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看著這幅畫面,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以前似乎見過類似的東西,但是想不起來了。
前面一路見到的,全部都是混亂扭曲到不成形,唯獨這里,卻是如同實質的具象記憶。
看樣子,這段似乎就是修羅,參透了魔劍的那一刻。
曾經的修羅,看起來似乎也是瘋魔狀態,但是跟之前的樣子,卻有些不一樣,這是鉆研一個東西進入瘋魔狀態了。
而現在的修羅,何止是扭曲,他已經跟瘋了沒什么區別,偏偏他自己還沒覺得自己瘋了,還覺得自己是對的。
秦陽俯瞰著這一段回憶,不斷的重復,每一次看,似乎都能看到不太一樣的東西。
他就蹲在這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看著。
前十遍,心里的感覺基本都是:這個瓜皮在瘋子里都屬于瓜皮的很另類的。
看了一百多遍,他已經知道了修羅每一個細小的動作,每一步之后接下來會干什么,眼神的變化,動作的變化,甚至開始帶入到他越過極限,產生質的變化的那一刻。
固有的印象,開始被抹去,他開始專注于這件事本身。
他總覺得哪不太對勁的地方,這是他的第一反應,也是他沒有在看到的一瞬間便將其斬滅的原因。
修士冥冥之中的感應,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的,只要出現了,那便一定是有問題的,沒有問題的,也只是沒有發現問題而已。
三百遍過去,秦陽走入這段回憶里,站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修羅全身心的投入進去,他的思維和意識,已經到了近乎爆發的階段。
一千遍之后,秦陽已經麻木了,他閉上眼睛,都能還原出每一處細節。
這個時候,他慢慢的走上前,將自己完全帶入到此刻的修羅,完成了一次百分之百的契合,自然而然的契合。
他此刻就是修羅,卻是可以冷眼旁觀,卻又能完全帶入的修羅。
開始的一切,都沒有什么變化,但是就在那一絲靈光乍現的瞬間,一幀的不契合出現了,這一瞬之后,一切又恢復了正常,他依然能與此刻的修羅,十成十的契合。
秦陽繼續去感應,這一次他開了思字訣。
所有的動作,在他的感知之中,都變得極慢,秦陽繼續慢慢感應,完全帶入進去,一幀一幀的拉,盡可能的去捕捉到沒一幀里所有的細節。
當那一絲靈光乍現的瞬間,那一絲不契合的瞬間出現的瞬間,秦陽將思字訣催動到極致,一幀一幀的去拉,去判斷。
他感應不到區別,可是現在,卻可以用眼睛清晰的看到了,那一團一閃而逝,代表著智慧的靈光,并不是直接從修羅的腦袋里迸發出來。
他原本感覺到的,只是那一點太過強大的靈光炸開。
可如今,他全力催動了思字訣,幀率拉倒了極致,一幀一幀,完全用眼睛去看的時候,才看到,那一團靈光就像是一滴水滴落到水面上。
這滴水不是他想象的、感覺的,直接融入到水中。
而是在水面上輕輕彈起,再落下,而后在水面上不斷的變化著形狀,直到徹底靜止下來之后,轟然炸開,強行融入到水面的水中。
此刻,水波才開始緩緩的散開。
而他之前感應到的,只是水波散開,也就是靈光迸發。
這個迸發,只是余波,可以是從內而外,也可以是從外而內,結果都是一樣的。
秦陽渾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
原本固有的認知,被徹底顛覆了。
他和所有人,包括修羅自己,都認為是修羅這個偏執的絕世天才,將魔尊的刀訣,分化成了魔劍,一種不需要付出所有的一切為代價,而且入門更容易,威能卻并不會暴跌幾個層次的新法門。
可是現在,秦陽卻追尋到,那最關鍵的靈感迸發,最為璀璨的靈感之光,竟然不是從修羅的腦袋里迸發的。
而是如同一滴水,滴落到水中,引爆的水波。
修羅參悟出魔劍這件事本身,就是有很大問題了。
秦陽立刻想到,莫如山說過,魔劍法門出現的瞬間,神韻便太過強大,沒有人能完整的承受這種神韻,包括修羅自己。
所以修羅將魔劍神韻,全部融入到魔宗故地,他再反過來修成魔劍。
一個創出法門的人,自己卻沒辦法承受法門本身的神韻,這種事其實也有過,道門就有。
秦陽一直覺得這挺正常的。
可現在重新看,就不那么正常了。
秦陽頭皮發麻,驚悚不已。
若修羅參悟魔劍的事,就有問題,那么接下來,修羅被太微天帝擊殺,魔宗覆滅,神戰開啟,之后引發出的戰斗,慢慢演化成全面戰爭,再到上古毀滅……
神戰的導火索,都不是偶然的話,那后面的一切,就統統都有問題。
秦陽繼續想要再次重來一遍,這一次要嘗試著捕捉到那一絲落下的靈光,再細致一點。
可是這一次,當那一團靈光,還沒融入到修羅的靈光之中,還沒炸開的瞬間,秦陽的黑劍斬了上去,擋住了那一點靈光。
瞬間,無盡的光和熱綻放,轉瞬,那一點靈光便徹底消失。
秦陽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什么也都沒看到。
但秦陽卻直接鎖定了第一嫌疑人。
哪怕沒有神祇的氣息,沒有神祇的力量,但那種光和熱,恍若大日,除了太昊天帝之外,還能有誰。
若真的是太昊的話,后面太微天帝出手擊殺修羅,難道都是約好的?
秦陽想了想,概率不大。
三天帝之間的關系,再好也不至于去讓太微當那個出頭鳥,以至于最后在只剩下一口氣的時候,被鎮壓了無數年不得翻身,最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也就是說……
三天帝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
秦陽繼續再看,修羅腦袋上依然會爆發靈光,看起來似乎跟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秦陽嘆了口氣。
他還是想岔了一點,修羅的確是個天才,他本身就有靈光,并非是僅僅靠著外來的靈感之光,才參悟出魔劍的。
念頭一轉,秦陽立刻推測出倆可能。
一,那外來的一點靈感之光,只是推波助瀾的作用,臨門一腳。
只需要修羅參悟出來,那后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二,更陰謀論一點。
那一點外來的靈感之光,其實是被人參了私貨在里面,至于加了什么私貨,那可能就太多了,要多黑的都能想到。
就比如說,修羅如今這幅狗樣子,腦回路都不正常了,報復社會卻不自知,自覺是在做正確的事情。
再陰一點,圍繞著魔劍來做點文章,這個魔劍現在不是只能通過魔宗故地的神韻來修成么。
讓人族的強者都去修成,然后讓人族的強者,最后不知不覺都變的跟修羅一樣瘋而不自知。
至于現在為什么上古天庭的人,要拼湊出魔宗故地?
往陰里想,他們這么做是不是就是為了先整出來魔劍神韻,然后這邊吸引上古地府的人來搞事情。
拼死拼活的奮戰到最后,棋差一招,惜敗上古地府,讓上古地府奪走了魔劍神韻。
按照一般套路的話,挖什么寶藏,第一波人,費心費力,最后不都是當了工具人么。
等到他們什么前期工作都做完了,寶藏就要挖出來的時候,有人來摘了桃子。
偏偏摘了桃子的人,斗智斗勇,拼死鏖戰了一整部電影之后,才在最后摘到了桃子,他們誰會覺得桃子本身有問題?
若這個桃子本身是魔劍的話,那就更沒有問題了,這種法門本身出自刀訣,還不夠邪門么,有什么副作用都是正常的,大家放心啦。
而偏偏亡者之界里,九成九的人都是根本沒有法門的,若是有這么一個強大法門,卻只是有些可控副作用而已。
大家修還是不修?
要是修行了之后,最后的結果可能就完全不可預料了。
秦陽腦筋一轉,就立刻腦補出來這么一大堆的陰謀論東西。
而且他自己都沒辦法否認這些陰謀論存在的可能性。
如今再看當初看起來似乎還單純,專心搞研究的修羅,就有些無法直視了。
念頭一動,揮劍斬過,將其直接斬滅。
所見的一切痕跡,都被他全部斬滅。
黑暗的世界里,出現了一絲裂紋,光亮透出,秦陽飛過去,準備離開這里。
可是黑暗的世界,卻轟然崩碎,光輝掃過,化作一方世界。
有山有水,天邊還有夕陽,有火燒云遍布半邊天際,還有大量的懸浮山,最中心的地方,一道光柱沖霄而起,漫天祥云,垂落而下,化作朵朵暗金色的蓮瓣飄落。
修羅坐在一個院子里的石凳上,神情平靜的看著天空中的秦陽。
秦陽緩緩的落下,修羅站起身,揖手一禮,躬身長拜。
“修羅,見過閣下。”
“你清醒了?”秦陽掃了一眼修羅。
終于明白之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哪來的了。
眼前這個修羅,跟之前遇到的那個腦子有溝的修羅,絕對不是一回事。
他之前以塑料黑劍斬滅的所有東西,其實都是那個瘋子修羅。
跟鸑鷟一樣,記憶、思想本身就是其本體,他們根本沒有獨立的分開的自我意識。
被斬滅了,就徹底沒了。
“多謝閣下伸出援手,我一直很清醒,只不過我一直被困在此地,似是沉眠了很久很久,近來才醒來。”修羅回了一句。
“看來你早已經明白,魔劍很危險。”
“的確,我修成魔劍之后,入魔太深,最后我也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
秦陽上下打量著修羅,嘖嘖有聲。
“說真的,我聽說你的故事時,一度認為,你可能是我知道的所有天才鬼才里,穩穩當當坐在第一排的天才。
不過現在嘛,我覺得傳說故事,到底只是傳說故事,故事里的人,跟傳說永遠不可能一樣的。”
因為,傳說流傳的,永遠只是好的一面或者壞的一面,亦或者只是故事本身。
就像現在,秦陽覺得修羅自己肯定是能想明白很多問題的。
可萬萬沒想到,這個天才,只是覺得,他入魔了,然后精神分裂了,魔念掌控大局,他被封在了這里。
秦陽好歹找回了點自己不算太笨的感覺,看,天才不也是有缺點的么。
念頭一轉,秦陽立刻將自己剛才發現的事說了一遍,又將自己的推斷里,最陰謀的那條,結合現在的實際情況,添油加醋的給修羅說了一遍。
修羅呆呆的聽著,也沒什么反應。
正當秦陽納悶的時候,整個世界轟然崩塌,秦陽直接被排擠了出去……
“至于么!”秦陽倒飛了出去,忍不住喊出了聲。
用力太猛,把這倒霉天才說的心理崩潰了。
大嘴還在跟灰光頭交手,兩人打的倒是挺熱鬧的,大嘴憋著一肚子火,不閃不避,完全是以傷換傷的打法,弄的灰光頭頗有些狼狽。
而另一邊,莫如山已萌生死志,一人鎮壓一群上古地府的人,也是不要命的打法,不少死靈已經被活活鎮殺,灰飛煙滅。
虛空中,還有一片如同石油湖一樣的東西,正在那不斷變化著形狀。
忽然,湖面炸開,秦陽從里面倒飛了出來。
膨脹開的湖面,不斷的變化著形狀,飛速的收縮,很快凝聚出一個人形,慢慢的變化成修羅的樣子。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雙目無神,全身的氣息,如同噴發的火山,瘋狂而狂暴。
秦陽穩住身形,有些頭大。
他只能看出來,這個修羅,跟之前那個修羅,不一樣,起碼沒瘋。
這不像是有意識的分裂,更像是無意識的分裂和封禁。
從他修成魔劍的那一刻開始,他的這部分就已經被封禁到心底最深處了。
偏偏那個瘋修羅,自己都不知道,他也不會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
難怪莫如山說,修羅有些像中了枯心咒的人。
如今這個傻修羅,恐怕還沒搞明白情況呢,記憶十有八九都是不同步的。
也就是說,他可能還覺得自己活著,只是被封在這里,秦陽這個外來者,解救了他。
僅此而已。
一股腦給他灌入了一大堆信息,他成了神戰導火索,魔宗已經覆滅了,這里是亡者之界,上古天庭以他為棋子的陰謀啊,真實的、推測的,混雜在一起……
于是,這家伙,崩潰了。
秦陽有些頭大,這倒霉家伙,一副即將自爆的樣子,秦陽是真的有點怵了。
秦陽轉頭就跑,路過大嘴的時候,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大嘴,快跟我走。”
“啥?”大嘴有點懵。
“別問那么多,趕緊的。”
大嘴張口將剛才吞下的力量,一口氣吐出來,返還灰光頭,悶頭跟上了秦陽。
路過莫如山的戰場時,秦陽又嚎了一嗓子。
“二掌門,別打了,門內還有重要的事要辦,快點走,別磨唧。”
莫如山也有點懵,看秦陽那心急火燎,像是被狗攆了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宗門駐地著火了,急著回去滅火。
莫如山猶豫了一瞬,秦陽和大嘴已經跑遠了。
他的氣勢一放一收,威壓驟然炸開,轟開了附近的人,追著秦陽而去。
后方,心理崩潰,整個人都仿佛傻掉的修羅,身上的氣勢波動越來越劇烈,黑色的力量,以他為中心,驟然擴散開。
灰光頭首當其沖,被呼了一臉,他身上浮現的一層層光輝,一層一層的炸開,黑色的力量橫掃而過,他的身形仿若被暴風卷入其中的落葉,肉身一點一點的崩碎。
最后凝聚成一幅骷髏,繼續被暴動的力量卷動著隨波逐流。
而上古天庭剩下的那些人,就沒這么好運氣了,只要被沖擊到,瞬間灰飛煙滅。
已經先一步,跟著秦陽逃遠了些的大嘴和莫如山,現在也不用問為什么了,他們已經看到了。
第一波沖擊結束,上古天庭的人,逃得快的,還有不少沒灰飛煙滅,但這些人也只剩三成了。
灰光頭徹底變成了一副骷髏架子,骨骼如同琉璃,綻放著光輝。
就連戰場上方,還有一段距離,已經被拼的七七八八的魔宗故地,都被再次轟碎,分裂成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片。
沖擊結束,方圓數千里地,空蕩蕩一片,最中心的地方,只有修羅站在那里。
他滿臉痛苦,想要哭都沒有辦法哭出來了,撕心裂肺也沒有辦法了。
他發現了自己的確死了,變成了死靈,這里的確不是生者的世界。
他也看到那片懸在虛空的,就是他最熟悉的魔宗,如今這里叫做魔宗故地。
他嘶吼著哀嚎著,狀若瘋狂,抽出了自己的脊椎骨為劍,大開殺戒。
上古天庭的倒霉蛋,還沒弄明白什么情況,好不容易逃過了沖擊,現在卻被修羅拿著骨劍,砍的灰飛煙滅。
化為骷髏的灰光頭,眼窩里閃爍了兩團光芒,轉身就走,根本不跟此刻的修羅交鋒。
任由修羅大開殺戒。
逃遠了,秦陽還是有些心有余悸,得虧他跑得快,不然的話,這就等同于正面挨一發自爆。
還是一個能在這里完全發揮出實力,實力堪比道君,心里崩潰的家伙的自爆,這家伙此刻可不會懂什么叫克制。
“怎么回事?”大嘴遙遙望著,砸吧著嘴,似乎在評判,他能不能吞下那股力量,看他的表情,估計不太行。
秦陽把之前的事平鋪直敘了一遍,沒好意思說的太細致,總不能說,傻修羅心理素質太差,被他的說的心理崩潰了。
幾人一邊遠離,秦陽一邊給說著之前的事。
說著說著,就見莫如山體內,開始有一絲微弱的光輝綻放出來。
烏色的光,透著一股子邪勁,伴隨著光輝,還有一絲秦陽非常熟悉的感應浮現了。
像是魔劍。
莫如山停了下來,他搖了搖頭。
“我不能繼續往前走了,我離不開這里。”
秦陽盯著莫如山,細細感應了一下之后,道。
“你說你死后會留下什么東西,讓我將其帶走,就是魔劍的神韻吧?所以,你很早就做好了后手么?”
莫如山搖了搖頭,遙望著魔宗故地的方向,神情有些復雜。
“只是一部分而已,沒有人能承受全部的魔劍神韻,我修行的法門比較特別,修氣勢,修威壓,我能靠著自身威壓,將那一部分魔劍神韻,鎮壓在我體內。
當年修羅將神韻融入魔宗大地,門主便道這是禍端,是吸引他人目光的禍端,為了預防這一點,魔宗眾位,合眾力,引出去其中一部分,鎮入我體內。
自此,魔劍神韻神隱,免于被人發現。”
秦陽了然的點了點頭,魔劍神韻神隱,自然不會再有人修成了。
“當年宗主曾參悟過魔劍,他言此法,還不如魔尊的刀訣,后面的事,出現的也太出乎人意料,發展太快。
僅僅魔劍之事,不應當讓太微失控,而太微也不會失控,此魔劍不祥,傳開絕對是壞事,真需要搏命了。
我魔宗弟子,何惜此身,修成刀訣的高手,無一是孬種,也無需魔劍。”
莫如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語氣有些沉重。
“到了亡者之界,同門以身化骨牢,困住修羅,唯獨讓我留下了,就是因為我需要鎮住我體內的那部分魔劍身神韻。
我也被困死在這里,距離魔宗故地遠一點,我便壓制不住了。
想要魔劍神韻出現,就要先恢復魔宗故地,然后再拿到我鎮壓的這部分才行。”
莫如山看了秦陽一眼,繼續道。
“之前我見魔宗故地,已經無法完整,我自然也不用擔心我鎮壓的這部分,會不會出現了。
魔劍神韻,應該永遠無法出現了,也再也沒有人會修成了。
如此,我是否還活著,已經不重要。”
秦陽眨了眨眼睛,假裝沒看懂莫如山的暗示。
“那不是好事么,你現在丟掉這部分不得了,你也不用再被枷鎖束縛,老老實實的當大秦魔門的二掌門多好。
噢,提到這,咱們算算賬,你沒加入我大秦魔門之前,就想讓我接盤麻煩,這事怎么算?
你加入大秦魔門之后,我雖然還不太爽,可我一向沒有砍死自己人的習慣,暫且記下。”
“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好了,魔劍神韻不會出現,修羅也被扭轉了,我存在的意義已經沒有了,我也是時候去追隨我魔宗同門了。”莫如山心愿已了,現在是真的不想活著了。
灰飛煙滅的再無知覺,反而還存在的,才是備受折磨。
秦陽眉頭微蹙,嗤笑一聲。
“你不管修羅了?我現在挺想徹底砍死他的,別問我為什么。”
莫如山一時無言,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要不這樣吧,之前的事,咱們一筆勾銷,我也幫你個忙,就不宰了那個傻修羅了,順便替你開解一下他,讓他加入我們大秦魔門都行。
你幫我一件事,這事不是我們大秦魔門的事,算是我的私事。”
“你說。”
“幫我去追查一下,到底是誰散布謠言,說府君現在是道門新一代掌舵人,這個消息,最早的時候,就是從魔宗故地傳出來的。
問題是現在,那邊的死靈,死的差不多了,估計沒什么戲了。”
“這倒是沒問題,只是……”莫如山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秦陽伸手虛握,一把黑劍虛影出現在他手中,以黑劍虛影,輕輕劃破了莫如山的胸口。
霎時之間,莫如山體內的一部分魔劍神韻,便如同受到了吸引,飛速的灌入到黑劍虛影里,將虛影飛速的凝實,化作一把氣息詭譎的實體。
黑劍緩緩的顫抖著,似乎是想要飛回魔宗故地所在,秦陽念頭一動,直接將黑劍收入到海眼里,將其鎮壓在海眼魔石之下。
算作海眼新租客。
“好了,完事了,現在還有什么問題么?”
“沒了。”莫如山很爽快,直接道:“當初我在魔宗故地,鎮壓修羅的時候,有所耳聞,這個消息,是從外面進來的那些人那傳出來的,更具體的就不清楚了,但我多少有點方向,可以試試。”
說完,他再次看了一眼魔宗故地,一拱手,遠遁而去。
莫如山直接走了,去幫秦陽追查,臨走也沒去見一下傻修羅。
秦陽暗暗松了口氣,這家伙知道的有點多,還是給他個二掌門比較好,現在應該沒什么問題了。
既然魔宗故地都已經出現,那么曾經的上古,應該也會不斷出現,曾經上古的人,也會化作死靈出現。
莫如山當年是魔宗的人,對于眼下環境的適應和了解,肯定要比他強的多。
讓莫如山去幫忙追查,成功率的確會他高一點。
“要不,我也去找點人,幫你問問?”大嘴忍不住開口了。
他這次出來的任務,明面上就是匯聚上古地府的人,重振酆都一系的聲威。
之前這件事,一直都是蛇頭人做的,如今這個二五仔,開始越線了,就不能完全交給蛇頭人了。
真要是想找來源,他可比莫如山靠譜多了。
只是他一直沒說他的真實身份,秦陽自然也不會認為,大嘴是上古地府里手握大權的巨佬。
秦陽似乎很在意這件事,大嘴覺得不能不管,只是弄點情報而已,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大掌門有路子么?那當然是最好的了,不過,不麻煩吧?太麻煩就算了。”秦陽有些意外。
“有倒是有,我得先去找找。”大嘴實話實說,他的確得先去匯聚上古地府的人,尤其是酆都一系的人。
考慮到從外面進來的死靈里,酆都一系的人應該不少,可能消息會更多一點。
“那就麻煩大掌門了,這事對我是真不能不管。”秦陽拱手道謝,完事了,還順手將一只手搭在大嘴身上,將他身上殘留的部分屬于太昊的力量全部化解掉。
大嘴看著秦陽自然而然,沒有半點刻意的動作,看著秦陽再次被凍結成雕塑,再慢慢的恢復過來……
大嘴心里要說沒感觸是不可能的,等到秦陽恢復過來,他立刻在心里下了狠心,這事一定要辦成了,正好也是去辦正事。
再不做點什么事,無面他們幾個那邊不太好說了。
“行,你等著,這事肯定沒什么問題,我肯定用最快的速度給你查清楚了。
不過,你最近最好小心點,我察覺到世界演化開始加速了。
魔宗故地,神戰的起始點,先行出現,肯定不是意外,后面肯定會很麻煩。
你最好離魔宗故地遠點為妙。”
大嘴說完,便邁著內八字,昂著大腦袋,一副要去跟人干架的架勢,風風火火的離去。
秦陽撓了撓頭,望著大嘴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找人問點事而已,大嘴怎么像是要去刺殺天帝似的。
莫如山走了,大嘴也走了,秦陽回頭遙望著魔宗故地的方向。
想了想,拔下一根珍貴的頭發,化出一尊分身去探路。
“可別死的太容易了,現在頭發是不可再生資源!”
分身上路,秦陽忍不住在后面叮囑了一聲。
現在可是真的有禿頭的風險了,以前隨便拔,那是他生機旺盛,浪的起。
現在么,他能恢復狀態,恢復血肉,受傷之后都能恢復,頭發被人割了,也都能恢復。
唯獨拔下用來化作分身的頭發,沒法再恢復過來了。
這讓秦陽施展分身的時候,慎重了不少。
能省點,還是省著點吧。
分身飄到再次破碎的魔宗故地附近,所見滿目瘡痍,到處都是破壞的痕跡。
上古天庭的人一個都見不到了,滿天飛會,都已經匯聚成一條灰燼地帶,全部都是那些人灰飛煙滅之后所化。
一塊碎片上,傻修羅呆呆的坐在那里,神情恍惚,如同一具尸體。
秦陽的分身飛來,傻修羅都沒有一點反應,那把脊椎骨所化的長劍,隨意的丟在地上。
分身走上前,打量了半晌,這家伙還是沒反應。
分身撿起那把脊椎骨劍,里面的力量瞬間反噬,將分身轟爆。
這時,傻修羅的眼中,才有了一點意識波動,他找回了脊椎骨劍,一口吞了下去,重新化作他的脊椎骨。
不多時,秦陽晃晃悠悠的飛來。
傻修羅看到秦陽,似是松了口氣。
“行了,別自閉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師尊莫如山還在,沒被你這個大孝徒弄死。
而且,你師尊現在加入我大秦魔門了,是我大秦魔門的二掌門。”
傻修羅再次松了口氣,眼睛里都多了點高光。
顯然,這倒霉孩子,突然面臨著現在的局面,他這個師尊,魔宗里碩果僅存的元老,恐怕就是救命稻草了。
“你想加入我大秦魔門不?”秦陽誘惑了一句。
“我……師尊他……”傻修羅有些猶豫。
秦陽明白,他不是猶豫要不要入大秦魔門,是擔心莫如山的態度。
“你師尊肯定沒意見,現在我大秦魔門有要事需要辦,所以你師尊有事走了。
就算有意見,我也可以勸勸他,我是大秦魔門的三掌門,也是創建者。
你師尊肯定會給我點面子的,按理說,你還得叫我一聲三師叔。
你要是也想加入進來,倒不是不行。
只是你之前干的事,怎么看都是個狗東西,我倒是不在意。
你就算先不入門,先跟著做事也行。”
“我聽三師叔的。”傻修羅心里已經崩潰了,仿若從當年,瞬間跳到現在,簡直是生不如死。
正常情況,剛才失控自爆應該就死了,可惜這也都沒死……
再殺光了上古天庭的人之后,他心里就稍稍平復一點了。
如今還有一個師尊在,就是心里最后的一塊避風港,死也要抓住。
別說他師尊都入了大秦魔門,就算沒有,這個將他放出來的人,要做什么,他也不會拒絕了。
“上道!”秦陽豎起個大拇指。
“很簡單,你對魔宗故地,應該特別熟悉吧?”
“是挺熟悉的,我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這里。”
“那行,你先去把魔宗故地重新拼起來吧,很簡單的任務。”
“啊?”傻修羅一怔,而后立刻起身:“噢。”
二話不說,就去開始拼湊破碎的魔宗故地。
秦陽自己,則開始在這里研究鎮壓在海眼里的黑劍。
凝為實質的黑劍,形與神都是他的黑劍,一直以來,施展十二魔劍所凝聚出的核心。
而黑劍里的質,則是莫如山體內鎮壓的一部分魔劍神韻。
秦陽將其拾取煉化,依然能感覺到,那股魔劍神韻,想要與魔宗故地里的其他神韻合二為一。
可惜那些神韻,現在根本沒有出現。
如今就在魔宗故地,黑劍也繼續老實了下來。
秦陽手握黑劍,不斷的施展思字訣細細研究,哪怕只有一部分神韻,也能窺視一二了。
魔劍法門,的確比十二魔劍更強。
十二魔劍可以說是削弱的魔尊刀訣,也可以說是魔尊刀訣的前置起手式。
但這個魔劍法門,看起來同出一源,實際上更像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法門,更像是功法,而不是偏戰法。
傻修羅兢兢業業的拼起魔宗故地,他覺得秦陽可能是想要魔劍法門。
他是相信秦陽說的那些話的,心里疑惑秦陽為什么還會想要,卻沒問出來,只是老老實實的干活。
而秦陽卡著掉智副作用出現的邊緣,不斷的施展思字訣,一幀一幀的研究神韻的變化。
要說修行,當然不是的。
這種危險的法門,鬼知道里面被人加了什么私貨。
可能唯一一個還算安全的,只有現在的傻修羅了,其他人修行都不安全。
上一個給秦陽這種危險感覺的法門,還是三身寶術。
但是,這個東西吧,一直有別人惦記著,也不是個事。
尤其是大嘴說,魔宗故地先出現,后面麻煩事更多。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如今本尊被人惦記上了,秦陽就一直感覺如芒在背,渾身不舒服。
可不想他這個已經小有勢力的馬甲,也被人惦記上,最好還是想辦法解決了這件事。
就比如說,這個魔劍法門吧。
別人能給里面加私貨,憑什么我秦有德不能?
之前給傻修羅說的那些陰謀論,不是現成的么,可以直接拿來用。
就算真的猜對了,真的是陰謀論里的方法,那也無所謂,那要是不是,更好,丟出去反坑一波。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傻修羅將魔宗故地重新拼湊好。
只差缺失的那些碎片。
而秦陽也費勁了時日,終于在一幀一幀的努力下,沒通過一部分神韻,參透魔劍。
但他的目標達成了。
加點私貨。
神韻之中,被他一點一點的加了不少東西,單個沒什么用。
可是全部拼湊到一起,就會化作一顆種子。
簡單用一句話來表達,則是。
“干掉三天帝。”
秦陽揮手將一塊塊碎片丟出去,填補到那些缺口里。
傻修羅在旁邊都看傻了。
這些碎片是三師叔拿走的?
“師侄啊,三師叔今天教給你一招,什么事都要未雨綢繆,就比如,你現在就別亂想那么多了,整天自閉,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自責有什么用?
還不如未雨綢繆,想想你師尊回來的時候,你要跟你師尊說什么,還是什么都不說,抱頭痛哭呢……”
秦陽隨口將傻修羅的思路帶偏,拐到另外的事情上去。
“等下拼好了,你記得引動魔劍神韻。”
“噢。”
拼好了拼圖,秦陽選了一個山頭,拿出已經在顫抖的黑劍,將其狠狠的插在地上。
隨著傻修羅開始引動,整個魔宗故地都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