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臣右州的大地上,秦陽捋著最近的消息。
算算時間,從進入秘庫所在的秘境,差不多也折騰了小一年的時間了,玄鏡司秘庫的消息,想要瞞都瞞不住了。
當初的那座廢棄秘境的入門,方圓千里之地,都已經被九指神侯調遣來的大軍戒嚴,只準出不準進,硬闖的,潛入的,統統格殺勿論。
就算是原本就在那里的人,也統統都被趕了出去,手下的人想要靠近些弄到什么消息,都沒有辦法。
不過就算如此,也依然有很多瞞不住的消息被打探到了。
臣田侯世子隕落的消息,到現在還沒傳出來,應該是九指神侯不知道怎么想的,將消息隱藏了,現在外面還都以為臣田侯世子已經進入到玄鏡司秘庫所在,只是還沒有結果而已。
至于那里是不是秘庫?這種消息已經不需要確定了,若不是的話,臣田侯也不敢如此大動干戈。
不少人都在等著結果出來呢,無論是跟臣田侯交好的,還是敵對的,都在等結果。
有了結果才好繼續發難,或者趁機反擊。
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有價值的情報卻不多。
秦陽索性直接離開了臣右州,來到了九指神侯的大本營,臣田州所在。
當時雕像送大印、詔書、金冊,秦陽可不敢在手里拿太久了。
這東西已經不是燙手的山芋,而是足以將人燒成灰燼的魔火。
這些天回顧往日里看過的書,又從自己的藏書里找到一些東西來對照。
基本上已經確定,不出意外的話,大印十有八九就是大神朝的傳國玉璽,凝聚著神朝國運的東西。
玉璽之上那條盤踞的怪蛇,便是當初大神朝的國運凝聚幻化之物,當年的鎮國神獸就是這條怪蛇。
現在大印之所以不能用,十有八九也是因為大神朝已經滅國,國運破碎,這件堪比道器的寶物,現在不是廢物,其實也相差不遠了。
再說,就算是能用,秦陽也絕對不敢在大嬴神朝的地盤里用這個東西。
這件東西,一經催動,必然會第一時間引起大嬴神朝的反應,皆是定天司的走狗們,還有傳說中巡視神朝疆土,著重關注的就是類似這種事情的巡天使,絕對會集體變成瘋狗,來爭搶這份功勞。
丟出去是必然要丟出去的,丟給誰,不用想,可怎么丟,就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一同丟給九指神侯的,自然還有那份暗藏大坑的詔書。
只是這么丟給他,就成了他的大功勞。
若是騙他將自己將名字,寫在詔書上,成為大神朝的人,這就是將他捅死的關鍵一刀了。
在南境待的時間越久,就越發絕對,九指神侯是真的神獸寵信,這些年他干出來的那些事,說他是貪官污吏,黨同伐異,暴虐成性都是輕的。
可是偏偏他什么罪責都沒擔過,最嚴重的時候,也僅僅只是傳來一旨申飭,罰俸十年而已。
以九指神侯的勢力,俸祿什么的,毛毛雨而已,隨便滅個小門派,百年俸祿就到手了。
在臣田州待了幾天,確認了這邊的事,一時半會肯定是結束不了,秦陽索性直接回了黔俞州。
當初進入秘境用的勞西谷這個馬甲,直接讓其一起隕落在秘境里得了。
悄悄的回到了黔俞州,回到了分身閉關的靜室里,這邊一切都正常,只是一年的閉關而已,就連樂期頤知道了秦陽在閉關,都沒來打擾。
化去了分身,分身這一年的枯燥經歷,沒什么好看的,唯有三個月前,汝陽侯來到這里的時候,有人在靜室之外通報了一聲,汝陽侯也沒有非要讓秦陽出關。
坐在原地調息了片刻之后,秦陽將自身修行的氣息,慢慢散出來一些。
閉關不過一年的時間,就突破了一個大瓶頸,放到什么地方,都算得上是速度很快,而且運氣也很好了,沒人會懷疑他這一年壓根不在這里。
秦陽化去了封閉的陣法,走出了靜室,門外已經有人隨時候著,看到秦陽之后,連忙走上前。
“大人,侯爺吩咐了,大人出關之后,帶大人去見他。”
“帶路吧。”
一路來到宅院的后花園里,汝陽侯正坐在石凳上,捧著一本不知道什么書,看的津津有味。
多年未見,汝陽侯依然是一身干練的氣息,軍中之人,多是殺伐果斷,氣質剛硬,不過汝陽侯的氣質里,卻多了三分門派修行者才有的氣質,不至于太過剛強。
看到秦陽走來,汝陽侯目光一閃,大笑一聲。
“沒想到你還真的在閉關,不過一年,竟然就堪至了靈臺境界,你的修行進境,著實快的可怕啊,這才多少年時間……”
“師兄說笑了,我也是苦修不輟,積累多年之后,才能一口氣沖關,突破瓶頸的。”秦陽笑了笑,見面就換了稱呼,很自然的就稱呼師兄……
“多年不見,看起來你倒是還沒怎么變,不過崔師伯行事,一向是只看心情,我當后輩的,自然不會多言,這句師兄,我應下了。”汝陽侯心情似是不錯,伸手虛引,示意秦陽坐下說話。
茶過三巡之后,汝陽侯才放下茶杯,緩緩開口。
“你讓期頤告訴我的事,他說過了。”
“黔俞州牧許文程的事,我話帶到了,師兄聽了,怎么做決斷,那全看師兄到底怎么想了,那許文程給我了點好處,也不至于讓我坑師兄吧。”
“你就這么想對付臣田侯么?”
“他差點坑死了師尊,又差點弄死我,讓我重傷難愈至今,突破之后都有了些缺憾,仇既然已經結下了,就算我不想法設法的對付他,師兄你覺得,以臣田侯的性子,他騰開手的時候,會放我一馬么?”
汝陽侯無言以對,秦陽說的不錯……
他在南境跟臣田侯不對付多年了,臣田侯什么性子,會怎么做,實在是太了解了。
就算是臣田侯主動去對付誰,沒成功的話,結了仇,哪怕對方畏懼他的勢力,主動避讓,根本不提報仇的事,過幾年之后,這人說不定也會忽然暴斃而亡。
也就是現在臣田侯有大事要忙活,沒工夫理會秦陽這個小卒子,或者說眼里根本沒有這個小卒子。
等過幾年之后,大事都塵埃落定之后,秦陽這個小卒子若是一不小心落入到臣田侯的視線之中,下一個忽然之間暴斃而亡的人,說不定就是秦陽。
“說說你想怎么做吧,玄鏡司秘庫的事,尚未塵埃落定,離都那邊,已經為此事鬧的不可開交了,就連皇子都有牽扯其中的。”
“不,師兄你理解錯了,我要對付他,那是鐵板釘釘的,現在問題是你要怎么做?你要不要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在旁邊踹他一腳,反正你們的關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不表態,反而不太對勁吧?”
“不錯,我已經透露出我的態度,臣田侯挨了訓斥,我自然要幸災樂禍一下,有機會的話,踩他一腳,也是理所當然。”汝陽侯說的比秦陽還理直氣壯……
“既然這樣,那就行了,黔俞州牧許文程的事,師兄順勢應下就好了,不過也不用太在意,這人就是個墻頭草隨風倒,這一次倒向了師兄,下一次還指不定會怎么樣呢,能用得著的話,就先用著吧。”
“哈哈哈,果真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許文程這老東西的手筆,看來不小啊。”汝陽侯哈哈大笑,似是想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秦陽的樣子。
“不,這點東西,當然不夠了,若是他有顏色,事后起碼也應該再補償我些,而且聽師兄的意思,許文程最近的日子,似乎不太好過啊。”
“可不是,許文程的家世背景不太好,在這種時候,尤其是容易被攻擊,近來已經有人開始攻擊他了,而他身后的獻國公,忙著攻訐臣田侯,只要事成,南境的臣田州周邊的三四州皆是物產豐富,還有靠海之地,總比一個黔俞州要好得多,此刻哪有功夫去理會許文程……”
“那他要是不給我一份大大的謝禮,我可不高興了。”秦陽一拍手,撫掌大笑。
笑完之后,汝陽侯這才問了一句。
“你這么做,總要有點原因吧?”
很顯然,上面說的那些,汝陽侯是一個字都不信。
這位便宜師弟大致是個什么人,汝陽侯心里其實有譜的很,他可不想那傻兒子,被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說什么都信……
“許文程身后不是那位獻國公么?他最近不是死咬著臣田侯不放么?那就先給他送些禮物,讓他去拉攏一些幫手……”
“嗯?”
“衛海都尉之子,臣左州州牧之子,黔俞州楚家的嫡傳嫡子……”秦陽一口氣念出來一大堆:“這些人,全部都是進入了那座秘境的人,而且是被臣田侯世子坑殺滅口的人,甚至還包括了臣田侯之子卞蘇仁。”
“嗯?”汝陽侯的眼神一凝,死死的盯著秦陽。
“別看我了,師兄,我也有一位道兄,慘死在那里,我輾轉得到消息,肯定準確就是了,你若是不信,盡管將消息穿過去就是了,說不定那些被坑死的人里,有一兩個運氣好的,能被接引了殘魂,稍稍一盤問便知了,而且你可以告訴他們,臣田侯世子,帶了御賜的如意。”
“你說的這些人,不是權貴衙內,就是宗派真傳之流,說是身隕,消息隱瞞不了……”
汝陽侯謹慎的沒有直接應下來,還想說什么,秦陽嘆了口氣,伸手攔住了他。
“師兄,就算是假的,你讓許文程,將這些消息傳給獻國公,那位也絕對會當成真的來辦的。”
“……”汝陽侯無言以對……
“這次就先這些,慢慢來,有人肯沖鋒陷陣,自然是極好的,我這次就好好幫一下這位獻國公。”
只有這些消息,當然沒法坑死臣田侯,頂多就是先小坑一把。
若是秘庫這件事,臣田侯辦好了,這也僅僅只是惡心一下臣田侯而已。
可惜啊,秘庫的事,他注定辦不好了。
這小坑一把,就成了攢氣階段,等著最后爆大招了。
不將臣田侯弄的眾叛親離,墻倒眾人推,后面的事就不太好辦了。
畢竟,被坑死的人里,的確有不少是親近臣田侯的人……
想想當初一起進入秘境的那些人,太慘了,什么好處沒落到,就被卞蘇武一口氣全部坑殺了個干凈。
這貨實在是太狠辣了,怎么下得去手啊。
與汝陽侯的再次見面,算是結束了,汝陽侯去忙這些事情。
就在當天,黔俞州牧許文程,就很會做人的差人送來了一份大禮,也不知道這貨從哪打聽到秦陽的愛好。
除了各種財貨資源之外,還有整整八千多本書籍玉簡,各種雜聞游記,再到雜七雜八的書籍,統統都有。
有了新書看,秦陽就窩在寨子里看書,沒事了繼續修行一下,自從進入靈臺之后,靈臺境界真正的修行還沒正式開始呢,現在也是時候開始了……
另一邊,秦陽讓傳出去的消息,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的許文程,連夜傳了出去,就指望著獻國公看到這些消息之后,能稍稍注意一下他這位處境不怎么好的州牧。
七日之后,黔俞州的楚家,宗祠之中,有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對著一盞已經熄滅的魂燈施展秘法。
片刻之后,魂燈的燈芯之中,亮起一絲微光,像似重新燃燒起來了一般。
一些不太清楚的幻影,在燈芯之上浮現,正是當初那位倒霉蛋,墜入虛空的畫面。
短短幾個呼吸之后,老者目中殺機浮動。
“有果而無因,果真是萬法如意,臣田侯當我楚家無人么,前幾日竟然還敢差人來假惺惺的告慰。”
臣左州州牧府,一處密室之中,州牧陰著臉,對著另一邊一位一臉刺青的老者點了點頭。
老者微微欠身之后,手捧著一面水鏡,言語寬慰。
“大人放心,當初公子修行法門之時,專門留了一絲神魂在此孕育,此時正好可以用上,只要沒被人強行抹去了痕跡,絕對可行。”
老者施展秘法之后,足足一個多時辰,就見水鏡之上,慢慢的浮現出一張蒼白驚恐的臉。
“爹,我死的好慘啊……”
“你怎么死的?”
水鏡之中的臉,將臨死前的事情給說了一遍之后,就哀嚎著慢慢的隨著漣漪消散。
臣左州州牧望著水鏡,一臉悲憤。
“卞子濤,這些年來,我對你可謂是忠心耿耿,我膝下僅有兩子,一子尚在北境戍邊,只有這一子能在身旁,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殺他啊……”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