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住手!聽我把話講完再打不遲!”蔣二郎動作很快,只可惜他用的是短刀,長刀插在馬屁股上的包袱卷里來不及抽。
施銅反應也很快,蔣二郎左手一動,他就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想完全躲開肯定來不及,那就把要害躲開吧。
最簡便的方式就是用胳膊去檔短刀,然后借著對方的力量翻身掉下馬背,同時用另一只手抽出長刀,也不管手臂上的傷勢嚴重與否,揉身就向蔣大郎沖去。
此時蔣大郎剛把刀抽出來,正打算調轉馬頭去對付花掌柜,至于說為什么要突然發難他也不清楚,兄弟說對付那就先對付了再問唄。
住手是富姬喊出來的,她對眼前這一切變故也是沒有預料到,眼看施銅和蔣大郎一馬上一馬下斗在了一處,臉都嚇白了。
但她咬著牙忍住了掉頭就往鎮子里跑的沖動,先是摘下了弓再搭上箭,瞄準了蔣大郎之后,才沖著蔣二郎喊。
“二郎,好好的什么有毒?”蔣大郎一看有弓箭瞄準了自己,立刻就不和施銅纏斗了,打馬就跑,邊跑邊左右搖晃著身體和馬匹,還不忘詢問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架打的,都不知道是為啥。
“花掌柜,速速返回鎮上,此二人早就心懷不軌!”施銅左臂上已經見了血,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戰斗力,一邊把單刀往長柄上裝,一邊做出要掩護大部隊撤離的架勢,擋在了富姬馬前。
“這藥里有毒!”蔣二郎竄出去好遠才勒住馬韁,不住的搖晃腦袋感覺著那股子異常,但又沒覺得太難受,已經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有沒有毒砍我作甚,你兄弟休想蒙的了我,今日你二人哪兒也別想去,下馬服綁還則罷了,如若不然,待禁軍來了就等著下大獄吧!”
施銅是最憤怒的,要不是反應快腰上早就插著一把刀了,就算反應快左臂也受了傷,此時恨不得一刀砍死蔣家兄弟。
但他并沒被仇恨沖昏頭腦,以目前的局面,自己一柄長刀、花掌柜一張軟弓,防御有余而進攻不足。
蔣家兄弟的處境也差不多,蔣大郎能力不足,全靠蔣二郎支撐,只要能僵持下去,此處距離小鎮并不遠,最終勝負還很難料。
“只有我兄弟喝了藥,你為何一口不沾?”蔣二郎也有點進退兩難,上去拼命他是不怕,可身體上的感覺越來越不像中毒,真有可能是自己搞錯了。
“屁話,喝酒可以讓,喝藥難道還要搶著喝不成!休要鼓噪,過來讓爺爺砍你一刀再說不遲。別人怕了你,爺爺我不怕!”
施銅是認準了蔣家兄弟起歹心,一邊對罵一邊回頭沖花掌柜使眼色,讓她趕緊跑,只要能引來鎮中禁軍的注意,這一陣就算贏了。
“你們先聽我說!此藥確實有毒……”富姬當然不會跑,更不會去叫禁軍。她寧可被蔣家兄弟砍死,也不想回去和駙馬說自己的手下要造反。他們全都是自己打的包票,真丟不起這個人。
“什么?”
“好你個婆娘,忒的心黑,我兄弟何處對不起你了,要下此狠手!”
“是什么毒,解藥何在?”
富姬此話一出,另外三個人立刻就有了不同的反應。施銅是滿臉驚詫,想不通花掌柜為何要害蔣家兄弟,然后就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了,手中的長刀都塌了下去。
蔣大郎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破口大罵,手中的樸刀舉了起來,但眼神卻看向了蔣二郎。是否沖鋒還得聽弟弟的,他就是個輔助。
蔣二郎反倒沒那么急了,他對毒藥不能說行家也是經常接觸,到現在為止并未覺出中毒的跡象,只是頭有點暈,視力有點花。但腿上的酸痛確實沒有了,從未聽說過毒藥還能讓人舒服的。
“不是毒死人的毒藥,此物少食可治病,也可讓人如酒吃醉一般迷迷糊糊。但次數多了就會上癮,不可一日不食,禮義廉恥、爹娘兄妹皆可不認,用親生孩子換取此物也是自然,變成人不人、鬼不鬼、六親不認的畜生。此物不能在我大宋境內使用,但可用它與蕃人交換橐駝馬匹,你們三人可有疑慮?”
富姬答應給蔣家兄弟治病時就已經想好了該怎么說,駙馬一再強調寧可不讓花膏出境,也不許宋人沾染此物。自己也必須這么做,先把利害關系講清楚,否則下一步無法進行。
“還有這等怪藥?”蔣大郎嘴最快,富姬話音未落他已經大致聽明白了,卻不能相信,又把目光轉向了蔣二郎。
他們兄弟的關系很有意思,在外人看來普普通通,骨子里卻非常親密。在外人看來蔣大郎是精明的主事者,其實蔣二郎才是主心骨,合算給外人看的都是假象。
“此話當真?”施銅也不太相信世間還有此等能把人變成畜生的藥物,但見花掌柜說得如此堅定,又不敢說完全不信。
“既然三位愿意跟著我一起干這份買賣,那我就不瞞著了,真正中毒之人我親眼所見,有機會再回到開封你們可能也會見到他,比我說的更甚。”
真不真富姬目前無法驗證,阿赫瑪德允許不允許被外人看到也得等駙馬的準許,現在只能是說一說,愛信不信。但富姬從心底希望這三人能信,否則的話他們的性命肯定不保。
天子親軍她是必須認識的,自打見到那位眼熟的苗指揮之后,富姬心里就知道駙馬所說之事確實不簡單,否則僅憑一位駙馬是不可能配備天子親軍的。
“原來你是故意要用此物去害蕃人,前面那些都是幌子……都說最毒婦人心,想不到我蔣二郎還能見到如此人物,呵呵……呵呵呵……這筆買賣小弟想跟著花掌柜干,兄長如何決斷?”
盡管富姬并沒明說,但蔣二郎已經聽明白了,這個花掌柜根本就不是跳貨郎,此女有更深的用意。是什么沒再追問,因為他知道問了對方也不會講,這種事兒背后肯定不是一個花掌柜能說了算的。
怕不怕?好像還真不怕,身體里產生的都是興奮,仿佛又回到了在草原荒漠里縱橫千里、無所顧忌的時代。
那時候也不知道怕,只曉得要多找到一些蕃人部落,然后用所有能想到的辦法把他們弄死,能弄死幾個算幾個。
而花掌柜所用的方式表面上看遠遠沒有馬絆子激烈,實際上更陰毒,她不光要弄死蕃人,還要讓蕃人生不如死,高明啊!
“你我兄弟向來同進退,既然二弟說使得,哥哥我自然使得。花掌柜,算我弟兄倆一份,只要是殺蕃人的事兒盡管吩咐,眨一眨眼就不是好男兒。但好處也不能少了我們兄弟,之前說好的份額還是要給的。我們兄弟玩的就是命,卻有家眷要養活,不能太便宜!”蔣大郎此時又換了一副嘴臉,少了那份賴皮賴臉,多了一些狠勁兒。
“也算我一個,但蔣老二,某這一刀不能白挨,你給個說法出來,否則誰講也沒用!”施銅隨后也表了態,殺蕃人正和他的意思,如果不是因為身有殘疾,他才不會從禁軍中退伍,最后的歸宿就是死在邊境某處。
花掌柜這條路雖然不是很合心意,可聊勝于無,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但有一樣是他不能忍的,就是蔣二郎那一刀。原本大家都是伙伴,說翻臉就翻臉,要是不講明白以后無法相處,更無法再給予必要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