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可不知道燕宗主在想屁吃。
認準了一件事,定下了目標,就要去完成,秦陽現在是鐵了心的要先找到秦昆。
黑影的擔心,秦陽倒是從未擔心過。
不管秦昆是不是會把他當成府君,他應該都沒什么危險。
畢竟,他手里還有枯骨擺渡人的信物,按照之前的情況看,枯骨擺渡人跟秦昆之間的關系非常密切,再怎么樣,也不會直接下殺手。
除非秦昆已經失去了理智,沒有了自我意識。
出現這種情況的概率非常小,尤其是對于那種
曾經非常強的強者來說,更是如此。
只要找到秦昆,大概率能從秦昆身上得到想要得到的答案。
至于秦昆會不會打死黑影?
這還真沒想過。
秦陽的行蹤,最近很是惹人注意,有不少人,都在一直關注著。
當秦陽的飛舟,從大燕神朝的東南面進入的時候,有不少人都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已經打出狗腦的大燕太子和皇太孫,想不注意都不行。
他們之前想到一起去了,也做到一起去了,只是沒料到,他們的小動作,基本沒什么效果。
誰都知道了秦陽入魔了,大家都習慣了這個消息,也沒見傳的很兇的大魔干出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
等習以為常了,一切就跟以前沒多大區別了。
頂多是把秦陽列為不可招惹名單里的人和勢力,稍稍又多了點而已。
燕宗主覺得秦陽是著急了,親自前來跟他做交易。
而太子和皇太孫卻又想到了一起,他們覺得秦陽是來報復的,不能什么都不做,不做的話,對手肯定會做什么。
大嬴的黃氏都栽了,被人追查到跟他們有關系,不也是很正常的事么。
于是乎,這倆爭斗了很久的家伙,腦回路再次神同步了一次。
“利用埋在贗太子/假太孫那的人手,去襲擊秦陽,將火引過去。”
于是乎……
秦陽進入大燕的地界不過數千里,肉眼所見的世界,便驟然發生了變化。
一座高聳入云的山脈,拔地而起,橫在前方,如同一面接天連地的巨壁,擋住了去路。
天空中云氣匯聚,轉瞬便化作黑云,壓抑的毀滅氣息,似是天傾一般,壓了下來。
左右兩側,神光閃耀,一個個人影在神光中走出。
高手的數量不少,左邊有一個身穿血色袈裟,頭戴高帽,周身剔透神光的老和尚,右邊有一個手捧凈瓶,看似蒼老到快要入土,暮氣沉沉,卻一身清凈之氣的老嫗。
看其氣勢,都有法相境界。
很顯然,這都是有備而來,最強的倆強者,所修習的法門,都是對魔物魔頭有極大克制性。
只是所有人都出現之后,場面便僵持了下來。
看情況,似乎兩撥人看到對方都挺意外的。
一兩息之后,那老嫗眼中寒光閃爍,沉聲一喝。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老和尚也合掌高聲道。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秦陽站在船頭,左右看了一眼。
“墨陽,
右邊的,殺了。”
話音落下,秦陽的身形便驟然消失在原地。
相比之下,他還是覺得,先干掉那位老和尚比較好,他曾經見過一位裝扮差不多的大和尚,這種貨色,比較麻煩,必須先解決掉。
至于為什么有人會來截殺他,解決這些人之后再說。
老和尚微微一驚,雙手合十,周身晶瑩剔透的金光浮現,化作一層層光膜,從他身上擴散開,轉瞬之間,便化作一口金色的巨鐘,將其護在其中。
“霸王卸甲,五層。”
秦陽上來就直接施展第五層霸王卸甲,全身氣血,如同火山噴發,化作黑紅色的狼煙直沖天際。
一路橫沖直撞過來,跟著老和尚一起來的那些人,一個照面便被沖開一個缺口。
天空中驟然有一團團血霧爆開,化作血雨飄落。
秦陽如同魔神,橫沖直撞,虹膜上無數符文閃過,瞳孔中倒映出護著老和尚的金鐘。
那金鐘被層層剖析,化作數百層,如何以最省力氣的方式,最快的時間破除,在他沖到金鐘之前,便已經完成了。
并指為刀,一手插到了金鐘上,無數符文,自秦陽的指尖涌出,飛速的卡死金鐘上最關鍵的一些地方,再輔助以最純粹的巨力。
反而可以用最快的方法,一擊破除。
“咔嚓……”
老和尚歪著腦袋,只能瞥見秦陽掐著他脖子的手臂。
他還沒反應過來呢,秦陽已經一擊將他秒殺,用的還是最被金鐘克制的體修戰法。
老和尚看了看周圍,金光閃耀。
那碩大的金鐘上,只有一絲細細的裂紋浮現。
更加細密的冰裂紋路,此刻,才以那一絲裂紋為中心,飛速的擴散到整座金鐘。
咔嚓……咔嚓……
金鐘炸裂成漫天金光,秦陽掌心再次發力,老和尚感覺他全身骨頭似乎都斷了,氣脈、血脈、生機,一瞬間,絲絲寸斷。
生機斷絕的瞬間,他的意識還沒消失呢,便察覺到一股無可抵抗的偉力落下,他的意識瞬間消失。
秦陽松開老和尚的尸體,手中兩個光球。
一藍一白。
將光球拍進腦袋里,藍色的是一門術法合一的法門,名曰金鐘。
白色的是記憶。
記憶的畫面,是老和尚在一座小廟里修行的時候,忽然接收到一封信。
信是太孫給他的親筆信,請老和尚出手,降妖伏魔。
老和尚如今是被太子供奉的,可他今日能有落腳之地,可以傳道,在最初的時候,欠了太孫他爹,也就是廢太子大人情,如今太孫開口了,又不是讓他直接去對付現任太子,只是去對付一個大魔,老和尚便不得不答應。
另外一個原因么,老和尚饞秦陽的大魔之軀,若是能渡化秦陽,他也不用在寄人籬下,傳個道都得看人臉色,弄不好就會被掛個外道的名頭,被人圍死。
只可惜,出了點小差錯。
在他們這的情報里,秦陽進階道宮才沒多少年,而且一直根基有損,本源有缺,如今就算入魔了,估計實力也不咋地。
若是有一個正好可以克制魔頭的法相高手出手,不說十拿九穩,勝算還是比較大的。
道理嘛,是沒錯。
就是這個情報,本身就是錯的。
所以,老和尚被秒了。
秦陽看完記憶光球,若有所思。
情報果然還是必須要排在第一位的,錯誤的情報,甚至是沒有及時更新的情報,都會帶來災難性的后果。
這次的事,就是活生生的教訓。
另一邊,人偶師用同樣的手段,橫沖直撞,無視所有的攻擊,無視所有的殺伐法門,直接沖到那老嫗面前,將她活活打死。
整個過程,比秦陽多用了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
黑影趴在船頭,有些憂愁的暗忖。
果然啊,中了枯心咒之后,秦陽的實力突飛猛進,戰斗的時候,也是干脆利落,用的都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一擊必殺,一句話也沒說。
他這樣勇猛精進,可不是好事啊。
按照傳說,往日里這般突飛猛進的中咒者,可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所謂的根基和底蘊,并非只有能看到的那些的。
若是秦陽繼續這般,一心修行,可就真完了……
黑影正發愁該怎么勸勸呢,眼神便驟然有些怪異了。
解決了戰斗,秦陽正準備回來了,腳步抬起,卻又有些疑惑的放下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是陷入了難題。
來回將自己的身體掃了好幾遍,似乎也沒發現出什么問題了,可他的本能,似乎在抗拒。
思忖三息之后,秦陽忽然恍然。
轉身落到地面,就近找了些好木材,做出一口口棺材。
將老和尚被丟在地上的尸體放進去,找了個地方埋起來。
順帶著,再將剩下那些變成血霧的家伙,費力收集了起來,封入一個棺材里下葬。
全部做完之后,身體都仿佛從緊繃的狀態恢復了正常。
“不錯,既然定下了規矩,還是需要遵守的,對自身發展和以后的路,都有很大的幫助,看不見的幫助。”
做完之后,再去超度了被人偶師打死的老嫗,也將她一起挖了個坑埋了。
這邊也摸出來一白一藍,白色的是情報,情況跟老和尚差不多,藍色的是一門名為清凈法的法門。
秦陽做棺材,超度入葬一條路,人偶師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揭開自己的肚皮,將一具蒼老的老人尸首拿出來。
秦陽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人偶師。
人偶師同樣面無表情,頗有些理直氣壯的道。
“之前我忘了,你順手超度了吧。”
“噢。”
秦陽超度下葬順手了,看到荀穆的尸體,旁邊還有現成的棺材,便伸出手觸碰到荀穆的尸體。
往日里,神凰血脈就算是進入死亡狀態,也不能被超度。
可如今,技能卻有了反應。
摸尸,一金一黑兩個光球出現在他手中。
隨著他的超度,荀穆的尸身,如同坍塌的沙雕,一點一點的化作塵埃,隨風飄散。
準備好的棺材,也用不上了。
金色的光球是一本技能書,上書偷天寶經。
拍進腦袋里,諸多內容,開始浮現。
此法門,另辟蹊徑,講的是,天地法度,不可能嚴苛到無法逾越,若是如此的話,那所有修行本身,都是不可行的。
所以,天地之間,必有一線生機,修行此法,便是去抓住那一線生機。
此法門說是經,實則根本不算是功法,反倒像是一門神通。
修成偷天寶經之后,連修行的功法,都需要另外找,而且最好是利用偷天寶經去抓住那一線機會。
秦陽粗略的看了看總綱,總結了一下,可以稱之為,鉆空子撿漏寶經。
只不過鉆的空子,撿的漏,都比較高級而已。
以后可以修行一下,但不能跟荀穆一樣的用法,他的用法太低級,浮于表面了。
此法從另外一個角度看,與補天仙典殘卷里的一些內容和理念,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補天仙典,需要先找出哪里需要補,再去彌補。
而偷天寶經,需要先找出哪里有空子可以鉆,再去鉆。
看起來挺像的,但前者是在有缺的情況下用,后者則是在完好的情況下用。
若是將偷天寶經修行好了,用來反照自身,尋找自己的空子,找到自己的缺陷。
以此,大概率可以在自認為的完美無缺中,找到破綻。
秦陽捫心自忖,他修習的法門,多是經典,有完美無缺的筑基法門,加上先天之物鑄就的完美道基,以此可以熔煉所有法門,先天不會有契合不契合的問題。
這可以被鉆的空子,他自己是找不到了。
若是修成偷天寶經,可以找到,那也是好事。
既然這個偷天寶經可以做到這點的話……
秦陽舉一反三,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那么,是不是這個從未真正了解其本質的拾取技能,也可以被找到一絲缺口,從而徹底的將其弄明白了。
若是那樣的話,拾取技能,便不再只是一個,只可以簡單使用的技能。
而是真真切切的,會變成一個他可以完全掌握的能力。
念頭飛速轉動,秦陽周身又浮現出思維風暴。
幾息之后,秦陽停下了思考。
無法推演出結果,只能確定,方向可行,至于最后是不是一個死胡同,沒有真正走上去試驗之前,完全無法確定。
秦陽很是自然的拿出小本本,記下了重要待辦事項。
等到記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為什么要把這種事記在這種沒什么鳥用的小本本上?
如此重要的待辦事項,不存在忘記的可能。
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益處?
若是沒有益處的話,他不會這么做。
那么,他為何又……
念頭到這里,秦陽果斷掐滅了這個可能會無限循環的念頭。
收起小本本,秦陽繼續察看第二個光球。
黑色的光球。
他曾經摸到過的黑色光球,那是一字訣的力量。
但眼前這個,卻明顯不是,他根本沒察覺到一絲一毫。
捏碎光球,其內是一團黑色的東西,像是力量凝結,又像是實質化的寶物。
里面什么氣息也沒有,卻又像是有什么。
秦陽看不出來什么,拿出盒子將其封進去,丟在海眼的角落里落灰。
“宗主,剛得到消息,太子和太孫那邊,都以對方的名義,派了人去截殺秦陽。”
“驅虎逐狼?”燕宗主冷笑一聲:“兩個蠢貨,以為派人去送死,引的秦陽魔性大發,就可以幫他們去對付對方?這倆蠢貨,已經到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細細思量都不需要的地步了么?”
想到曾經跟秦陽對視的那一眼,燕宗主當然明白,那種眼神,絕對不是一般的入魔者能有的,一點入魔后的瘋狂都沒有。
那是一種冷靜到極致的淡漠,讓人不寒而栗。
這種人,就算是入魔了,也不可能被輕易的誘導。
這才是秦陽明明都入魔了,他還想要好好的跟秦陽談交易的原因。
用手段強搶,成功的機會,著實太低了。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通報,威武侯求見。
燕宗主眉頭微蹙。
“請他入殿。”
這威武侯,名為侯爺,還是大燕的皇室血脈,實際上呢,就是個什么都不管,專心忙活自己事的閑散侯爺,大燕跟大嬴交戰的時候,這位名為軍侯的侯爺,還在東海浪呢。
只不過威武侯是大燕老皇帝,已故的親妹子的后代里,碩果僅存的獨苗了,再加上威武侯進階無望,現在也算是放棄治療,每天到處瞎晃悠。
所以,他平日里愛怎么鬧騰怎么鬧騰,也沒人管沒人問。
不多時,一位須發皆白,走路的時候都在左顧右盼,看起來就老不正經的老頭,進入了大殿。
“咳,燕十七見過燕宗主。”
老不正經正了正色,很規矩的見禮。
燕宗主以宗主的身份受了見禮之后,立刻多還了半禮。
“燕云見過十七叔。”
燕十七聞言立刻繃不住了,眉開眼笑的湊上前。
“你還認我這個十七叔啊!”
“燕云幼年時能活下來,全靠十七叔出力,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你啊,真是……”燕十七搖了搖頭:“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說起來,我能活到現在,還是靠了你,時時會托人送來一些天材地寶。”
“十七叔言重了,這是應該的。”燕宗主話音一頓,立刻話鋒一轉:“十七叔自三千年開始,便極少會來星宗,此次前來,不知是有何要事?”
燕十七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
“我說了你別怪我。
那位老皇帝快死了,他想在臨死之前見你一面。
我也是沒辦法,不得不親自跑一趟,來給你帶個話,至于你想不想去,想不想見,那都是你的事,現在誰也勉強不了你。
你也別想著,給你十七叔面子,勉強了自己。”
燕十七的話還沒說完呢,燕宗主便點了點頭。
“好,我去見他。”
“啊?”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吧。”
“啊?噢……”燕十七一頭霧水,被拉著離開。
等到兩人走后,燕宗主的話,便在大殿里那位老者的耳邊響起。
“你去一趟,若是遇到太子和太孫截殺秦陽的人,全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