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丈的高空,王德福周身繚繞著靈光,使出了吃奶的勁,向著最近一座擁有分店的城池飛去。
他是真的怕了……
從事茶樓行業多年,見過了無數的客人,強的弱的,有翩翩君子風范的笑面虎,也有欲求不滿,修煉邪法的變態,什么人沒見過。
偶爾聽到的一些只言片語,也足夠讓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辛密,見識過那些人截然不同的一面。
如今他知道,現在這件事變得越來越大了。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將這件事上報,趕緊將自己摘出來。
海族、定天司、所有人都在找的小鮫人,竟然被人暗殺了。
而且用的還是幻羽弓的神通配合神朝禁忌的殺神箭,只是想想就知道,這后面牽扯的事情,必定是他身后的勢力都扛不住的大事。
也幸好秦陽跟傳聞的差不多,很是講道理,這才將他放了。
那位性子頗為古怪,面無表情的護衛,怕是也憋著火呢,捏碎他的手腳撒氣,最后估摸著還是怕犯違反了秦陽的意思,又將他的手腳治好。
但他卻已經打定主意,捏著鼻子忍了,權當是沒發生過這件事,省的以后傳出去了,那個變態護衛,以為他告密,再將他弄死了,找誰說理去。
王德福戰戰兢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分店,生怕半路被人攔下滅口了,而后立刻上報有捅破天的消息需要匯報。
躲在分店里,王德福還專門找到分店最安全的地方,靜候著上面的大佬駕臨。
一天之后,墻壁上憑空出現一扇木門,一位頭戴玉冠,面容泛著一絲靈光,一襲絳紫色長袍的男子,從木門之后走了出來。
王德福一驚,沒想到來的不是大掌柜,而是白水長情的一位大東家。
“屬下王德福,見過大東家。”
來者自顧自的坐下之后,瞥了一眼王德福,淡淡的道。
“你有什么大事,還不敢直接傳遞消息,必須要當面講的?”
“大東家恕罪,不是屬下不愿,而是這件事若是先走漏了風聲,必定會損失很大的利益,慎重起見,屬下不得不如此。”
王德福連忙告罪,將之前遇到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當然,忽略了人偶師捏碎他手腳撒氣,又給他治好這件事。
說完之后,王德福就站在那里,一言不發的靜候著。
大東家聽完之后喃喃自語。
“原來前幾日,被一位高手射出的那一支殺神箭,是因為這個啊……”
言畢,大東家稍稍思忖,再問了一句。
“那個油耗子呢?”
“屬下不知,秦陽將我放走了,當時油耗子卻還被留下了,后面的屬下就不知道了。”
“呵,枉你還算機靈,竟然這都看不出來,你落入局中,被那油耗子利用了,他就是那位箭道強者的信標,若非有信標,你都說了那秦陽的護衛實力極強,如何不能提前感應到,我們能知道這個消息,其他人自然也能查到,幻羽弓啊,原來是為了避開他的護衛,不過也不太對……”
大東家沉吟了片刻,對王德福道。
“秦陽乃是幽靈號的船長,為人如何暫且不論,可信譽絕對是可信的,他說放你走,就絕對不會再反悔,對于其他人來說,你已經將消息傳出來了,是生是死已經不甚重要,你且回去吧,這次的事情辦的不錯,這十張是賞你的。”
大東家丟出一沓子木門的畫卷,等同給了王德福十次使用木門遠遁的機會。
王德福千恩萬謝,目送著大東家離去。
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里,共計二十八把椅子擺在兩側,上首還有兩張椅子。
身穿絳紫長袍的白水長情大東家,自顧自的在左側第三把交椅上坐下,靜候著其他人的到來。
不稍片刻,一個個人影,憑空出現,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來了之后,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與相熟的人閑聊。
“好久沒有開過會了,今天這是怎么了?龍陽君,你有什么大事,要召集我們?”右側第二把交椅上,一位身披薄紗,胴體若隱若現的女子,倚在椅子上,很是慵懶的念叨了一句,說著話,還翹起了二郎腿,裙底風光一閃而逝。
坐在對面的醬紫長袍一動不動,很平靜的回了句。
“等到門主來了,一起說。”
三炷香之后,上首右邊的椅子上,一位一身白袍,面若冠玉,劍眉星目的中年男子,憑空出現。
男子環顧一周,下方二十八把交椅,已經超過一半都有人了。
見到來人,所有還在閑聊的人,頓時面色一肅,一起站起來行禮。
“見過門主。”
“好了,不用多禮了,沒來的是來不了,龍陽君,有什么就說吧。”
龍陽君站起身,將之前從王德福那得到的情報都說了一遍,然后才道。
“我這邊也得到消息,前幾日,的確有一位箭道強者,射出了一箭,瞬息之間,橫跨了數千里之地,而射去的方向,的確就是當日那個方向,雖說箭道強者的箭,殺伐之氣難以遮掩,可那一箭,殺氣著實太強了點。
再加上我們的渠道,也得到的消息,定天司的人跟瘋了一樣,這兩日,瘋狂的抓人,被抓的人已經超過兩千,其中還有兩位擅長箭道的道宮強者,被定天司的大人物親自問話。
一向不理會神朝事務的巡天使,也罕見的有兩位親自駕臨東境,殺神箭必定是真的。
以殺神箭配合幻羽弓射出的那一箭,在座的諸位,起碼有一半必死無疑,秦陽的護衛按照情報來看,實力極強,可幻羽弓也足夠將他略過一瞬,那一瞬的時間,要殺一個鮫人幼童,絕無可能失手。”
在座的人當中,有不少人面露不悅,可是卻沒人反駁他說的話。
哪怕是道宮境界的高手,有些人的長板也不是防護,更別說是殺神箭了,同階的箭道強者,用殺神箭偷襲,他們之中有一半人能活下來,的確是比較中肯的評價了。
剩下那一半,起碼也要受傷,只是傷勢輕重可能不一樣而已。
“不錯,當時在場的數人,除了秦陽的護衛,就只有秦陽自己實力最強,可是據說他的實力也一般,能活下來,十有八九是因為他的護衛在一瞬之后,將他救了。”
門主點了點頭,認可了龍陽君的話,有些東西被列為禁品,縱然是他們也不敢去碰,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是數千年也難得一遇的機會,我不希望這次有人拖后腿,所有人,立刻開始在各自的翎羽,著手對付鴻曦商會,侵吞他們的份額,縱然是朝中的貴人,這次也不會有人敢保鴻曦商會了。”
丟下這句話,門主頓了頓,轉頭看向龍陽君。
“龍陽君,你跟大嬴神朝的一些貴人有淵源,記得去報個信,將這件事告訴他們,這是我們所有人難得一見的機會,定天司那邊就不用去了,讓那些貴人去,我們要的只是生意,只要我們出手了,定天司的大人們,肯定也知道是誰先發現的。”
“對了,最近我不想看到人去招惹那個磨好了刀子急著殺人的秦陽,他的人脈,比你們想的還要強,再者,我們跟他還是有些淵源的,說不定以后還能在這里給他加一座席位。”
門主說完之后,盯著右邊第二席的女子道。
“尤其是你,青田君,我知道你跟幽靈盜有些矛盾,可最近,你若是敢去招惹要發瘋的秦陽,壞了我們的大事,我親手斃了你,這也是她的意思。”
門主指了指上首空著的席位。
“門主放心,我曉得輕重。”
那位身披薄紗的女子,陰著臉應了一聲,也不敢反駁,起身化作一片花瓣,消散在大殿里。
門主面色有些不好看,冷哼一聲,也跟著消失不見。
大殿里的其他人,一個接一個的消失,等到最后只剩下龍陽君的時候,他望著右邊第二個席位,冷笑一聲,也跟著消失不見。
秦陽還在前往離都的路上,他要去那跟張正義會和,有些事也要在離都找人,還要順便去刑部,給刀疤抹去金印。
比如這次,兩位巡天使出現,就是他利用飛鸞令招來的,能被飛鸞令招來,必定是嫁衣的人,就算其中有人身在曹營心在漢,殺神箭的事,他們也絕對隱瞞不了。
出現了一支殺神箭,最應該緊張的就是巡天使了。
將那支失去了威能的殺神箭丟給他們,秦陽就不管了,不查清楚,巡天使不會罷休的,而嬴帝也不會罷休的。
既然有人要利用自己去做一些事,那就將計就計吧。
反正他確定的很,射出那支殺神箭的人,頂多只知道殺神箭的確射中什么目標了,他自己都不可能知道,擊中的目標是不是真正的目標。
箭道高手平日里的確可以做到這一點,可沒有任何人能將意念、神識之類的東西,附著在殺神箭上,而油耗子也被超度了,現在唯一可能可以確定小七沒死的,應該就只有蒼郁姥姥他們了。
想要讓他們配合一下,應該也不難,等到蒼郁姥姥接到信的時候,他們怕是更想弄死背后搞鬼的人。
船艙里,秦陽抱著粘人的小丫頭,一旁是渾身燃燒著血焰,陷入沉睡的丑驢。
當初得到了應龍之血,分給了立功的丑驢一絲,它正在融合血脈,消化其中的力量。
讓秦陽有些意外的是,丑驢之前不知道有什么奇遇,肉身強橫無比不說,此刻竟然能頂得住應龍之血的霸道,身子還是瘦弱的驢身,唯獨腦袋有些向著龍頭轉化,可就算如此,那張驢臉卻還是保存了下來。
“小七,你最近就在這玩,我會給蒼郁姥姥通知的,你可千萬別出去了,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小家伙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回答的倒是很干脆,光顧著靠在秦陽懷里,抱著一塊比她臉還大的烤肉吃的滿臉油了。
等吃完了之后,小七才仰起頭,看著秦陽。
“你是要去抓假秦陽么?我可以幫忙的,我記得味道的。”
“好,等抓到了,一定帶過來讓你辨認一下。”秦陽莞爾,揉了揉小家伙的湛藍色自來卷,而后又給她塞了一大堆大荒的零食。
“好。”小家伙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開心的不得了。
外面已經翻了天,而秦陽也快到離都了,只不過他還沒到離都,就被人攔下來了。
走出船艙,看到來人,秦陽頗有些意外。
“沈大人,你怎么來了?”
“我能不來么,發生了這么大的事,該知道的人,肯定都知道了,你什么都不做,直接來離都了,我這不趕緊來攔著你么。”沈星落苦笑一聲,頗有些無奈。
“你攔著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心中有火,恨不得將事情鬧的天翻地覆,舉世皆知,鬧到所有人都下不來臺,就算是大帝,也不得不狠下心去處理,殺個血流成河,可你就這么去了,事后你可不會有好結果的,這次的事,牽扯到的人太多了,巡天使、定天司、工部、海族、還有神朝疆域大大小小的勢力……
你聽我一句勸,你放心,這件事,巡天使,還有我,都不會善罷甘休的,有人將矛頭指向了我們,牽扯到殿下,無論如何都要死很多人,你可千萬別去敲響震天鼓,你不知道,上次敲響震天鼓的那人,乃是五行山上任掌門的關門弟子,還是五行山掌門的小師弟,都死的慘不忍睹。”
沈星落苦口婆心的勸說,實在是無論他以什么身份來的,都要這么做。
萬一刑部的震天鼓被敲響,他這個刑部尚書,弄不好就要完蛋了。
以巡天使身份來,為了大帝姬和巡天使,他也要攔著秦陽。
哪怕只是身為一個前輩來,他也不能看著秦陽去掀桌子,掀桌子的人沒好結果的。
秦陽聽的一陣無語,心說我什么時候說我要去敲響震天鼓了?我怎么不知道?
難道所有人都覺得他去離都,就為了鬧他個天翻地覆么?
不過沈星落這么一說,他倒是覺得這主意還真不錯啊,背后搞鬼的人,十有八九特希望他這么干,再說,敲震天鼓這種事,他可有經驗了,為此還搭上了一個好馬甲呢。
只不過,他心里也門清的很,掀桌子的人不得好死,他也沒準備這么干。
被沈星落一提醒,秦陽念頭一轉,向南看了一眼。
也是,他不能用本尊上,可這么好的主意,還必須本尊親自上。
這一刻,秦陽忽然感覺,實在是太思念張師弟了……
簡直是引日成歲,快要讓思字訣覺醒第二門神通了。
這小王八蛋不是最愛用他的身份么,這次讓他用個夠,不用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