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只有千(日rì)做賊沒有千(日rì)防賊。與其讓他們藏在暗中窺視,不如趁著幣制改革剛剛開始,影響力還不是特別大的時候就引(誘yòu)他們出來活動。
這樣即便被他們得手,造成的損失也不會不可挽回,大不了就用行政命令中斷幣制改革,彌補好大漏洞之后重新開始。
要是等到大批外國商隊進入甘涼路和湟州再出現麻煩,那影響可就無法控制了,自己也沒有那么多黃金儲備可用。
但即便是有所準備,也得把需要關注的要點和手下人交代清楚,讓她們清楚該注意什么方面,可以相對忽略什么方面。
同時王浩的順風鏢局也該作用了,倒不是讓他們給自己保鏢,而是啟動王十的消息傳遞系統,暗中保持湟州和肅州的通訊。湟州新軍的驛站照樣會啟用,不過他們只能傳遞明文,很多東西并不能在公文上寫。
說起王浩的鏢局,名字肯定又是洪濤起的。現在他干這種事兒那叫一個熟練,張嘴就來,還(挺tǐng)貼切。順風,非常對王浩的口味,跑海船的人誰不希望順風順水呢。
前后準備了不到三個月,順風鏢局就在湟州城東開業了,位置也(挺tǐng)好,和風雪樓面對面。湟州東門之內的這條主街是城里最繁華之所在,除了風雪樓和順風鏢局之外,往北再走百十米就是湟州百貨商場。
順風鏢局能這么快開業,還多虧了朱八斤幫忙。鏢局好辦,或租或買一家店鋪再加個院子就能掛牌營業,可鏢師真不是隨便雇個壯漢就能擔任的,大部分人并不具備鏢師的素質。
鏢師需要啥素質,能打不就成了嗎可真沒這么簡單,當鏢師是需要武力值,但絕不能僅靠武力值,行走江湖最關鍵的就是名號、閱歷和與人相處的能力。
說白了吧,就是需要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三教九流都能交朋友、喝大酒、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本事。
這種事兒湟州新軍干不了,不管廂役還是蕃人,他們以前都是普通百姓,就算有調皮搗蛋的配軍,那也僅限于在本村、本鄉、本府里胡鬧,沒有那種走到哪兒都有面兒的老社會油子。
特種兵更不成了,他們是大山、荒漠、叢林、草原的靈貓,善于潛伏突襲,混社會這個活兒根本沒練過。讓他們占山為王倒是可以,當鏢師送鏢得走一路殺一路,還沒被匪盜搶了先要被官府通緝。
但有一個人手里有鏢師的人選,他就是朱八斤。這位原本就是開封城里的大混混頭子,只不過混的檔次比較高而已,但再怎么高說白了也是混子。他手下的徒子徒孫其實就是小弟,且不限開封一地,洛陽、大名府等地都有場子。
從這些人里選一些頭腦靈活、口齒伶俐、人緣比較好、又有幾手功夫的出來,再配上王家的水手和少量特種兵,基本就滿足護鏢的條件了。
遇上小事兒就讓朱八斤的徒弟先上,能用小錢解決的給錢、能用(情qíng)義擺平的舍(身shēn)、能(套tào)關系的舍臉。
真碰上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再由特種兵和水手出面。該殺三個絕不殺一對兒,下手必須狠,爭取一戰成名,讓周圍十里八鄉全含糊。
以后再走這條路疏通的難度就小了,多走幾次基本就全是老關系。逢年過節各家給送點禮物,他們遇上麻煩也能伸手幫幫。江湖上行走不就這么點事兒嘛,互相有面兒、禮尚往來、利益均沾,大家就全是朋友。
六月中旬一天中午,正是湟州城最(熱rè)鬧的時間,北門突然想起了尖利的號聲。守門的兵卒立刻就炸窩了,紛紛抽出兵刃把街道上的行人往兩邊驅趕。這時誰走慢了真要挨刀子,不是刀刃而是刀背,但砍在后背上也(挺tǐng)疼的。
城門口剛剛清理完畢,一隊快馬就從遠處疾馳而來,入門的時候都不減速,馬上的騎士渾(身shēn)都是泥土,一看就是長途奔襲所致。
而他們的裝束湟州人就不太熟悉了,圓鼓鼓的盔甲和罐頭差不多,腦袋上還戴著一頂小平鍋,真算不上英武,倒是有些滑稽。
“到了街面上還不知收斂,縱馬狂奔,就不怕被巡檢司抓到抽鞭子,這些賊配軍”這隊騎士風一般的穿街而過,最終鉆進了州衙。
街兩邊的百姓里立刻有人鼓噪起來,湟州城的規矩很嚴,不管什么人都不能縱馬狂奔,就連帥司大人騎馬也是慢慢走,從來不跑,難道還有比帥司大人牛((逼逼)逼)的存在
“這位大兄慎言,禍從口出。你難道不認識他們這是有大事要發生,說不定北面的夏人又不安生了。”
湟州本地人大多不認識這隊騎士,但有些外地商人倒是認得,聞言趕緊拉了拉說話人的衣袖,示意他小點聲,更不要提賊配軍這個詞兒。
“此話怎講”
“他們是湟州新軍的信使,經常往來于甘州、涼州和馬尾城之間,遇城則入、遇路不讓,傳遞的都是重要軍(情qíng)。小弟去年初到涼州時就遇上了他們,帥司大人的黑甲軍厲害不都要給他們讓路,否則撞死白撞后來聽說是甘州那邊有敵叩邊,結果讓帥司大人帶兵給打退了,還俘虜了幾千人回來,都在濟桑城那邊修路呢。哎呦那個慘啊,每天只給兩頓吃,這么大的石頭”
商人走的地方多,見識自然也多,對于甘涼路和湟州附近發生的事(情qíng)肯定比當地人知道的全。于是就在路邊擺開了架勢,白話的那叫一個過癮,估計平(日rì)里也沒這么多人心甘(情qíng)愿的聽他演講,得到一次機會必須珍惜。
“嗨嗨,你這個漢家娃說話真啰嗦,誰去管怎么修路,且講講他們來湟州作甚”有喜歡聽(熱rè)鬧的,就有不喜歡聽的。幾個蕃人漢子就沒這么好的耐心,他們對這隊騎士的來意更關心。
“這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您去州衙里問問,我還要去市場里進貨呢。哎呀呀,光顧說話了,誤了時辰就還得等一天,使不得、使不得。各位讓讓、讓讓”
小商販很不高興有人打斷了自己的白話,但回頭一看,這幾個蕃人還(挺tǐng)壯,不敢在言語上占便宜,干脆找借口溜了,準備去百貨市場里再找人聊聊,這個談資很有挖掘的必要。
蕃人壯漢自然不敢去州衙里詢問,別看那個破院子不起眼,它可是湟州最高的衙門,容不得半點不敬。
但也不是沒人能打探出來消息,天還沒黑就有傳言流出,中午那隊新軍信使是從甘州趕來的,原因只有一個,甘州有敵叩邊,且戰事吃緊。帥司大人已經匆匆返回了涼州,要召集大軍去甘州作戰。
流言這個玩意的傳播堪比光速,到了晚飯時,湟州各酒樓茶肆里討論的基本就全是這個話題了。但內容有些不同,這次是本地人在教育外地客商。
很多外地客商聽到甘州又起戰亂心中不太安穩,生怕帥司打了敗仗被人家直接追到涼州,萬一涼州也守不住,那馬尾城和湟州城可就危險了。
這種事兒也不新鮮,大宋每次和西夏人作戰基本都是先贏后輸,且輸的比贏的多。王帥司也是宋將,誰能保證他就不犯這個毛病呢。
一旦馬尾城和湟州城被戰火籠罩,他們這些遠道而來販貨的商人就得提前做打算。要不趕緊把手里的貨物((賤jiàn)jiàn)價出售趁早離開,要不就趕緊高價進貨然后還是離開,少賺點也比到時候真走不了被亂軍搶了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