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霧滿心疑惑,卻也毫無辦法。
如今的情況,出現任何未知的危險,都是有可能的,不提上古世界了,僅僅上古地府里,能讓她的另一半徹底湮滅,她卻什么都感覺不到的危險絕地,都有好幾處。
她只能在這里代入到另外一半可能會去的地方,可能會做的事,然后推測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幽霧無奈的放棄了,她什么都確認不了,哪怕如今這里的很多東西都是似曾相識,實際上卻已經截然不同了。
遙看前路,幽霧前行的速度也減慢了一些,這個世界比她想的還要危險的多。
“幽霧。”秦陽用記仇小本本,記下了這個名字,然后將其塞進海眼里鎮壓。
完事之后,將自己有關幽霧這兩個字的記憶,全部斬滅了。
這妖女太過詭譎,身體可以化作霧氣就算了,下毒的手段,也是防不勝防,剛見面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中毒了,秦陽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怎么給一個死人下毒的,那到底是什么毒。
后面還能用聲音下毒,吟誦出她自己名字的瞬間,聽到的人,便會中毒,以身為毒,還能順帶著避開了弱水水脈,用秦陽來避險。
所以,秦陽覺得,幽霧這兩個字本身,可能沒有什么,只是一個名字,但他當時聽到的“幽霧”可能就是承載毒素的東西。
哪怕幽霧已經被弱水河融了,只要他的心里,還有“幽霧”這個名字,當時的痕跡可能也會繼續存在。
有可能會化作一個定時炸彈,也有可能會讓另一半幽霧,有了追查到的可能,亦或者下一次見到另外一半幽霧,對方就可以以此,輕而易舉的給他下毒。
這都是風險項,面對這種詭異的家伙,再謹慎也沒有什么不對的。
斬去了“幽霧”這個名字的記憶,秦陽立刻感覺心里微微變得輕松了點,不知道這是不是安慰劑效應。
再次拿出小本本看了一眼,他寫上的“幽霧”倆字,已經沒有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了。
收起小本本,秦陽翻手拿出了弱水的水文圖,通過水文圖感應整個弱水水脈。
秦陽著實不知道,這個水文圖,除了能影響到弱水水脈之外,可以知道水文布局之外,還有什么作用。
參悟出法門?
的確有可能,若是在生者世界,有了水文圖,還能融入到弱水之中,的確可以以此衍生出不少東西。
可這里是亡者世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參悟法門的基礎,都不太一樣了。
只是掌握弱水防護,可以隨意進出,以目前的情況,的確不算是什么大的作用。
放到上古地府全盛時期,才算得上是有實權掌握在手。
秦陽研究來研究去,也沒發現還有什么特別的作用。
既然那個幽霧,能在最后關頭提到,那么這個水文圖,在她心里,必定是有極大的價值。
再她的認知里,只是一個如何得到弱水水文圖的方法,就足夠秦陽放她一馬了。
他這個后世的人,不清楚各種細節,幽霧可能是知道的。
而且,她來到弱水水網,又在關鍵時刻提到了水文圖,大概率她本身就是為了弱水水文圖而來。
想不明白,秦陽只能先記了下來,好好將弱水水文圖保存起來,這個東西可能比他想的還要重要。
越過了弱水水網,后方本應該是上古地府內部了,可是如今卻還是一片混沌,明顯還沒演化完成。
秦陽不知為何,又想到了水文圖的事……
既然想到了,肯定是冥冥之中的感應,總不至于沒有任何用。
而且,弱水有水文圖,那么,當年上古地府的五大水脈,是不是都有水文圖?
秦陽想了想,將修羅拉了出來。
“關于當年上古地府的五大水脈,你知道多少?”
“知道的倒是不少,可是大都是典籍記載的。”
“說說,想到哪就說哪。”
修羅回想了片刻,徐徐道來。
“說起來,當年上古地府的五大水脈,一直被人稱之為府君的大功績之一。
葬身、黃泉、弱水、忘川四條水脈,拱衛在上古地府四方,這是上古地府外圍最強的防護,隔斷了內外,以至于很長很長時間,上古地府外圍都是沒有什么人鎮守。
除了這四條水脈之外,最后的血海,記載最少,聽說是在上古地府的最深處,記載上說,這是上古地府五大水脈里,最神秘也是最危險的一條水脈。
但是硬要說什么具體的,似乎還沒有,我還活著的時候,所有人似乎都習慣了那四大水脈的存在。
沒有人會特別關注。
有人提到了,也只是提到了那五大水脈很危險而已。
按照記載,當年上古地府的人出入的時候,都是過葬身河,或者是黃泉河,弱水從來沒有過有渡船的記載,忘川也沒有。
記載最詳細的,也只有葬身河和黃泉河……”
秦陽回頭看著弱水水脈構架出的水網,現在就在想。
當年府君,為什么非要用水脈來構建出上古地府五方的防護,要是省力吧,有更好的辦法,要威能,也有更好的。
為什么費這么大勁,非要是水。
秦陽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就是從很早很早就開始的布局。
就像是他覺得弱水,能同時出現在生者世界和亡者世界,有可能聯通兩界一樣,府君是不是那個時候就在布局這件事?
相比陣法、群山、虛空風暴等等隔絕手段,以水來作為媒介,似乎的確更加適合作為兩界橋梁。
一念至此,秦陽對修羅道。
“里面既然暫時還沒辦法深入,我就先送你出去,你先去找你師尊,見到你師尊了,就說我已經做主,讓你入大秦魔門了,我還有點事需要辦。
你出去之后,記得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遇到過那個妖女,包括你師尊,暫時都先別提。
算了,還是保險點吧。”
秦陽出手,將修羅有關幽霧的記憶,全部斬了。
修羅缺失了一部分之后,有時候的確有點憨了,秦陽怕他下次萬一見到幽霧的另一半會露餡。
那幽霧看樣子,也不是那種為了殺戮而殺戮的變態,不可能碰到一個就殺一個,這一次十有八九是利益相關,為了滅口保密。
只要修羅不記得,幽霧自己也不記得,那自然就沒有恩怨了。
將修羅送走,順帶著讓他給師尊,大秦魔門的二掌門莫如山帶了點話。
秦陽再次進入弱水水網,從水網的內側,沿著邊緣一路前行。
他想要去看看,弱水既然出現了,剩下的幾大水脈是不是也出現了。
從弱水水脈的外部走,十有八九是繞不過去的,他之前已經觀察過了,弱水水脈所在的這片范圍,更像是一個通道,連接上古地府內部和外部的通道。
并非只是占據了那片地方,繞過弱水水脈就能進入上古地府,或者是見到其他水脈。
但穿過了弱水水脈,從內部走,只要其他幾個水脈出現,就一定能見到。
飛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秦陽終于看到,越過了弱水水脈覆蓋的范圍,遙遠的另一邊,波光嶙峋的水光,正在遠方閃爍。
這條水脈連接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走進之后,就見這里的水脈,大大小小,一樣匯聚成一片水網,跟弱水的區別很大。
窄則數十丈,寬則數千里,但水深最深也不過數十丈,水脈沒有如同弱水那樣搖曳不定,反而靜逸之極,如同山間的平緩小河,河水不急不慢的靜靜流淌著。
水很清澈,哪怕數十丈,也能一眼看過去,哪怕只是看著,秦陽都會覺得自己的心,也隨之變得舒緩平靜。
秦陽什么危險都察覺不到。
秦陽眉頭微蹙,來到河邊的時候,謹慎的停下了腳步。
拱衛上古地府的四條水脈,葬身、弱水、黃泉,他全部都見過。
考慮到這里的弱水,跟生者世界的弱水,區別不大,那么既然其他的水脈也出現,差距應該也不會太大,起碼外相不會有太大差別。
“這就是忘川么?”
有關忘川的記載,雖然也特別少,僅次于血海,但記載之中的忘川,似乎也不是這個樣子吧。
修羅說,他看到過的一本游記里記載,忘川是泛著血黃色的大河,其內兇險萬分,環境極其惡劣,比之黃泉還要危險的多。
可如今,這條忘川河,河水已經清澈到平生僅見的地步了,那微微泛起的波瀾,相互映照之下,將他的身影都能清晰的映照在里面。
秦陽抬起腳,想要邁入其中,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他一生的記憶,腳還沒有落下,秦陽便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這里為什么叫忘川。
只要他邁步走入進去,他就會開始遺忘,走的越遠,遺忘的越多。
穿過整個忘川,便會將一切都遺忘,什么都不記得了。
秦陽很認慫的收回了腳。
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關于忘川的記載這么少了,也根本沒有人來鎮守忘川,就算上古地府自己的人,都不會從忘川進出。
這地方的確不需要鎮守,也沒法進出。
他能得到提示,十有八九也是因為他現在在上古地府內。
若是想要從外面穿過忘川進入上古地府,十成十肯定沒有這種提示。
等到穿過了忘川,連自己是誰都忘得一干二凈,洗號洗的最為徹底,當然也不用擔心這種人會有什么威脅了。
十有八九還會換個身份,成為了上古地府的人。
忘川本身,的確沒有任何危險,卻也沒有人敢穿過這里,或者說,敢從這里進來的人,早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秦陽搖了搖頭,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秦陽抬起頭,看向了上方,上方一條忘川支脈里,倒映出的他的臉,忽然對他笑了笑。
秦陽看向另一邊,另一條支脈里,互相倒映出來的影像,卻毫無變化,依然只是他的倒影。
秦陽轉頭,那些倒影也跟著一起轉頭,唯獨頭上那條支脈里的倒影,腦袋一動不動,依然對著他笑。
秦陽抬起頭,回應了對方一個燦爛的笑容,還抬起了個招呼。
“你好。”
對方的笑容戛然而止,轉而變成了冷眼盯著他。
“你笑啊?怎么不笑了?”
水面上泛起一絲漣漪,所有倒影都隨之消失不見,頭上那條忘川支脈里的也跟著消失不見。
原本清澈見底的河水里,頓時泛起了一絲幽綠色的光輝,仿若有一滴顏料滴入,那里的河水被迅速的侵染,轉瞬便變成了綠藻繁殖過剩的顏色。
秦陽撓了撓頭。
“你什么意思?頭頂一片綠么?”
秦陽飛上去一些,俯視著那條忘川支脈。
平靜的河面上,一雙纖細如玉的手,從里面伸了出來,遙遙對著秦陽招手,眼看沒用之后,那雙手便如同化作綻放,輕輕搖擺了起來。
每一個弧度,在這一刻都似變得美輪美奐,水面上泛著的光輝,從一個特別合適的角度照耀上去,奇異的神韻浮現了出來。
秦陽仿佛看到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正在翩翩起舞,她含羞帶怯的伸出一只手,向他發出了邀請。
秦陽卻如同被釘死在那里了一般,一動不動。
再過片刻,水面之下,真的有一位一身輕紗,半遮半掩的女子,浮了上來,她赤足踩在水面上,翩翩起舞。
一朵朵花瓣從天而降,沁人心脾的芬芳,也隨之出現,伴隨著舞姿,泉水叮咚之聲響起,緊隨其后的是古箏奏響。
周圍的環境,也隨之改變,無聲無息的化作一方大殿,最中心的地方,一位身姿妖嬈,半遮半掩,容顏無雙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一身輕紗仿若有意識,不斷的配合著舞姿,一襲長發,也如天女一般,自行飄散而起。
一曲天女舞罷,女子赤腳輕點,飄然而來,飛到了秦陽身側,纖纖玉手,緩緩的伸向了秦陽面前。
“好看的確是好看,只是你那個倒著飄起來的頭發,讓我想到了一些不那么完美的東西,這支舞便有了瑕疵,很難誘惑到我了。
說真的,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句‘你想不想看我里面穿的什么’,好像是吧,我記不清楚了。”
秦陽的話音落下,就見這金碧輝煌的大殿,驟然多出來無數的裂紋,仿佛大殿已經快要崩潰了。
秦陽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飄在半空中,伸出一只手,滿懷期待的看著他的天女。
“簡而言之,一般貨色。”
隨著最后四個絕對真心實意的字落下,就見大殿恍若琉璃崩碎,化作無數的碎片,消失不見。
眼前再次恢復了忘川河的樣子,那個天女,正站在河面上,伸出一只手,邀請他進入忘川。
轉瞬,天女的身形也隨之崩碎,化作綠水跌入到忘川里。
水中再次凝聚出一個女子的身影,秦陽最早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顏值不錯的花想容。
“人家死的那么慘,還拉出來干嘛?”
轉瞬,又變成了靈臺圣女。
秦陽不忍直視,捂住了額頭。
“你是要幫我回憶么?”
那身影不斷變化,又繼續變化成了海妖仙子,成年狀態的小七,最后一連串之后,還變化出了嫁衣身穿一襲嫁衣的模樣。
秦陽嘆了口氣。
“看你也不是太聰明的樣子,你怎么變化出的全是的女的?
你是不是認為只要是男人,就一定會被女人誘惑?
有這種根深蒂固的認知,想來你曾經也是人族吧,而且還不是什么好貨色。
再而且,我覺得你以前可能都不是女人,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你這么固執的認為女人可以誘惑男人,必定……”
秦陽的話還沒說完呢,對方立刻散去了嫁衣的樣子,轉而變成了一個笑的很雞賊的小胖子,
一臉期待的對著他伸出了手。
“……”秦陽無話可說了。
似乎見秦陽不上鉤,那小胖子立刻縮回了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歪了歪腦袋,伸長了自己的脖子,用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脖子。
“艸!”
一直當看猴戲的秦陽,終于有點反應了。
他嘴角微微抽抽著,手都哆嗦了,他現在不是被誘惑著想要進入忘川了,而是快要忍不住想要沖進去,用一雙鐵拳,活活打死這個家伙!
當這個沖動浮現的瞬間,立刻如同被點燃的炮仗,轟的一聲炸開,讓他的眼睛都變得通紅,理智瞬間下線。
那種沖動飛速具象,變成了一個不容動搖的目標。
擰斷這個狗東西的狗頭。
秦陽一步邁出,一只腳踏入了忘川的水面。
對方化作的張正義,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無聲的大笑著,看著秦陽踏入忘川。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歪著頭,伸長了脖子,等著秦陽來到他的身旁,靜靜的等待著秦陽擰斷他的脖子。
然而,秦陽走到他身前之后,卻一動不動了。
張正義微微扭轉腦袋,似乎有些疑惑的看著秦陽。
原本已經失去理智,完全被沖動占據的秦陽,此刻,眼神里只有不似人的冰冷,看著他仿佛看待一具尸體。
不,更像是一個可憐蟲。
“好玩么?你怎么不變了?繼續變啊?你不是想引誘我進來么,我進來了,然后呢?”
秦陽腳踩在忘川河面上,一圈一圈的漣漪,以秦陽為中心,不斷的擴散開,腳下的綠水,也仿若被加熱,開始慢慢的沸騰了起來。
他的道基之上,先天蟲殼所化的第一顆金丹,承載著秦陽的人生,秦陽的記憶,如今這個不斷循環往復的記憶,正在飛速的轉動。
三顆金丹一起照耀之下,以秦陽的道基為基礎,讓金丹變得圓潤無缺,半點破綻都沒有。
忘川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秦陽的道基加三顆金丹,更別說從中強行抽出秦陽的記憶,遺忘在這里。
從站在忘川之外的時候,里面這個引誘他的家伙不斷變化開始,秦陽就知道。
對方不可能憑空幻化,必然是要以他的記憶為參照,才能幻化而出的。
也就是說,他還沒有進去,忘川映照出的倒影,其實已經倒映出一部分了。
而且是他想到的那一部分,最后對方放棄了化作女子誘惑,轉而化作張正義,以擰斷脖子為誘惑,終于讓他的心神發生了動搖。
有那么一瞬間,本能的產生了一個沖動,去擰斷張正義的脖子。
當這個沖動產生的瞬間,秦陽就徹底明白,為何對方跟個小丑一樣,變化個不停,怎么都不死心,非要用那種拙劣的手段,引誘他進去。
因為只有動搖和不動搖兩個選項。
只要有一絲動搖,就會變的失去理智,被引誘進去。
秦陽放棄了抗拒,轉而固化己身,以蘊含先天之物的道基,加上三顆先天蟲殼所化的金丹,承載著他的記憶和人生。
強行抵擋住了忘川的力量。
當他擋住了忘川了力量之后,那種不可抑制的沖動,便變得可以壓制了。
狂暴不行,那就借用殺手秦陽的遺產,將這件化作純粹的理智來看待。
擰斷這個張正義的脖子,屬于毫無意義的事,那這件事就沒有了去做的價值。
再加上按照對方的引誘去做,大概率是一個坑,這件事就變成了不能去做的事情。
確定,執行。
“是不是有點意外?”
張正義擺正了腦袋,點了點頭。
“那告訴你一個更意外的事。”
秦陽笑了笑,一字一頓的道。
“我永遠都不會擰掉你的腦袋。”
瞬間,張正義的瞳孔一縮,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又驚又怒的表情。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秦陽,可是伸出手的瞬間,秦陽卻已經退后了一步,正好站在他抓不到的地方。
“噢,看來我還是沒有猜錯。
你引誘我的根本目的,只是想要引誘我進入忘川。
在我的推測里,只有穿過忘川的人,才會遺忘所有,沒有穿過忘川的人,是不會遺忘所有的。
但從你之前的表現來看,我的推測有點偏,應該是只要踏入忘川,就一定會走到最后,徹底遺忘所有,對吧?
所以,根本沒有詳細的記載留下來,因為根本沒有人能中途退出,知道忘川詳細細節的,偏偏都是一些什么都遺忘的家伙。”
張正義冷眼看著秦陽,一動不動的聽著。
秦陽自顧自的說著,說給對方聽,一邊說給自己聽,從這個過程,來判斷推測是不是對的。
“繼續說到現在,換做你這個深陷忘川,不知道是什么家伙。
你引我入忘川,你的目的就達到了,你的目的,并不是讓我擰斷你的脖子。
但偏偏你是用這個引我進來的,那擰斷你的脖子,其實就是我的目的。
只有你完成了你的目的,而我完成了我的目的,這件事才算是結束。
這就是忘川的規則,對吧?”
秦陽繼續后退了一步,愈發靠近忘川邊緣。
“我并沒有陷入忘川,也從未遺忘什么,所以,我并不需要必須去完成我的目的。
然后有意思的來了,從我踏入這里開始,你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那你便必須保證,讓我去完成我的目的,你才能脫身。
若是我不去擰斷你的脖子,你便會永遠,永遠的保持著現在的樣子,等著我去擰斷你的脖子。
是這樣,沒錯吧?”
秦陽再次后退一步。
“你想知道什么?”張正義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秦陽,直接問出了問題。
“現在開始有獎競答環節,第一個問題,請聽題,這是一道送分題。
我剛才說的,哪些地方是錯的?”
“你全部說對了。”張正義沒有考慮,直接說出了答案。
秦陽笑了笑,再次退后了一步。
“我還需要走兩步,就能退出忘川,也就是說,你還有一次犯錯的機會。
只要我退出忘川,便再也不會來到這里。
我也不會去完成擰斷你脖子的目的,而你,則必須保持現在的樣子,一直站在這里,等著我來擰斷你的脖子。
若是我運氣不好,隕落在外面,哦豁,那你可慘了,你就真的要永遠!永遠的站在這里。
考慮到這里是亡者之界,這個永遠,應該就不是一個形容詞,而是描述客觀事實。”
張正義繃著臉,眼神里帶著陰郁,他仿佛有怒火在升騰,可是他還是毫無辦法。
“你說的的確都是對的,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的目的,就是引誘你進來,你的目的,是擰斷我的脖子,你都知道了還問什么?
若是我現在還能動……”
秦陽慢慢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你現在已經沒有再犯錯的機會了。”
說著,他再次后退了一步,此刻,他已經站在了忘川河的最邊緣,下一步,就會退出忘川。
“不要有僥幸心理,這些年想要坑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
是不是非要讓我點明了,你才會死心?
我給你點提示,聽好了。
‘你引誘我進來的目的,只是想要引誘我進入忘川。’
就是這句。
提示已經給你了,我數三個數,過時不候。”
秦陽稍稍一頓,跟一個反派似的,浮夸的開始報數,聲音拉的老長。
“一。”
秦陽搖了搖頭,很隨意念了一聲。
“三。”
話音落下,他便抬起腳,準備邁出忘川。
“你贏了。”張正義面色鐵青,從牙縫里擠出來這句話。
可是秦陽的一只腳,卻還是越出了忘川。
“這三個字可不是正確回答格式。”
“不對,不對,你滿意了吧!”張正義額頭上青筋畢露,嘶聲怒吼。
“完成雙方目的,的確是規則,我的目的是我引你進來,你的目的是擰斷我的脖子,只要有一個完成,另外一個也必須完成,但是我的目的,不僅僅只是引你進來。”
秦陽將伸出去的那只腳,緩緩的縮了回來,重新踩在了忘川的水面上。
眼看對方的心態已經慢慢的被搞的爆炸了,徹底失去冷靜,秦陽才放下心來。
只有失去理智的人、憨憨、自己這邊的老實人等等,才能當做信息的采集對象,對方說的話,才可以被列為可信的。
而一個會卡著規則,利用規則,先示敵以弱(弱智的弱),讓對方看猴戲,實際陰的不行的家伙,對方說的一個標點符號,秦陽都不會信。
誰知道對方說的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倒還好,就怕九成九是真,只有一分是假的。
很多時候,那一分假,尤為致命。
“很好,那咱們繼續聊,你把我引誘進來,還準備干什么?”
張正義就像是一個主角,一點一點被對面的大反派,搞的心態爆炸,不得不開始慎重的回答每一個問題,生怕“的”和“地”的用法錯了,或者口音等等的微小的問題,都會被狡猾的大反派摳字眼,將其認定為有破綻的假話。
張正義沉著臉,
有些牙根癢癢。
“我引你進來,是為了脫困。”
“你最好能說服我,我可以給了你思考的時間,請繼續開始你的表演。”秦陽伸手示意,很大度的表示,可以再給對方一點時間,想想怎么現編。
張正義剛穩定點的心緒,再次爆炸。
他不再多想,直接道。
“按照忘川的規則,當兩個目的都完成之后,我們就再無什么聯系了,你會順著忘川走出去,遺忘你的所有。
而我會將我依附在你身上,用我的記憶,填補你的空白,利用你的遺忘之身,走出忘川。”
秦剛若有所思,果然是個老銀幣。
“噢,原來你想走記憶流派的路,悄無聲息的完成奪舍,偏偏你沒完成奪舍的時候,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按照忘川的規則,我穿過忘川的時候,遺忘的只是我自己的一切,跟你沒有關系。
等到踏出忘川的那一步,我遺忘了所有,但我的肉身和所有的力量,卻可以走出忘川,你走記憶流派的路,在走出忘川的那一刻,順理成章的完成奪舍,逃出了忘川。
順帶著,還有一個特別強的身體,出來就是一個強者,想的可真美啊。”
張正義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說的不錯。”
“行吧,下一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府君。”
聽到這話,秦陽撇了撇嘴,抬腳就走。
“我還是你大爺呢!”
ps:落枕了,脖子扭不過來,好特么難受,今天就八千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