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剛過去,孫老那邊找來了:“皮娃,走,去獨水溪看看。”
李君閣大喜:“棧道通了?”
孫老點頭道:“通了,現在正在整治亂石灘上游處的碼頭,所以叫你過去看看。”
李君閣高興了:“那等等,我給苗娃打個電話,讓他帶上橡皮筏子和沙箱。”
沒一會兒苗娃興奮地跑過來:“二皮二皮,棧道修好了?”
李君閣笑道:“走,看看去!”
棧道其實相當寬敞,有三米多,青石基柱上鋪著電膠木板的路面,非常的雅致。
不過因為是新東西,還沒有歲月的痕跡,沒能與周圍景致融為一體。
李君閣看著長蛇般蜿蜒向前的棧道:“壯觀啊,這比懸天崖棧道漂亮太多了!”
孫老呵呵笑道:“等瓦頂搞起來,燈光搞起來,周圍景觀搞起來,那才叫漂亮。”
李君閣環顧周圍一圈道:“這里才是一個移植蘭花的好地方,棧道限制了游客們的行動,就是想搞破壞也搞不成啊,而且非常適合蘭花、石斛和竹子的生長,呵呵呵,以后這里就是桫欏,翠竹,蘭科植物,杜鵑花一條龍了!”
三人坐上小電瓶觀光車,一路駕駛著在翠意森森的溪谷里行駛。
苗娃看著溪下嶙峋的怪石深潭,再看看一側山上茂密的細竹林子,說道:“我記得我爸說上次在那林子里邊鉆了一整天……”
孫老笑道:“現在就方便了,后期我們會把棧道修到燕子洞,到時候不愿意走路從桫欏谷野梅林繞的,既可以選擇坐電瓶車沿著溪谷直接從燕子洞抵達獨水溪中游碼頭,也可以選擇坐游船到那里。”
以前一天的艱難路程,現在可就太方便了,中途還經過了兩處面臨深潭的景觀臺。
見到景觀臺,苗娃又大呼小叫:“這里邊絕對有軍魚!”
深潭潭水翠綠清澈,李君閣指著深潭入水口的位置:“上次唯唯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玩刷灘釣法釣到的軍魚。”
苗娃躍躍欲試道:“要不我們下來看看?”
孫老說道:“要看以后有的是時間,對了皮娃,這兩處景觀臺我可是把立青珉石的位置給你留著的,呵呵呵,只怕你有得破費了。”
李君閣說道:“那東西我本來就沒有指著掙錢,不過算是資產儲備,都還在久長居下邊河灘上還埋著呢,沒敢亂糟踐。”
孫老說道:“還是你眼毒啊!那些家伙現在值多少錢了?”
李君閣笑道:“這個得看怎么算,要按現在炒作的市價三十一克算的話,一千噸就是三百億。這東西不像南紅翡翠礦石相雜,更像和田水料,是在溪流中沖洗過的,能留下來的都是精華部分。”
苗娃首先就不信:“你就吹吧!就久長居下邊那些?我凈看到白鷺站上邊拉屎了!”
李君閣說道:“哈哈哈哈,這當然是理論數字,那些東西要是一把全放出去,青珉石立馬就不是現在這價格了,起碼暴跌十倍,所以不能這么瞎操作,不過幾十個億好歹總是要值的。”
苗娃想想覺得美滋滋地,說道:“那我今晚就去那邊撒泡尿去,以后就跟兒子說,他老子也是站在幾百個億上撒過尿的人!”
孫老被逗得哈哈大笑:“瞧苗娃你這等出息!不過皮娃你沒考慮過安全問題?”
李君閣說道:“就那樣才安全啊,大部分都在泥沙下面,久長居一帶人又多,打主意的也不好下手,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放著,反而容易招算計。”
孫老笑道:“咋一看感覺不靠譜,細思之還就是這個道理,這就叫愚智之別。”
李君閣笑道:“可不敢這么講!孫老您的設計的確不錯,棧道景觀臺這里的確需要一些點綴,等回去就挑兩塊來立上。”
電瓶車一路上行,四十分鐘后,抵達了亂石灘上游。
這里已經搭起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平臺,像是一朵葵花的形狀,花瓣和花瓣之間,就是以后停船的地方。
大師兄正在這里監督施工,李君閣對整體工程相當滿意,過去拍著大師兄的肩膀:“辛苦辛苦,工程質量到整體視覺效果都沒得說。”
大師兄笑道:“道路通了接下來蓋頂就快了,多找幾個工程隊,兩周給你搞完。”
李君閣說道:“你們辦事我放心,不過先暫停吧,等杜鵑花期之后我們再繼續。那我就不耽誤了,我們還有科研任務呢。”
大師兄奇怪道:“什么科研任務?”
李君閣從車后取出充氣閥打開,苗娃開動電泵往里邊灌氣,然后又開始去取船槳和電動螺旋槳。
李君閣對大師兄笑道:“現在正是甲魚產卵高峰,我們等這天可是等了太久了!”
甲魚是多次產卵的水生動物,第一次產卵最早時間在四月中,產卵終止時間均在立秋前后幾天內,而盛產期則在芒種到大暑之間,端午正是高峰期。
僅上次那鱉灘,李君閣回去后做過統計,一天就能一兩百枚甲魚卵,所以說水產最大的優勢就在這里,人工孵化技術可以很快突破數量和種群的限制,恢復起來見效極快。
要是都是半山林場麝群那副模樣,怕是等十年都上不了李家溝水產基地這樣的規模。
兩人將沙箱板子丟上小筏子,和孫老和大師兄道別,突突突向獨水溪上游駛去。
兩岸的杜鵑花已經開了,獨水溪里的不時就能見到一條兩條被醉翻的桃花魚。
苗娃拿手劃拉著綠色的溪水,隨手撿起一條桃花魚來,看了看又扔進水里邊:“傻得不要不要的,便宜了下邊的呆鳥們。”
李君閣說道:“你要講道理,沒聽老輩兒說過?以前打饑荒的時候,明知道吃了觀音土要死,可還是要吃。為啥?還不都是餓的!”
苗娃不信:“那可以進山挖蕨根啊,還有山藥,腳板苕……”
李君閣說道:“那要看地方,李家溝幾百家兩千來人,蜀山里倒是能容下,你把夾川人全搬過來試試?”
苗娃說道:“按理說我們李家溝這樣的地方,不該餓死人才對,二皮你說是不是?”
李君閣無奈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應該發生的,可它每天就發生著。理論上講,有資源的國家,都該富裕;有人口的國家,都該強大;有疆域的國家,都該安全;有歷史的國家,都該開明……不過這些,就跟久長居下那些青珉石的價值一樣,有一個前綴——理論上……”
討論這個已經超出苗娃的興趣范圍了,李君閣也覺得意味索然,于是筏子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馬達的聲響。
等到船到那段筆直的河段,兩人就更沒有說話的興趣了。
夾岸的杜鵑開得正濃,深紅淺粉,雜著一些明黃素白,讓人頓時心曠神怡。
美得不似人間的景致,感覺這條溪,盡頭處就是天堂的大門。
兩人駛過了醉魚湖,沒有絲毫停留,直接來到了甲魚灣。
紅砂灣子一片靜謐,似乎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李君閣遠遠關掉了發動機,利用慣性將筏子開到了灣子外面的草坪邊上。
苗娃跳上岸,將筏子用尖竹竿控制住,然后開始接李君閣扔過來的沙箱。
甲魚是夜里產卵,因此兩人現在不怕驚擾到它們,大搖大擺地走到沙灘上檢查。
甲魚上岸后,一般會選擇地勢較高、背風向陽且沒有積水的樹蔭或草叢下,尤其喜歡在松軟濕潤的砂土上挖洞產卵,成熟的卵一次產完,沒有成熟的,留在肚子里等這下一次再來。
如果營養好,年齡完全成熟,一般一年會產三到五窩,每窩二十來枚。每窩間隔十天到十五天,好的可以整整產上兩個月。
這就是李君閣恢復盤鰲溪甲魚生態的信心來源,這玩意兒,高產啊。
苗娃看著灣子一臉懵逼:“蛋在哪兒?”
甲魚產完卵后,會用后爪扒沙土將洞蓋住,然后用腹部將蓋沙磨平、壓實,看不出什么痕跡來。
不過現在的李君閣五通神識基本大成,和自然痕跡稍有出入的地方,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甚至連窩子大小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發現了一處異常之后,再拿這處異常比較其它地方,這沙灘上得有二三十個甲魚蛋窩子。
沙箱由四塊側板一個底板組成,李君閣讓苗娃拼好一個,鋪好底砂,先來到一個小窩子前,拿一片側板刮開沙子,然后從側面淘開,沒一會,手里都多了些圓圓的小乒乓球一樣的東西。
苗娃驚喜莫名:“你龜兒真是到哪里都餓不著!”
李君閣沒好氣地說道:“手上這些才是龜兒!趕緊趕緊,你會不會弄?”
跟地球一樣,鱉卵也分陰陽兩極,一邊叫動物極,一邊叫植物極,動物極得朝上,植物極朝下,不然對小甲魚的孵化出殼都會產生影響。
這一窩鱉卵只有三個,很快李君閣又扒開下一窩,慢慢地把沙盤都擺滿了。
鋪上面砂,蓋上濕布,苗娃樂得屁顛屁顛地送筏子上去,然后開始弄下一盤。
等到李君閣又扒開一窩,苗娃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拉住李君閣:“教我教我,你怎么找到這些甲魚窩的?簡直一找一個準!”
李君閣笑道:“你也是習練過五通拳的,我跟你說你要再不練上,小藥師你都快干不過了!”
苗娃笑道:“老子現在玩的是小口徑,五通拳練到夠跑山不就行了?再說這跟找團魚蛋有什么關系?”
李君閣說道:“善察者觀于九地之下,明于九天之上。識脈勢,知水府。辨微拈末,人所難欺。以趨吉,以避兇。天地同造化,氣息與注流,是為眼通……”
苗娃連連擺手:“停!打住!不知道我最煩這個?你就說怎么找甲魚窩!少扯這些吃不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