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秦陽哼著小曲,踏上了作死之路。
此刻才算是有些明白張師弟的心情,作死卻死不了,隨便浪的感覺著實很好。
在大嬴神朝巡狩四方的活動開始之前,他也沒別的事,來沙海荒漠轉轉,算是目前能想到的最能一舉數得,還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活動。
一,看看尸魁怎么樣了,有需要的話,他可以給尸魁點指點,最好是讓尸魁混進尸骨脈里。
那些大粽子的腦子雖然還沒僵化腐爛,但對比一下輪轉寺,他們還真是差了些,尸魁若是能順利混進去被看中的話,以后說不定還能混個尸骨脈扛把子玩玩。
二么,去試試通過黑影給的參考資料,琢磨出來的法子,去哪里試試能不能將自己許久都沒有質變的靈體,攀升一個檔次或者兩個檔次。
第三么,自然是勾引一下前朝的人,看看他們會有什么反應,不同的反應都會說明不同的問題。
壓根沒理會他,那他在沙海荒漠轉一圈之后,最好趕緊回去,前朝的人肯定在近期有大動作。
若是出手了,是試探還是必殺,都會反映出不同的問題。
秦陽是希望前朝最好派倆心腹高手,這樣弄死對方之后,說不定就能得到關鍵信息了。
他在黃瑛那里得到的情報,都只是外圍情報,縱然是順藤摸瓜,一時半會也摸不到什么好瓜,動作太大又會打草驚蛇,既損失了人手,又讓對方提高了警惕,得不償失。
關于前朝的情報,得到的最關鍵的一次情報,就是弄死了一位高手之后,摸出來了對方關于任務的記憶。
那個時候,他知道了蛇印男,甚至在記憶里看到了對方的樣子。
這種情報,縱然以目前的情況,也絕對無法查到的,定天司也沒這本事。
去臥底都沒弄到核心情報,秦陽現在就只能施展出壓箱底的法子了。
搬了把椅子,坐在人偶師飛舟的甲板上,隨手召喚出一團無根之水,洗凈了手,攤開手指,對著天空,秦陽看著自己修長如同藝術品的手,美滋滋的念叨。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他們可千萬別慫啊,一定要派真正的強者出手啊。”
“墨陽,這次我可是真的將性命托付給你了,你可千萬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這一次對方若是真的派出強者出手,我可未必能擋得住。”
“放心,來一個我弄死一個。”人偶師斗志滿滿,眼里放光,整個人都仿佛在燃燒。
從他脫困以來,跟著秦陽當護衛,他那張毀滅球都炸不變形的臉,都快被一次又一次的打臉打腫了。
若放到足夠長的時間尺度上,他失誤的幾次倒是也無傷大雅。
可是秦陽真用得上,他這個護衛在關鍵時刻出手的次數,實在是屈指可數,按照比例來算,他沒做好護衛工作的比例,著實高了點。
真要是有什么護衛職業技能排名,排到五六十億之后,也沒人偶師什么事。
讓他當護衛,秦陽都覺得有點難為人偶師了。
人偶師最大的作用,就是當一張招牌擺在這,告訴其他人,若是實力不足以跟秦陽的護衛過兩招,最好別來送死,這樣能免去很多麻煩。
如今看人偶師斗志昂揚,跟打了雞血一般,等著弄死幾個敢來找麻煩的人,洗刷一點恥辱。
秦陽也沒好意思打擊他,想要擺出一副標準的真誠笑臉,可一看到人偶師的樣子,就演不出來了,只能假惺惺的擠出笑容,拱了拱手,反正人偶師也看不出來真假。
“是是是,我可是一直都很相信你的。”
相信他什么,人偶師永遠都不會知道。
秦陽離開了絕地莊園,不少人都知道,嫁衣知道了很是詫異,不明白秦陽剛給她說完接下來十幾年很重要,怎么就自己跑出去浪了。
而其他人,知道秦陽活著的人,也是不明所以,比如衛興朝……哦不,衛興朝壓根不知道秦陽出門了。
不明所以的,只是一品外侯徐正強而已,但他也不會去多想,浪費腦子,歸攏好情報之后,繼續丟在了角落的箱子里。
田家主知道了這事,顯得有些焦慮,他生怕秦陽出門時間太久,或者萬一隕落在外面,會讓老祖宗再次陷入到罵人都懶得罵的狀態,為此專門找了一次田亂宇,語重心長的叮囑了好幾遍,讓田亂宇務必時刻關注秦陽所在。
為此,田家主在族中,罕見的強硬了一次,配合著讓田亂宇開始執掌田氏的賞罰,讓田亂宇接手這些事的時候,稍稍順利了一點,起碼入手沒什么太大的困難了。
同一時間,蛇印男的莊園里,他依然捧著那本書,書籍上的字跡如同一個個排列整齊的螞蟻,自動翻頁,無數的情報,就在他這本書上不斷的翻滾。
忽然,蛇印男看到其中一條情報。
秦陽出門,自離都附近的那座莊園出發,一路向西。
看到“秦陽”倆字,蛇印男的眼中就閃過一道寒光,這個家伙,實力不怎么樣,偏偏就是讓人惡心的不得了。
被斬顱飛刀斬掉了腦袋,竟然都能活下來,轉身就舉辦了一屆幽靈拍賣會。
以前那么多年都沒舉辦過,這次忽然這么干,是什么意思?除了告訴別人他還活著,給他們示威,還能有什么意思。
還有那具佛骨金身,當年在浮屠魔教手中,那位小魔佛隕落之后,佛骨金身便失去了蹤影,而秦陽當時就在南海。
如今他能在這種時候拿出來,除了佛骨金身原本就在秦陽手中,實在是沒太大別的可能了。
可惜,有完善的情報,可以做出這種猜測的人不多,卻也不會少,但沒實錘,說出來也是徒增笑話,秦陽已經不是當年的秦陽,這家伙連經典寶冊都敢承接拍賣,一尊佛骨金身,還真有可能是誰得到了,不好出手,才找到他寄拍。
不管怎么樣,秦陽肯將佛骨金身擺在拍賣會上拍賣,給輪轉寺請回去的機會,輪轉寺就要先記秦陽一個人情。
這次幽靈拍賣會,他們也有人去了,從中買到了不少東西,分隔兩地比較遠的人,也順便暗中交換了一下情報。
縱然想弄死秦陽,蛇印男也不得不說,整個大荒的拍賣場,還真沒有比幽靈拍賣會信譽更好的了。
蛇印男眼里殺機涌動,拿著書斟酌了半晌,伸手虛抓,手中憑空出現一支筆,在這條情報下面批注了一筆。
“無須理會。”
大嬴神朝,南境九山州。
一座很普通的廢棄遺跡里,張正義出現在了這里。
據說這里在很多年前,還是前朝地盤的時候,有一個很強的宗門,可惜那個宗門發展策略有問題,他們的重點發展方向,竟然是涉入朝廷,宗門內但凡有點職位的,都在朝廷有職位。
所以嘍,最后前朝被滅的時候,他們只能站隊前朝,在前朝還被被滅的時候,就已經先一步滅門。
留下的遺跡,也隨著時間流逝,被人光顧了不知道多少遍,宗門駐地的防護陣法也早就被人破的干干凈凈。
連同當年留下的秘境,如今也已經有了固定的出入口,里面靈氣稀薄,什么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了。
張正義順著入口進去,越過荒蕪秘境,再從秘境的盡頭,躍入虛空,待徹底迷失了方向之后,才在虛空之中拿出自己信物灌入真元。
過了不一會功夫,就見虛空之中,一條白色的巨蟒,游曳而來,巨蟒循著張正義信物的感應,來到張正義身前,俯視著張正義,蛇瞳里帶著濃重的不滿。
“不是說了不讓你回來了么,你怎么又回來了。”
“回白師叔,秦師兄托我回來辦事,順便回來看看師尊,闖一下陣勢,看看這次能不能再上一層樓。”張正義面不改色心不跳,扯出了秦陽的大旗,表示他不想回來,是他秦師兄囑咐才勉為其難來的。
白蛇聞言,眼中不滿稍稍減了些。
他看秦陽順眼,第一印象很重要,秦陽對于異類沒有偏見,這在人族修士之中,是很少見的,尤其是那年輕人,會將他當成一個真正的長輩強者的,交流之中也從來沒在乎過他的身份。
這就讓白蛇對秦陽的感官非常好,尤其是想起,在這般無趣晦暗的生活里,跟秦陽一起吃肉喝酒,吹牛打屁,倒成了他很多年以來,最輕松的日子。
想到這,白蛇的眼神就自然而然的變得溫和了些,語氣里也帶著一絲懷念。
“那孩子近來還好吧,聽說他闖出了不小的名頭,怎么也不回來看看這里的老人家……”
“秦師兄一切安好。”張正義回答的一板一眼,他對于這位白師叔,總是感覺到莫名的畏懼,可能也是第一印象有點嚇人。
沉淪虛空,一條如同山岳一般巨大的白蟒游曳而來,任誰看了,率先感覺到的必然是壓迫感和恐懼感。
白蛇斜了張正義一眼,懶得跟他多說,這種怕他的弟子,他這些年也是見過不少了,兩相對比,立刻覺得還是當年跟秦陽相處的時候,讓他感覺很舒服。
怕他的人太多了,不缺這一個。
念頭一動,幻化出的力量,化作一只手,將張正義捏住,從虛空之中游曳而去,不多時,就見虛空之中,宗門駐地孤零零的懸在那里,虛空之中,星輝閃耀,在駐地上空匯聚成一條光芒之河,盤旋其上,氤氳靈氣,如同薄霧,不斷墜落。
到了駐地大門口,張正義抬頭望去,盜門二字,不知何時發生了點變化,只剩下一個“門”字還留著,“盜”字那一半,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切去。
白蛇將張正義丟在大門口,游曳身姿,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進入宗門,一如既往的冷清,看不到幾個活人,張正義先去了駐地一角,當年秦陽帶回來的榕樹妖,就坐落在那里。
到了林邊,張正義拿出秦陽給他的那塊不規則形狀的木塊,將其丟入林中,在外面拱手一禮。
“前輩,這是秦師兄托我帶給你的,他說你拿到之后,什么都會明白了。”
林中似有一陣風吹過,樹木枝條搖曳了一下便恢復了平靜。
“有勞。”
“前輩客氣了。”
樹妖拿到這塊木頭的時候,就明白他的本體已經湮滅,這是留下的核心至寶,將其輕而易舉的融入之后。
不過幾千歲的年輕樹妖長嘆一聲,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這是送給秦陽的,而不是留給他的,留給他的只是一個機會,從一個分身成為獨立本尊的機會,可是秦陽卻還是全部給他了。
有了完整的核心,他就不只是有機會,而是直接有了成道之基。
一下子欠了一個天大的人情。
感受著木心里留下的信息,沒有太明白,但樹妖卻也能猜到,他這個分枝,能有機會,恐怕也是有秦陽的幫助,不然的話,以他本尊往日的性情,只會對他不管不問,順其自然。
另一邊,張正義折身來到了駐地高塔,蒙毅已經在這里等著他了。
“你若是想去闖一下,就去吧,宗門駐地搬遷,下次也不知何時才會有機會了。”
蒙毅不等張正義開口,就指了指遠處那一大片,遍布殺機,氣息詭譎的先輩陵墓群。
“多謝師尊。”張正義松了口氣,他還以為他師尊還不松口呢,自從神通進階,縱然尸骨無存也能再次復活之后,他第一件想干的事,當然是去闖一下先輩留下的考核,可惜蒙毅一直不讓他去,覺得他是去送死。
張正義也不敢多問為何現在松口了,萬一問了他師尊反悔怎么辦,到時候他還不是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邁著歡快的步伐,一路狂奔到陵墓群外面,感受著其內詭譎多變的氣息,腰板都變得挺直,這里才是他的主場。
那些或是隱晦或是爆裂的殺機,不知道藏了多少歹毒的東西,歷代先輩隕落的時候,可能有些因為年紀大了,實力不如往日,可技藝這種東西,隨著時間流逝,只會越來越強。
這些陵寢,便是那些先輩遺留在世間的巔峰之作,也是留給后輩最寶貴的遺產。
雖然弄不好真的會死人。
張正義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大有進入自家后花園的做派,一路繞過了先遇到的幾座陵寢,這幾座陵寢,要么不是特別強,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用技術破開,要么是太強,殺機太重,他不敢去試探。
略過了幾座之后,終于找到一座氣勢正適合的,難度很高,他也沒有把握,卻可以挑戰一下的陵寢。
走到陵寢之外,觀看墓志銘,先看看這位祖師是誰,知道是誰了,側重的方向就能明白了。
只不過,看到開頭幾個字,張正義的瞳孔便驟然一縮。
“衛風,字誠實,重名了吧……”
張正義嚇了一跳,連忙向著下面繼續看。
“第一百八十八代傳道人……”
看到這,張正義徹底確認了,這就是衛師伯的陵寢。
“死……死了?什么時候?開什么玩笑,什么時候的事?”張正義驚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盜門的規矩,他還是明白的,有資格留下陵寢的先輩,每一代里都是屈指可數,而且不少有資格的先輩,根本沒機會將尸身安葬在這里,能留下尸身安葬,已經是萬幸。
有些先輩,會在活著的時候,就開始準備自己的陵寢,等到生機絕滅之后,自己步入陵寢,從內部封鎖陵寢,也有些是留下了尸身,被人送進去之后,觸動預先留下的手段封閉陵寢。
但是,人沒死的時候,陵寢是絕對不會徹底封禁的,墓志銘也只會起個頭,余下的部分全部空著。
眼前這座陵寢,已經徹底封禁,墓志銘也已經完整。
想到這,張正義也沒心情去闖關了,連忙折返了回來。
想要在找到他師尊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人了,只是在原地給他留了訊息,讓他闖關結束之后趕緊滾蛋。
去藏經閣找了一圈,他能上去的前六層樓,全部去了一遍,沒人,更上面的他又上不去,喊也沒人理會他。
從藏經閣下來,就見駐地一角雷霆閃耀,等他趕過去的時候,只看到那片林地,已經化為焦土,樹妖也不見了。
一股莫大的恐慌,涌上張正義心頭,總覺得有種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空蕩蕩的駐地,更是在加深他心中的不安。
思來想去,準備離去,可是最后又咬咬牙,回到了衛風的陵寢前。
點燃靈香,張正義舉過頭頂,躬身拜下。
“前輩,不管你是不是衛師伯,既然你在這里留下了考核,那無論是哪個后輩弟子,只要以純粹的技藝破解,想來都是可以的,你們什么大事都瞞著我們,連死了都要瞞著,今日容師侄張正義,來破解您留下的考核吧。”
無論如何,他今天都要親自看一眼,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斗志昂揚的張正義,拿出了全部的看家功夫,一板一眼的從最外圍開始破解,試探之后,了解了之后,將其拓展到全局試探,之后再從全局回歸局部,尋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張正義不像秦陽,他做事極為專心,專精一樣,再加上大量的實踐,專業技藝的進步從未停止過,如今真正的技藝實力,其實應該已經可以進入藏經閣第七層了,只是沒通過考核而已。
而衛老頭這方面的技藝,說實話,未必比張正義強。
一路層層推進,穩扎穩打的推進到主墓室。
看到那口擺放在正中的石棺,張正義的臉色越來越沉,闖關成功大半的喜悅感也沒了。
破開石棺的封禁,沒有打開,便已經先一步察覺到里面逸散出的死氣。
打開石棺,衛老頭的尸身,靜靜的躺在里面,死氣并不是特別濃郁,就算是想要化為不祥,也需要不知道多久的時間。
檢查了一遍之后,張正義重新蓋上石棺,站在石棺前,怔怔發呆。
“真死了啊,怎么可能……”
走出了陵寢,陵寢內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張正義也沒心思尋找了,往日里他最喜歡的就是破開陵寢的摸寶環節。
再次回到駐地找了一圈,依然是一個活人都找不到,張正義轉身再次回到陵寢,望著石棺,點了靈香祭拜。
“衛師伯,你可別怪我,按照宗門規矩,通過考核,陵寢的一切,只要是有本事拿走的,都是留給后輩的,哪怕是有本事帶走整個陵寢都行,這自然也包括尸身。
你就這么死了,我師尊也是憋著壞,他自己不告訴我們,現在讓我發現了,我總不能瞞著秦師兄,他萬一打死我怎么辦?
我可不信你就這么死了,我師尊說過,你涉獵極廣,手段極多,他死了你都不會死,我只能把你請出去了,我是分辨不出來你是不是真死了。
當年秦師兄第一次遇到我身亡,都能看出來我沒真死,他肯定能分辨出來你是不是真死了。”
張正義叨叨咕咕了好半晌,將石棺在內,陵寢內所有能搬走的東西都搬走,走出來之后,狠狠的一跺腳,還是不放心,又折騰了好幾天,最后想方設法的將整個陵寢都挖出來,存入壺中天地里帶走。
出了盜門駐地,召來了白蛇,張正義張口就問。
“白師叔,衛師伯死了么?”
“問那么多干什么,你只需要知道,這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
白蛇很不耐煩的回了句,一道白光閃過,卷起張正義,將他丟回到廢棄的秘境里。
從秘境里出來,張正義拿出自己的信物,再怎么催動,都已經沒有共鳴了,他也不敢貿然跳入虛空之中,只能滿腹疑問的離去,趕緊回去找他秦師兄再說。
另一邊,秦陽乘坐著人偶師的特快專線飛舟,已經飛出了大嬴神朝西境。
自此西去,平穩而濃郁的靈氣環境,開始慢慢的消散,大地也隨之慢慢的變得荒蕪,飛在高空,已經可以偶爾看到裸露出來的黃褐色大地。
“好無聊啊,怎么沒人來殺我……”
秦陽躺在甲板上,無聊的打滾,萬萬沒想到,他們都飛出了大嬴神朝,竟然還沒人來找茬,連個窺視的人都找不到。
前朝那些人,最近就開始準備發動什么大行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