戶叔帶我來的……”
見兩人松了口氣,李君閣又道:“不過后來嘛,倒是偷偷來探過一回,沒探完,里邊太深太深。”
兩人一起翻白眼,老子們就曉得!
李君閣說道:“別扯了,再給我留一個電瓶,我再朝里邊走走,你們先出去等大部隊吧。娃子們現在狀態肯定很差,我們爭分奪秒吧。”
蕭齊唐軍對李君閣跑山的經驗盲目信任,想了想說道:“那行,我們退出去等大部隊,二皮你小心一點。”
三人分手,李君閣繼續朝深處摸去,蕭齊和唐軍出來將新情況一匯報阿音和梁慧麗頓時就急了:“你們怎么放二皮一個人進去了?他可能會迷路!”
蕭齊唐軍大驚:“怎么可能?二皮跟我們巡過幾次山,方向感不要太好!”
阿音說道:“他在山里靈,在城里就不行了,有個外號叫‘菜鴿子’!進了洞,不知道是城里的方向感還是山里的方向感!”
蕭齊說道:“那我趕緊去將他追回來!”
四爺爺說道:“你們倆別動!等我們過來!不能把情況變得更糟糕!”
溶洞里溫度恒定,經過最初的森冷感覺之后,李君閣漸漸適應過來。
洞子地上有積水,踩在上面嘩嘩作響,頂部離地面很高,一些鐘乳石倒懸下來,還在向下滴水。
千百年的石灰巖隨水沉積,造就了洞頂神奇的景觀,要平時來絕對會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驚嘆,不過現在的李君閣可沒這個心思了。
他現在只希望兩個孩子不要跨過上次他探查過的那條橫亙洞子的陰河,要是一不小心在河中摔倒,然后被水流沖走,那是神仙都沒得救。
一念及此,腳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這樣暗無天日的巖洞,逐漸變得狹窄低矮的洞口,對幽閉恐懼癥患者來說,絕對是地獄。
走了近半個小時,每走上百米,李君閣就會拿出帶熒光的乙烯涂料往石壁上噴一個記號,好告訴后邊來人自己的方向,至于環保什么的,現在可顧不得了。
擠過兩根攔路的巨大鐘乳后,李君閣重新進入了一片開闊地帶。
這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如同一坐大教堂的內部,穹頂離地面最高處有四五層樓那么高。
李君閣現在所處的洞口,差不多是在三樓位置,腳下是一個斜坡,洞口滲出的溪水緩緩向下流去,在腳下營造出一片片梯田一樣的景觀。
斜坡底下不少鐘乳已經上下結合到了一起,成為一根根石柱。
多數則是奇形怪狀的造型的石林,如同一頭頭沉睡多年的怪獸,被腳步攪擾后蘇醒過來,不耐煩地半直起身子,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空間占地方圓有兩三畝地,這里李君閣沒有全部探索完,不過知道絕對是一處極佳的旅游資源。
如果等到這里的穹頂被侵蝕完畢,就會是一個不小的天坑。
不過因為是集團的最佳水源,李君閣從來沒想過要將這處奇景對外開放,今天卻被兩個熊孩子找了出來還鉆了進來。
搖搖頭,李君閣開始沿著洞壁下坡,這處地方有好幾處出口,李君閣只希望熊孩子們有起碼的經驗,每逢岔洞,會永遠選最右邊一個,或者最左邊一個。
階梯狀的鐘乳田讓下坡非常方便,李君閣沿著洞壁一步步摸下來,很快到達右邊第一個洞口邊上。
任何動物都是大概率的右撇子,在這種地方,一般都是習慣性選擇向右走。
洞壁的穹頂在空間盡頭處收得低矮,果不其然,李君閣在自己遇到的第一個出口位置,發現了一處粉筆記號。
李君閣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看來倆娃子和他上次探路時差不多的走法。
在洞口粉筆記號的上方,李君閣也噴上了自己的記號,然后往洞口摸去。
不遠處,就是自己上次探查的終點,陰河。
一路下行,很快前方傳來嘩嘩的水流聲,李君閣知道陰河就快到了。
很快李君閣來到了一處出口,腳邊是一條寬達七八米的河流。
李君閣舉著強光手電向上下游照了照,上游是懸崖夾逼的湍急河水,下游是低矮的洞體,水面離洞頂只有一只手臂那么高。
水流在李君閣腳下這一帶尚算相對平緩,估計這一帶水流也經常左右擺動,將這里的空間沖刷成一個兩把掃帚底部相對,橫擱在地上的的形狀。
李君閣感覺自己現在就在一個巨大的扁扁的豬肚里邊。
從理論上來講,卡斯特地貌中的每一個溶洞,都是水流沖刷出來的。
只不過水流在山體中也在不停的改道,因而留下了一個個無水的洞穴。
蛤蟆洞到這里的這一段路,以前應該也是一條陰河的通道,只不過后來溪水找到了另外的出口,從蛤蟆洞那里流了出來,才將這段洞穴給空了出來。
億萬年前,李君閣現在的腳下,應該就是一條溪流匯入陰河的入水口。
現在入水口沒有溪流匯入,李君閣身前除了河流,還有一些鐘乳立在水中沒被完全沖刷殆盡,形成了一座石蹬橋通向對岸。
但是這種地方非常危險,李君閣絕對不會從石蹬橋上過去,河中心不知深淺,萬一石蹬無法承受一個人的重量,一旦落水,幾乎無救。
李君閣不知道熊孩子們的下落,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過了河,焦急地拿著強光手電四處尋找。
很快就有了令人揪心的發現,河對岸躺著一個書包。
李君閣心里咒罵了一聲,熊孩子膽子包了天了,這河連他都不敢過去,熊孩子居然摸過去了。
而且看樣子是遇到了意外,不然不會有一個書包莫名奇妙得丟棄在了那里。
李君閣對著對岸大喊了兩聲:“張小路!童光!你們在嗎?”
空寂的石洞里只有回音,一點兩人的聲息都沒有。
李君閣咬了咬牙,摸出繩子準備過河。
不管怎么樣,總要過去檢查后才能再做打算。
在河邊石蹬上用乙烯涂料噴上記號,又拿出記號筆,在石蹬上寫下文字,提醒后來人別走石蹬,李君閣這才將繩子綁在石蹬上,脫下自己的衣物,連背包一起丟進空間里。
然后在自己腰帶上系上安全帶,用繩扣扣住繩子,一邊放繩子,一邊下河。
地下河水冰冷刺骨,李君閣一下水就一個哆嗦。
不由得又在心底里興起了一通怒罵,要是找到熊孩子,二話不說,先拉過來狂揍一頓屁股再說!
拿腳在水底探尋,每經過一個石蹬,李君閣便用繩索在石蹬上繞一次,然后打上結,連成拉索,不管是自己從對岸撤退,還是后面的人跟過來,都更加方便。
水越來越深,越來越急,李君閣可以確定了,娃子們肯定是從石蹬上過去的。
然后丟在岸邊的書包就更加讓人揪心了,在石蹬上出了意外,從石蹬左側掉進水流,或許抱住石蹬還能有救,要是從右側掉下去,那直接沖走沒二話。
但是書包在岸上,說明至少還有一個可能還活著。
越想心里越急,可是卻快不起來,這種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里越急,手上反而越仔細起來。
水漸漸淹過胸口,李君閣每次前進都需要抱住石蹬,然后朝下一個石蹬上游瘋狂撲出去,一通使勁撲騰。
幸好頭燈是防水的,能給李君閣提供亮光。
終于渡過了河心,腳底能夠重新踩實地面,李君閣這才稍緩緊張的情緒。
然而就在這時,燈光下,水底的石隙中鉆出一道巨大的白色的身影,向李君閣的腰間撲來!
“我靠!”跟著獵戶叔,篾匠叔,吳志秋,唯唯,林昭這些人混了太久,從來沒有認為山林中存在啥山精水怪,現在突然串出個白生生的東西,李君閣直接嚇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