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嬸和芋頭粽粑等人聽得目眩神馳面面相覷,李家老小玩這個都能玩得興高采烈,到今天才知道,思遠教授的家學淵源深厚到何種程度。
李君閣笑道:“龍門陣要擺藥要賣,喝了人家石鶴老頭的茶,這名字總是要給取的,對了,石鶴道長還用那塊香木給您做了個筆架。”
四爺爺今天太開心了,翻看著筆架愛不釋手,說道:“剛剛看那茶葉還分了兩色……嗯,‘木蘭槳子藕花香,唱罷廳紅晚氣涼。煙外柳絲湖外水,山眉澹碧月眉黃。’清代詩人姚燮的《韓莊閘舟中七夕》這最后一句,用來形容這茶非常貼切,這茶綠的就叫‘五溪山眉’,黃的就叫‘五溪月眉’。如何?”
李君閣笑道:“果然雅稱!那這茶就有三種喝法了,山眉一種,月眉一種,兩相混雜,暗合七夕相會之意,又是一種,石鶴老頭這下要笑歪嘴了!”
老伯哈哈大笑:“過度解讀就數你能!不過這茶是真不錯,還有沒?”
李君閣說道:“別想了,我在山上想泡一點,石鶴老頭拿九陰白骨爪對付我,還講不講理了!再想喝,等明前吧。”
時間不早了,李君閣和阿音一起告辭,家里還有一攤子事情呢。
去童子雞,哦不,童子軍宿舍看了苗娃和阿瑟,才發現家里的娃子們也都搬到這里來了。
李君閣問道:“誰叫你們也搬過來的?跟我說過了嗎?越來越不把二皮叔當回事兒了是吧?”
王美嫻和阿瑟正在給阿里木鋪床,王美嫻抬頭說道:“二皮叔你就讓我們和大家住一起嘛!我們保證不吵著祖祖,祖祖也同意了的。”
李君閣苦口婆心地說道:“別人都好說,阿里木飲食習慣和大家不一樣,而且他爸爸這么久時間沒有見到他了,是不是該好好敘敘父子之情啊?”
然后就聽見身后一個聲音說道:“沒關系Jungle,我和他們住到一起就沒問題了,阿里木的飲食我來照顧。”
李君閣轉身,卻見易卜拉欣扛著一個包袱卷,估計里頭是被褥一類的東西。
李君閣手扶腦門:“你怎么也來湊這個熱鬧?古時候有一頭小白龍,閑得無聊變成一條魚到處游玩,結果掛到一個叫豫且的漁夫網上了,這故事你知道不?”
易卜拉欣哈哈大笑:“你們中國的故事真有趣!阿里木這幾天都給我講了好多故事了。”
說完正色道:“Jungle,阿里木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現在他主動要求提出和小朋友們一起居住,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說完眼眶又開始泛紅,拍了拍李君閣的肩膀:“他在這里不光僅僅是改善,他還學到了這么多的知識,竟然連中國古文字,古詩都會了!”
“知道我把那首詩發給亞洲事務顧問看的時候他聲音有多激動嗎?哈哈哈哈……現在那幅畫我已經派人送去給他爺爺了。我們家族上下,實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才好……”
李君閣趕緊謙遜:“哪里哪里,阿里木這么可愛的孩子,誰都會想要幫他一把,我這就是舉手之勞,調教的心血都是四爺爺在付出,他老人家才是嘔心瀝血。”
易卜拉欣說道:“是的,來的路上依達已經告訴我了,你四爺爺是李家溝最睿智最讓人敬服的老人。”
說完一拍自己包裹,信心滿滿地說道:“我這不就是來學習了嗎?盡管放心,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畢業生,當個童子軍班長還是沒有問題的。”
李君閣鄙視地看著易卜拉欣:“我是怕你文化課跟不上……”
既然有易卜拉欣這個成年人照顧,李君閣就懶得操心了,和阿音一起回家,自己家里頭還有好多事情呢。
接下來就是過年的日常了,熏香腸,熏臘肉,熏魚,風雞,吊風蘿卜……
有了小芷和許思這倆搗蛋鬼,進度明顯拉慢了好多。
臘月二十九,家家冒煙,系統里邊李家溝的環境評分曲線上蹭地出現一個整齊的刀口。
不過游客好評曲線上也蹭地出現一個向上的尖刺,他們等這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李家溝集團現在是快遞公司的特約大商戶,關系阿音從三年前就一直在刻意經營。
各民宿的香腸臘肉集團負責統一運輸,除了可以走自營渠道的那些外,找快遞公司連夜發出。
大年初三,參加過刨豬宴的游客們就能在家里吃到最正宗的李家溝農家臘肉香腸了。
大年三十,起來就是一大通忙活,大飯趕緊操持起來。
今年李家大飯的人那叫一個多,除了家人,還多了很多海內外的朋友。
然后就是祭祖,貼春聯,貼門神,祭家神,燒袱紙,姑媽和伯伯們各家過來來大飯,打掃,潑水飯,放鞭炮迎年……
一整套習俗看得老外和城里人饒有興致。
吃過飯,哥大四大金剛就帶著娃子們溜了,跑到大廣場那里去放鞭炮,看焰火。
初一一大早李君閣就起來出門撿財,現在他是家主了,這事情得他來做。
然后就是做湯圓,搶元寶,接著去祠堂拜祖宗,去大伯柴山上給近支祖宗上墳。
之后全家人加上小芷,許思,司家全家,以及朋友們一起去法王寺上香。
鳥槍換炮了,這次坐的忘年號,不過五表叔那船還是得借來拖在船后。
沒辦法,那邊沒有游艇的泊位,到了蛤蟆石那里還得轉鐵皮船。
蛤蟆石張紅結彩香火熏天,看來白米鄉的鄉親們今年格外感謝這位老鄰居。
奶奶說道:“呀,今天法王寺不知道多熱鬧,蛤蟆仙這哪里是掛布條,這都穿上襖子了。”
李君閣從背簍里邊翻出布條來:“奶奶,今年你親自來掛吧。”
奶奶笑道:“那是應該,這都多少年沒有到過河這邊來了。”
奶奶掛上紅布,燒香作揖:“大仙靈驗,保佑我孫子和孫媳婦早日給我生個乖末末,到時候我再過來給你燒個大香磕個長頭。”
阿音紅著臉轉過一邊,李君閣臉皮厚無所謂,只是在心里暗暗好笑。
想這蛤蟆仙和鄉干部一樣,上面千條線,下頭一根針,啥事情都得過問都得管。
看來這城隍吞口五通神,也是一個鍛煉人,啊不,鍛煉神仙的位置。
外公帶著舅舅舅娘表哥表嫂也下來了,笑道:“哎呀親家可是有年頭沒過來了啊!”
奶奶說道:“是啊,以前腿腳不靈便,哪里都去不成,你看就隔著一條河都失了看望,當真是要不得。”
外公笑道:“哪里哪里,能來就好啊,我看你現在身體調理得不錯。”
奶奶笑道:“皮娃一回來,我就天天都高興,身子還真比前幾年輕省,篾匠送我那支杖子,到現在還沒用過。”
外公說道:“先去家里坐坐,你多年沒來,看看家里邊的變化,香燭我都準備好了,先歇個腳我們再去法王寺。”
一路沿著小路上來,外公一路給奶奶講解,這老龍門陣那就算是扯不完了。
到了家里坐下,奶奶看著棚子外邊,說道:“喲,又起了一眼煤砂窯,竹林子少了一大片。”
外婆正在家里忙活,說道:“親家來了!就這還忙不過來呢,就是家里邊男人辛苦。”
外公說道:“辛苦什么辛苦,那時候十塊錢一個煤砂罐,還得挑著挑子去鄉里賣,一窯下來扣去本錢路費,也就兩三百塊,那才叫辛苦!”
“皮娃你是不知道,那時候帶你表哥進城,賣完煤砂罐連豆花飯都舍不得吃一碗,只說家里邊忙要趕回來,其實就是舍不得那點錢。”
“再看看現在,都不用出遠,過河就能賣,器物越小還越精貴,哈哈哈哈……”
李君閣笑道:“表哥的大師稱號下來了吧?”
外公癟嘴道:“省級的,在白米鄉還算可以,拿到李家溝就上不了臺盤了,還得練!”
說完又對許思笑道:“思娃也是有時候沒來了,這回就在家里多住幾天,李家溝那邊現在人多,小芷又是大明星,在那邊哪里都得圍一幫子人,還不如就在我們這邊玩,清靜。”
許老大正托著表哥拿來請他指正的壺端詳,說道:“這手藝沒毛病了,接下來就是熬資歷唄!小芷你覺得外公說的怎么樣?半年多沒有玩泥巴,又有些手癢了。”
小芷笑道:“我沒意見,不過你不是要看舞龍嗎?”
外公說道:“沒關系沒關系,初六那天我們也要過去,還要帶上風爐子潑水花呢!”
小芷笑道:“那這幾天就麻煩外公了。”
外公說道:“麻煩啥啊,就添兩雙筷子的事情,到時候法王寺周圍還有好幾個地方,什么觀音巖,猴子溝,四丈瀑,雖然沒有李家溝那邊景致出色,但還是可以一看的。”
坐了一會兒,眾人這才上山前往寺里。
一片清幽濃綠中的紅色丹霞石寺廟,也讓沒有來過的游客感到新奇。
寺廟今天很忙碌,果山師傅過來問好的時候,額頭上都微微見汗。
李君閣拿出一個錦囊,對果山師傅笑道:“你老朋友讓我帶給你的,石鶴道長用我給他的那木頭雕了個原始天尊像,也沒忘記給您弄了一串珠子。”
果山可以說是小芷的救命恩人,和許思也是往年之交,看到他們到來都很高興,說道:“那當真是生受了。今日寺務實在繁忙,可要怠慢各位。”
李君閣笑道:“沒事沒事,師傅你盡管去招呼別人,我們大伙兒自己來就行,做個法王寺的導游,我還是能勝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