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神朝坐鎮十方界中心,十方帝尊威壓天下,從很久之前,十方神朝便再無對手。
到了今日,十方界里還流傳著十方帝尊最后一次親自出手的傳說。
當年帝尊久不出世,帝尊法身臨朝掌控,但是偏偏十方界太大了,神朝的地盤也太大了,隨著時間推移,掌控出現問題,也是必然的事情。
沒有意外的,四極叛亂,派兵鎮壓,四方鎮守之中,叛變了三個。
叛軍內外結合,只用了三個月,便讓神朝邊緣的二十八個州淪陷,東西南三面,叛軍如云,裹挾眾多修士,直奔帝都而來。
然而,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叛變,到此便停住了。
這三方腦子還是挺好使的,知道繼續打下去,會將戰爭的時間無限拉長,攻破帝都的機會,無限度的低。
再者,就算是耗費了數百上千年時間,真的攻破帝都之后呢?
三方誰來當這個十方神朝的新大王?
戰爭到時候還是會繼續下去。
不若就保持如今的焦灼狀態好了,先消化掉好處再說。
于是乎,東西南三面,當機立斷,直接宣布立下神朝,三個神朝分立,共同分擔壓力。
三方的領頭人,也都接借助這二十八州疆域,化作神朝大帝,突破桎梏,進階封號道君。
再加上神朝之力加持,戰力便比之一般的封號道君還要強的多。
而十方神朝內部,隨著時間,積累下來的冗雜弊病,也在這段時間爆發。
各方勢力,各有想法,這抵抗叛亂的事,自然就沒法做到萬眾一心。
十方帝尊也從未出現過,只是一尊帝尊法身,已經沒法鎮得住場面。
等到三個神朝建立之后,大家都以為會進入到長期對峙,長期僵持的局面時。
十方帝尊本尊出現了,三日之內,足跡穿過了三個新立神朝。
他出現在三神朝帝都之中,在對方有神朝之力加持,而他卻沒有加持的情況下,于眾目睽睽,萬千修士之中,一掌一個,擊斃三位萌新神朝大帝。
完成之后,轉身回到十方帝都,繼續不管事。
而之后,帝尊法身大開殺戒,基本上將朝堂之上的大員,殺了個六七成。
而后重新征伐奪回疆域,在神朝內外,殺的是血流成河,天地變色。
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朝廷對整個神朝疆域的掌控,都沒那么強了,誰讓他把神朝內的大大小小吃皇糧的人,都殺了大半。
但就是這樣,也再也沒有出過什么大亂子。
至于那些小亂子,對于十方帝尊來說,都是不值得關注的小事。
至此,往后數萬年,十方帝尊本尊出現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整體上卻也沒太大變化。
造反這種事,別說付諸行動,可能想都不會有人去想了。
整體上的平穩,自然而然的造就了發展,數萬年時間過去,十方神朝積弊已經難以遮掩,大家卻還是干嘛干嘛,頂多撈好處,造反誰愛去誰去。
但同時,對于十方界來說,沒有了大亂子化作大勢,整體上卻遠比大荒要好的多。
十方帝尊如今甚少開殺戒,對于門派,基本也不管,各方面加起來,算是度過了數萬年平穩,整體高手數量,比大荒要多不少。
而大荒世界,數萬年前,嬴帝崛起,光是滅八國這個過程,就持續到一萬多年前。
大荒里打打打,其他地方也是打打打,從上到下,光是封號道君,這幾萬年里,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下面的更不用說了。
最嚴重的時候,已經到了走在城池里,都要防著被人背后捅刀子的地步。
以至于發展到,道君都沒有幾個的地步。
也就這些年,才終于有了全面復蘇的趨勢。
十方界的這些東西,秦陽本來是不知道的,不過他卻知道一點,十方帝尊明知道太昊都被干死的情況下,還敢直接自報身份拉仇恨。
起碼有八成以上的概率,是想要激他來十方界。
他敢來,十方帝尊自然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徹底留下他。
秦陽待在亡者之界,第一座浮空島的往生部分舵。
桌子上放著一壺很普通的烈酒,上面插著一支靈香,旁邊坐著一個叫鐵骨的死靈,一邊訴說著往事,一邊時不時的吸一下鼻子。
這人說的正好就是十方界的事。
亡者之界的演化,越來越快,出現的死靈也越來越多,而年代,也不再只是上古的那些強者。
眼前這個死靈,就是數萬年前,跟著一起造反的一位道君,最后被清算的時候隕落了。
這貨被打死之后,佯裝很有骨氣,拖著殘軀,出海而去,不愿找個地方長眠,十方神朝的高手呢,對其到死都沒有認慫,頗為敬重,便沒有將其打的神形俱滅,任由其自行找個地方湮滅。
然而,這貨找到個地之后,立刻茍了起來,還順手偷偷的創建了一個門派,數萬年下來,發展的不好不壞,不大不小,門內的人,如今都不知道有這么個祖師爺了。
真要是知道了,恐怕也沒人敢聲張,寧愿不知道。
這貨茍了幾萬年,就是因為一口怨氣憋在胸口,久久不散。
說是不甘心吧,也算是,他就是想看看十方神朝遭難,想看十方帝尊哏屁。
更不甘的,可能就是當年已經道君巔峰,距離封號一步之遙,雖然那一步距離,如同天塹,橫在中間,他連對岸是什么風景都看不到。
當年造反的時候,十方帝尊什么都不做,本尊也不出現,憋著壞,等到朝內朝外,該蹦跶的人都一起蹦跶出來的時候,一窩給端了。
他們所有造反的人,都被十方帝尊釣魚了,這才是這個道君死靈,氣兒最不順的地方。
以至于冥冥之中感應到亡者之界出現之后,也硬拖著不走。
直到實在沒轍了,也看不到希望,又偶然間抓到一個從亡者之界往生而來,還有記憶的妖物之后,才來亡者之界報道,準備求一個往生,再來一次。
從渡苦海開始,就先被掌舵人教了做人,要不是那位大煞星,如今脾氣好多了,自我意識也清醒了不少,這貨的故事里,還打死過龍裔……
苦海可能就是他的終點。
一路來到這里,又聽說往生部,也是需要講故事,也沒什么可奇怪的了,反正前面已經見過了。
至于為什么跟秦陽聊這么多,客氣的不得了,當然不是因為慫。
而是因為他見過擁有記憶的往生者。
這種概率極低。
來到這里之后,見到每日往生的人數量,稍稍一算,大概就明白。
絕大多數往生者恐怕都是沒有前世記憶,既然沒有,那誰是往生者,自然是誰都發現不了。
他心里卻惦記著,這件事,聽這位秦大人說的,誰都不可掌控。
他對這句話不太相信,認定了,往生之后的結果如何,跟這位有能力送人去往生的秦大人,絕對有極為密切的關系。
甭管怎么樣,打好關系是必須的。
正好秦陽親自來問,他當然是有什么說什么,恨不得說個百八十年,事無巨細的全部說清楚,打好關系之后,讓他往生之后有個好結果。
就算不能直接成為什么大門大派的掌門嫡子,身負先天道體的絕世天才,那退而求其次也行,總比成為一個普普通通,天賦一般,還沒前世宿慧的凡人要好。
有十方界的土著套近乎,秦陽當然樂見其成,哪怕是幾萬年前的老古董,對方實力足夠強,生前知道的辛密肯定足夠多,這就足夠了。
想找個出身十方界,死在十方界,還是近代的,實力足夠強的死靈,那叫一個難。
薅不禿他不算完。
鐵骨錚錚的鐵骨,當然不急于一時去往生,自覺套近乎套的還不錯,哪怕這位秦大人說的是實話,他也無法掌控往生結果。
那也無所謂,說不定這位秦大人,心情好壞也可以影響往生結果,只不過沒法量化,沒法判斷而已。
時間慢慢流逝,秦陽兢兢業業,日日不休,按照自己定下的規矩,記錄死靈的一生,而后將其洗白,送走往生。
他現在越來越覺得十方帝尊,根本不是他正面剛能剛過的。
尤其是他的實力可能還會不斷攀升,可是境界,卻已經基本上不太可能提升了。
沒有道果的道君,就是他的境界極限,他成不了所謂的仙了。
他現在只能從側面積攢力量,不斷的送人去往生,靠著時間,來將所有往生成人族的人,全部蓋上大印。
再通過亡者之界里的死靈,去了解十方界,十方帝尊。
人活著的時候,想要弄到情報,難了點,但哪怕是十方帝尊身邊的人,死后若是來到這里,恐怕也不會如同活著那般有顧慮了。
他站在所有生靈的終點,落下什么情報的概率,微乎其微。
等得起,也耗得起。
十方界,牧師露了一次面之后,問了問梅鹽一些,例如他是怎么來到十方界之類的問題之后,便再也沒有在其他人面前露面。
梅鹽被彥穢帶著教導。
一座擁有不少凡人,還有一些低級修士的海島上,梅鹽還在老老實實的修行,什么都不敢做。
他根本不明白,帶著他的大佬,到底有多強,他的眼界和實力,限制了他,對他來說,神門之上,就沒有任何區別了。
山腰上,看起來如同凡人的牧師,穿著已經快要變成毛氈的羊皮襖,揮舞著黑乎乎的鞭子,驅趕著羊群。
任誰在這里看到他,都不會懷疑,這個滿臉憨厚,掛滿了歲月和辛勞痕跡的老者,就是一個放羊倌。
彥穢跟在牧師身后,靜靜的聽候吩咐。
“梅鹽說的大荒,就是你來的那個地方吧。”
“是,晚輩當年與幾個同道,探索秘境,然而那古怪秘境崩塌,只能在最后關頭,以我凈穢門神通,強行構架斷界神橋,未曾想來到了十方界。
只可惜,晚輩苦心修行,時至今日,卻還是難以再次構建成功。
想來這么多年,大荒實力,已經遠超當年了。”
牧師點了點頭,勸慰道。
“欲速則不達,當年你也只是福星高照,才僥幸成功了,莫要著急,安心修行便是。
若無必要,還是莫要讓福德再書寫字帖了。”
“晚輩省得。”彥穢的臉色略有些尷尬,不由的向著遠方看了一眼。
那里地下的一個普通山洞里,賈福德愁眉苦臉,低頭坐在那里。
山洞上方,忽然咔嚓一聲,一根石刺脫落,尖頭正中賈福德后腦。
賈福德被砸的腦袋一頓,卻毫無反應,只是低頭掰著手指頭算了算。
“還沒結束啊……”
一句話剛出口,便見這普普通通的山洞里,裂縫驟然出現,越來越多。
他坐身之處,一道裂縫驟然出現,熾烈的地火噴涌而出,將他包裹在里面。
眨眼間,就將他全身法袍燒成灰燼,順帶還完成了全身脫毛。
他任由烈火燒身,幾個呼吸之后,那熊熊烈焰便縮了回去,消失不見。
他低頭一看,下方空空蕩蕩,這是一條即將枯竭的地火支脈,最后一次爆發,難怪之前壓根沒察覺到。
“這次我那師尊,又拿我的字帖做什么了?”
賈福德愈發苦惱。
他實力不行,只能先學保命,若論保命機會,體修毫無懸念的第一。
戰斗力什么的,算了吧,反正最后的結果都一樣,肯定不是正兒八經的戰斗。
基本每次都是一顆霉星,掛在他頭頂上,讓他倒了血霉的同時,亮瞎對手祖宗十八代的眼睛,最后死的莫名其妙。
他還是挺想釀酒的,可惜,釀太多了,不敢釀了。
后來到了這邊,他師尊,找來了一副據說是畫師的字帖,讓他臨摹。
開心平靜的日子,過了沒多少天,他便知道了,又在重蹈覆轍。
字帖效果比以前釀酒還要好,但是副作用更可怕。
只要用了字帖,他也會跟著一起倒霉。
現在蹲在這自以為最安全的破山東里,一不會被雷劈,二就算是被活埋了也死不了。
至于防護陣法,可算逑吧。
以前差點被自己的防護陣法搞死。
什么都不要做,老老實實受著,過段時間就好了,權當煉體了。
彥穢收回了目光,繼續老老實實的聽牧師說話。
“若是那梅鹽,有逾越之舉,便不用管他了。”
“嗯?”彥穢一怔。
“他修的法門,名曰大魔經,能契合到如此地步,勇猛精進,卻又有些力有不逮。
這是正統修行所不會有的結果,不是他拖累了法門,而是如今的修行之法拖累了他。
他天生就是大魔頭。”
彥穢心中一凜,立刻聽出來了,這話里有話。
牧師揮動黑鞭子,將羊群軀干向另外一個方向,喃喃自語。
“他不是因為意外,跌落過來的,是那邊有人做局,送他過來的。
只不過,不是送到我們這里的,而是送到十方帝尊那里。”
彥穢心神一跳,立刻腦補出來不少東西。
按照梅鹽所說,大荒那有顆不知道是什么的神樹,壺梁神妙有重塑之勢,便是因為神樹。
他當時窺伺過了,梅鹽過來之后,便再也察覺不到分毫聯系。
難道是那個聯系,只能
放過來一個小修士么?
若牧師所說不錯,這個小修士,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修行大魔經,生存的可能更高,而且還是個天生的大魔頭種子,縱然是死了,對大荒那邊也不是壞事。
念頭閃過之后,彥穢立刻沉聲應道。
“晚輩明白了,會多注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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