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譚縣鑫隆寺,這是本地香火最好,也是占地面積最大的寺廟。
廟中原本有方丈一名,大和尚三十六名、小沙彌共計七十名。因為有眾多的香火供奉,所以這鑫隆寺從模種意義上來說也算上興隆了。
一百零七名和尚的寺廟占地卻足足有七畝,大雄寶殿修的雄偉巍峨。佛像也都被飾以金身。
這個時間已經是做早課的時候了,大雄寶殿內卻沒有往日那邊梵音繚繞。鑫隆寺主持慧海禪師在大雄寶殿更后面的禪房內打坐誦經。
但是看得出來這位禪師內心并不平靜,手上捏著的念珠被他快速的轉動著,根本不似心平氣和的緩緩訟念。
“方丈,當真不管那個外來和尚了?”推開禪師房門的是他的師弟,寺院里的二把手慧山禪師。
“他現在占著我們的大雄寶殿,還把縣里那些窮光腳的都弄過來了。要在佛祖面前宣講他那大逆不道的經。你都不管一下嗎?!”
慧山禪師不過四十歲,氣血旺盛長得五大三粗。生氣發怒時如金剛怒目須發皆張好不駭人。
慧海和尚放下手上的念珠,不在假裝念經了。他瞪了師弟一眼。但是慧山禪師一點都不怕,反而還在那兒抱怨道:“昨日那大和尚來掛單我就看他不對勁。后來他更是提出什么要借我們寺廟開壇講法我就更不同意了。”
“當時我就想要把這不知好歹的玩意兒趕出去了。他當自己是誰?也配在我們鑫隆寺講法?!師兄這件事不用你出面,我現在就把他給趕走。”
說罷,慧山就準備出門找把禪杖去把那個外來的大和尚給趕走。
“滾回來!”慧海和尚雖然心亂,但是之前至少一直保持這云淡風輕的狀態。可是這一刻他維持不住自己的高僧形象,反而怒喝師弟:“丟人現眼的玩意兒,你在這長潭縣小地方待久了,當真以為自己是天下至尊,是羅漢轉世嗎?
你不過一名六品武者罷了,在長潭縣或許算是高手。但放眼天下你得罪不起的人多了去了!”
慧山雖然沖動,但是腦子不笨,一聽這話他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師兄,你怎么不站起來?”
“我……站不起來了。”慧海苦澀道。堂堂五品武道強者,慧海禪師可謂長潭縣第一高手。現在卻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啊?!師兄你怎么了?”
“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帶那個大和尚回廟里?那是我前去收債撞見了他,被他一掌廢了我全身的功力。他逼著我帶他來的。”慧海的聲音很低落。
如今這世道,鑫隆寺除了靠香火供奉之外,最重要的收入還有兩塊,一塊是縣城郊外一千多畝的福田。另外一個就是放印子錢,也就是俗稱的高利貸。
俗話說得好:印子錢,一換三;利滾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還;幾輩子,還不完。
不僅是鑫隆寺在干做印子錢的生意,實際上全天下放印子錢最大的兩個機構,一個是佛寺另一個就是道観了。
可以說只要是借了超過十貫的印子錢,一個普通自耕農或者是普通工人一輩子的翻不了身了。賺來的錢除了吃喝之外幾乎都要拿去還利息。要不然利滾利的話,最后怕是要典屋賣田,賣兒賣女的才能還上。
鑫隆寺的一千多畝福田最開始只有一百多畝,多出來的九百多畝地都是慧海這些年放印子錢弄來的。
慧海也算得上是經營有方了。
當然這其中有多少人家被逼得家破人亡,那就無需多言了。
慧海現在一身功力已經廢了,而且對方僅僅用了一掌罷了。慧山天賦不如慧海,看見慧海已經如此,他自然也不敢再去找那個外來的大和尚拼命了。這大和尚怕是高的不得了的高手了。
“師兄,怎么會如此啊!”
“慧山,我苦思冥想一夜。終究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游行而來的和尚,怕就是我們的報應啊。雖然覺遠大和尚沒有明說,但我們鑫隆寺的家業或許是保不住了。”
“啊,這……師兄莫非以無回天之力?”慧山和尚不甘心。
鑫隆寺大雄寶殿前有一個不小的廣場。這里是為了給香客們上香排隊時準備的。因為每逢年節假日,鑫隆寺可算得上是人聲鼎沸。
一日之內有數千甚至上萬民眾前來燒香禮佛都是正常。所以鑫隆寺大雄寶殿的廣場可以容納上千人。
而今日這廣場被擠得滿滿當當。但是擁擠在這的人卻沒有上香也沒有禮佛。他們都只是盤坐在廣場上,聽著一名高大強壯的僧人站在大雄寶殿七層的須彌臺階上講法。
“大家可知佛國?”高大的僧人笑著問。
場中之人大多是窮苦的百姓,也是慧山不屑一顧的窮光腳。因為這些人太窮了,平時根本給不起供奉。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來燒柱香。
平日里也不拿金銀來給佛祖塑造金身,就知道拿些不值錢的饅頭水果,那些玩意兒廟里的狗都不吃。
慧山覺得窮光腳是與佛無緣的。
不過在場的窮光腳中卻有不少人還是懂佛的,他們知道佛國是什么。
當下就有人大聲說道:“我知道,佛國是眾佛為信徒開辟之地。那里雖然不能長視久生但是卻擺脫了人間眾多疾苦。我平日誦經禮佛,將家中存糧省下來做成白面饅頭供奉佛祖。便是希望來生我一家人能投生佛國。”
這人話音剛落就引來了不少的附和。其實長潭縣信佛的人很多,可以說在這種艱苦的生存環境下,大多數人都需要精神上的寄托慰藉。
畢竟生活已經這么苦了,要是還沒有精神慰藉的話只怕會把人逼瘋。尤其是越窮苦的百姓,越是希望能求個好的來生。
大多數百姓信佛禮佛不是真的指望自己能成佛能證羅漢果位,而是求一個好的來生。要么能投胎富貴之家,最好是能投生佛國。
須彌臺上的牛犇點點頭道:“確實如此。但你們知道佛國是如何建立的嗎?”
“是佛祖開辟的!”有人搶答道。
但是牛犇卻在臺上搖搖頭道:“不是。”
這下臺下的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只聽臺上的牛犇聲如黃鐘大呂,一開口就將所有人的心神震懾。
“今日我便與你們講一段法源,與你們說說地上佛國是如何開辟的。這個故事要從一個叫冥國的地方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