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貨們灰溜溜的散開，方小武上前兩步，一把摟住眼鏡坤的脖子，把他往懷里一帶。
“誰改的詞？”
方小武的聲音有點冷，眼鏡坤不敢瞞著，囁喏道：“程宇航……”
嗯？怎么會是他？
程宇航是個很沒有存在感的瘦弱男生，方小武和他幾乎沒什么接觸，不由大感奇怪。
“居然不是二黑、三棍、四帥？一個蠢一個浪一個壞，我以為這種沒腦子的事只有他們才干得出來。”
眼鏡坤聞言頓時縮縮脖子，臉色一白：“程宇航和孫帥是初中同學，孫帥第一個贊同的，二黑和三棍跟著起的哄……”
方小武這個氣啊，胳膊使勁往里一勒：“他們蠢你也蠢？還好是韓洛音，這要換個女生，當場哭出來，你知道是什么結果么？”
眼鏡坤其實早就開始后怕，如果韓洛音不跑，他也會把詞改回“人帥心善”，只是嘴上還在死犟。
“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又不是沒玩過大冒險，那四個字她們女生也沒少說，尤其曹雪……”
“得，對你無話可說，你就繼續蠢下去，等著孤獨終老吧！”
方小武松開眼鏡坤，搖搖頭，頓時覺得心好累，甚至感覺跟他們已經完全找不到共同語言。
和女生耍流氓玩內涵段子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掌握好那個度，含而不露才會有趣，否則就叫賣蠢。
人帥心善槍法高剛剛好，換上那四個字以后，立即變成傻逼。
要不是曹雪平時太流氓，什么話都往外冒，承受力賊高，她和韓洛音只要炸一個，今天就要徹底崩盤。
眼鏡坤紅著臉問：“小五哥，你怎么什么都懂？反應那么快……”
方小武鄙夷的看著他：“我的撩妹技能已經點到65，你呢？看著挺聰明的，全特么小聰明！”
罵完以后，心里突然涌上一陣悲哀。
這么多同學，居然一個值得深交的都沒有。
成績好的情商太低，情商可以的格局太小，性格、脾氣都不錯的辦事從來不動腦子……
照這么下去，根本不用主動疏遠，再過三五個月，見面恐怕就只能尬聊了。
今天，他是放開自己來跟大家玩鬧的，努力融入他們，做班級里的普通一員。
可惜，結果并不理想。
是因為自己成長得太快么？
或許吧。
總之，真的不是一路人了，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里，必然會漸行漸遠……
方小武心中不禁有些悵然，旋即又變成釋然。
像這樣勉強自己挺沒意思的，還是跟陌紫妍、黃二鳳這些成年人打交道舒服。
甚至就連痞子盧都比他們有趣得多，雖然那也是一根巨大的攪屎棍，炸起來破壞力驚人，但是最起碼能帶來足夠的挑戰。
現在這算什么？說好聽的叫鶴立雞群，說不好聽的，是被一群中二強行拽著一起犯蠢。
真尼瑪沒勁！
擺擺手，方小武溜溜達達一個人往外走，心情和來時截然不同。
與人相處，寬容遷就是有必要的，但遷就太過，則毫無意義。
想明白這一點，他決定不再勉強自己，隨性一些，或許更好。
“你們玩吧，我去汗蒸休息。”
眼鏡坤看著方小武的背影，張張嘴，最后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另一邊，韓洛音匆匆跑出餐廳門，沒幾步，迎面走過來七八個男人，眾星拱月般的擁簇著一個青年，占去大半個走廊。
她下意識緩住腳步，微微垂著頭，貼墻而行。
交錯而過時，她敏銳的察覺到，有好幾道目光在自己臉上、身上掠過。
不過沒發生什么惡俗的意外，男人們高談闊論著遠去，韓洛音安安靜靜的往大廳里走。
不到二十秒，曹雪飛奔著追上來，一下子撲在她背后。
“五嫂，干嘛去？”
“找個地方躺一會。”韓洛音懨懨的回道。
“不是吧？真生氣啦？”
曹雪大驚小怪的叫起來，探頭看她臉色，隨后重重的一嘆：“哎！方小武這個混蛋……”
“別跟我提他！”
韓洛音冷聲打斷曹雪的話，顯然還在氣頭上。
曹雪吐吐舌頭，一把挽住韓洛音胳膊，極其自然的轉過話頭：“走，我們去汗蒸房出出汗，待會我幫你罵死那群蠢貨！”
韓洛音被她硬拉著來到汗蒸房的休息間，又被她按在躺椅上，鼻尖很快就滲出汗珠，可臉色仍舊冷冷的。
曹雪顛顛去給她倒一杯冰水，討好的遞過去，諂笑道：“來，韓女神，喝杯冰水解解渴！”
韓洛音用力瞪她一眼，終于還是接過水杯，氣呼呼埋怨：“你也跟著他們取笑我，特別有趣吧？”
“我錯了！”
曹雪干脆利落的道歉，緊接著又小聲嘀咕：“確實很有趣啊……要是我的話，干脆就讓他亮出來，現場量量有多大……”
韓洛音頓時打個哆嗦，她相信曹雪這個女流氓肯定干得出來，這是個追著男生要小電影的奇葩。
問題是……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玩笑！”
韓洛音難得會用這么重的語氣說話，曹雪對她再了解不過，不敢再扯淡，馬上統一立場。
“這些臭屌絲，真是一點輕重都沒有！活該他們單身一輩子！”
憤憤罵完，她又忍不住問：“哎你不會連方小武也一起恨上了吧？我覺得應該不是他的主意，他不會這么沒分寸。”
“哼！”
韓洛音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同學之間這點脆弱的友情啊……男生女生都一樣。”
“哎呦你為什么總是想這么多啊？！”
曹雪哀嘆一聲，往躺椅上一趴，表情看上去好無奈。
韓洛音瞟她一眼，冷笑：“我想的不對么？男生嫉妒方小武，女生樂得看我笑話，要不然會有這破事？”
“對是對，但你不覺得你想的太多了么？”
曹雪抬起頭，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你們那么優秀，必然要承擔這些，為什么不能看淡一點？方小武肯定不會像你這么在乎。”
“他笑我！”韓洛音微微提高音量，臉上帶著一絲只會在曹雪面前表露出來的羞憤。
“也有可能是在笑他自己，或者單純笑這件事。”曹雪冷靜的辯駁，一如既往的力挺方小武。
“他仍然喜歡你，只是不像以前那么迷戀了而已，我反倒覺得這才是一個合適的談戀愛的狀態，比以前合適得多。”
“我的天！”韓洛音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有點抓狂，“你為什么總是把我和他湊在一起？為什么總是替他說好話？”
“因為我擔心你。因為你對他有好感。”
曹雪只用兩句話就把韓洛音擺平，女神的氣勢頓時瀉下去，而閨蜜則越來越振振有詞。
“在我認識的所有男生里，方小武真的是最有潛力的，而且現在就已經足夠優秀。”
“你還記不記得二月份剛開學時，我們和他的第一次對話？”
韓洛音皺眉一回憶，下意識點點頭。
曹雪繼續道：“就從那次開始，他幾乎是每天都有變化，性格一天比一天沉穩，信心一天比一天強大。”
“有時候，他剛答完題，冷不丁一抬頭，我偶然和他對視，甚至都覺得那雙眼睛是漩渦，一點情緒都不外泄，就盯著眼前的東西往里吸。”
“那時我就想，這樣強大的毅力和專注，必然會有一個超強的動力在支撐，會是你么？”
韓洛音冷笑搖頭：“很顯然，不是我。”
“但也不是任何女生。可能就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單純的想變強吧？”曹雪跟著搖頭，語氣突然有些羨慕，“想做就能做到，這樣的人真是可怕……”
“我不喜歡……”
“別騙自己！”
曹雪突然打斷韓洛音的話，瞇著眼睛盯著她：“你還對哪個男生有過這么強的好感？什么恨私心有所不盡……管他有什么私心矢志，你真在乎這個？！”
韓洛音頓時啞口無言。
然而曹雪卻沒罷休，仍舊往下撕著她的偽裝。
“你反而很欣賞這種人吧？有志氣有城府，不拘小節，不按常理出牌，就像你爸和你哥，不都是那種特別厲害、特別讓人琢磨不透的角色？”
韓洛音無可辯駁，干脆一閉眼睛，不吭聲。
曹雪氣勢暴漲，得意的冷哼一聲：“假模假樣的……哼！剛才我也笑你了，看到你被方小武調戲得手足無措我就忍不住笑，怎么著吧？你來咬我啊？”
韓洛音忍無可忍，猛的睜開眼，憤然道：“他先放棄我的！如果同讀華清，我會不給他機會？”
“你這種態度，就是他放棄的原因。”
曹雪的話一針見血，讓韓洛音臉色霎時一白。
“洛洛，我真不希望你這樣下去，現在都什么年代了？總是這么繃著架子，你是不會有幸福的，敢纏上來的都是李捷思那種二代或者花花公子，難道你還真等著畢業以后家里給安排相親？”
韓洛音疲憊的搖搖頭，果斷終止這個話題。
“以后再說吧，我現在對方小武很失望，不是一件事兩件事的問題，而是很多東西一直積攢到現在。我覺得我的緣分不在他身上。”
曹雪重重躺到椅子上，神情復雜的笑笑。
“是不是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馬上就要分開了，我希望下次見面時，你比現在開心、幸福。”
韓洛音橫過胳膊，用力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知道。”
無聲的溫馨、默契中，兩人又躺了小十分鐘，曹雪突然一躍而起。
“哎我去，好熱！我們去游泳或者看電影吧？”
“走！”
韓洛音緊跟著起身，姐妹倆拉著手，開開心心往外走。
剛走出沒幾步，繞過一根承重柱，曹雪漫不經心的往右面一瞟，就看到旁邊的大躺椅上有個男人悄無聲息的側臥著，頓時嚇一跳。
“媽呀！這里怎么還躺著一個人？嚇死老娘了……”
用力拍拍胸脯，見那人沒什么反應，好像睡得挺香，曹雪又多看兩眼，越看越覺得眼熟。
這頭型……在哪見過？
曹雪撓撓下巴，躡手躡腳的往躺椅另一側繞過去，剛繞到一半，只聽那人哼唧一聲，翻身往躺椅上一趴，還抬手撓撓耳朵。
呵呵，你好樣的！
以為趴下我們就認不出你來？
曹雪和韓洛音對視一眼，清晰的看到彼此眼中的火焰，咬牙切齒的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的站到躺椅旁。
兩個女生也不說話，就那么抱著胳膊，無聲的冷笑著，死死盯著他的后腦勺和小半側臉。
沒過多久，他的腿抽抽一下。
又過去十來秒，他的肩膀一顫。
半分鐘后，他“茫然”的醒過來，睜開眼睛，恰到好處的被嚇一跳。
“哎我去！雪姐，你干嘛呢？鬼似的站我跟前，好嚇人！”
曹雪根本不接茬，對他努努嘴：“回頭。”
他老老實實回頭，正好看到韓女神在磨牙，尷尬的笑起來。
“誒？女神你也在啊？好巧……”
韓洛音同樣不接茬，磨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多久了？”
“呃……沒多久。”
“那你睡得挺快啊？”
“呃……有點累。”
“聽見我們說話沒？”
“沒……一丟丟。”
韓洛音喘著粗氣，開始捏拳頭，蔥白似的手指，豆腐似的小拳頭，捏在一起就跟小蔥拌豆腐似的。
方小武一咬牙，抱著腦袋往下一趴。
“來吧！”
噼里撲通一頓錘，韓洛音累得直往下流汗，方小武卻哼唧得越來越爽。
“唉喲……嘶……哇……嗷……哈……”
等到韓洛音把邪火發完，方小武一骨碌翻身坐起來，活動活動肩膀，豎起大拇指給她點贊。
“舒坦！”
韓洛音頓時哭笑不得，一腳踹他膝蓋上，破口大罵：“死不要臉的臭無賴！”
拉著曹雪轉身就走：“小雪我們走！看著他就煩！”
曹雪始終抱著胳膊看熱鬧，臨被拉走前，笑瞇瞇的對方小武眨眨眼。
方小武頓時無語了。
大姐你啥意思？是不是有點誤會？
我真沒撩她！
我要是想撩，一發九九歸一撂倒，摟懷里幾發巭孬嫑昆掏下去，你以為她還走得動？
不忿歸不忿，可是方小武看到系統面板以后，又開始傻眼。
我的天吶！我什么都沒干，怎么又多出3點好感？！
哪來的？
這女人是精神病吧？
嘆口氣，再仔細一看，方小武突然咧開嘴，暢聲大笑。
多出來的3點，仍舊是基礎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