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方式很穩妥,只要固安城不失,做為守將就沒責任。要是能把敵人拖在城下固守待援,以遼國騎兵的速度,天亮之后就會圍過來,內外開花圍殲來犯之敵又是大功一件。
不管怎么說吧,固守待援是旱澇保豐收的兩全之計,在敵我不明的(情qíng)況下也毫無問題。可在戰場上有時候就不能求穩,將軍之所以能統領一方靠的就是你比別人判斷力強,總能選擇對的方式。
目前的契丹將領遠遠不是建國初期的悍將了,舒適的生活條件和對權利的渴望消磨掉了他們對戰斗的渴望,思想上更趨于不犯錯。
剛開始洪濤不敢相信固安守軍把無定河大橋放棄了,生怕是個陷阱,還按照原來的計劃準備強攻固安,拿下城池之后也就控制了橋梁。
但王七帶著特種兵和新軍去了一會兒就派人回來報信,大橋易手了。他不光占據了南岸橋頭,還推進到了北岸,正在挖掘壕溝布置防御陣地。
那還打個(屁pì)啊,強攻固安只有一個目的:讓部隊能順利度過無定河。現在大橋都被王七占領了,固安守軍也沒有出來迎戰的跡象,別等了,溜吧!
可三萬人和近千輛箱車靠一座橋過河最快也得一個時辰,這段時間不能讓固安守軍閑著,必須讓他們忙起來才不會瞎想。
于是新軍的攻勢就展開了,西門是進攻重點,北門為策應。其實西邊的攻城部隊正借著夜色掩護一點點向大橋運動,只留下六個營和五座攻城弩,時不時的往城頭上扔兩顆霹靂彈。
銨油藥確實比黑火藥給力的多,尤其是對付古代的磚混結構建筑,不用挖洞深埋引爆,光靠震就已經把西門震裂了好幾道大口子,城樓也搖搖(欲yù)墜了。
“別停,集中轟擊城樓!”王大得到的命令是佯攻造聲勢,她很好的理解了主帥的意圖,佯攻也是攻,必須造出聲勢。
新軍士兵可以頂著箭雨嚎叫著沖到護城河邊再退回來,但不能一點壓力也不給,要是能把這座城樓炸塌,聲勢就差不多了,夠城里的守軍忙活好一陣的。
主將的意圖士兵們也領會的不錯,想炸塌城樓是吧,那就別往城上扔了。霹靂彈是圓的,爆炸時間很不好掌握,扔的準不見得炸,炸了不見得就在城樓上。
干脆往城門洞里扔吧,有限的空間可以增加破壞力,城門洞一塌城樓不也就跟著塌了。三顆霹靂彈城樓應聲而倒,還是向內倒,砸死了多少守軍不清楚,掀起的煙霧連護城河都看不見了。
“收拾裝備撤!”王大看看沙漏覺得時間差不多,下達了撤退命令。二千多新軍連攻城弩都沒拆,往箱車上一放掉頭就跑。
和西門相比,洪濤在北門的進攻可就(熱rè)鬧多了,一上來就頂著箭雨由工兵挖坑埋銨油藥卷把護城河岸炸塌了,接著再鋪設木板推著箱車強渡護城河,冒著滾木礌石把銨油藥卷又塞進了城門洞。一聲巨響之后,城門樓連帶十多米城墻全塌了。
此時新軍的重甲突擊隊上場了,渾(身shēn)上下都罩著鋼甲,手里還拿著半(身shēn)盾和短劍,一排又一排,看起來很是嚇人。可這個排場有點慢,光列隊就列了三刻鐘,再一步步挪到護城河邊接受箭雨的洗禮。
弓箭對這些鐵皮人沒什么用,可是重甲步兵攀爬城墻廢墟也(挺tǐng)吃力。折騰了好一陣,王大都過來了,這邊的鐵皮人還在護城河邊列陣呢。
“成了,讓戰士們回來吧,這破玩意沒啥用。”
鐵皮人和半(身shēn)盾都是洪濤突發奇想設計出來的新兵種,只裝備了一個營,也沒啥戰術。本來是想配給趙傭撐門面的,結果六皇子上了海船,這些安排全成了多余。
“過橋,不和他們玩了!”別看鐵皮人出陣費勁,撤退的時候跑的快極了。合算他們剛才都是裝的,只為拖時間。
城上的守軍突然發現敵人都撤了,忍了好久也不敢貿然出擊,生怕中了埋伏,敵人的巨弩和能發出巨響的武器太厲害。直到橋北爆發出一聲更大響動,守軍將領才恍然大悟,趕緊安排騎軍追擊。
這時又發現了一個問題,北門和西門都被炸塌了,東門外向北是一片沼澤地,繞過去得十幾里路,只能從南門出發。
此時固安守將算是全想明白了,怪不得敵人要從北門和西門發起進攻呢,還把兩座城門都炸塌了,合算是早有預謀。
其實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洪濤真沒這么安排,只是閑著沒事兒搞搞破壞。新軍還沒過完,北側的橋面就被工兵裝好了銨油藥卷。有多少追兵都不怕,來的越多越好,全得去無定河里洗冷水澡。
無定河就是后世的永定河,此時它是河北境內數一數二的大河,寬且深,水流湍急、滾滾向東,頂的上兩個白溝河。沒有了這座橋梁,遼軍得繞路一百多里才能從上下游的橋梁渡河北上。
不過洪濤沒有破壞大橋的橋墩,只把橋面炸斷十米左右。假如將來新軍不得已還要從此南撤,依靠工程兵的架橋能力,一兩個時辰就能把缺口補上,算是給自己留條退路吧。
這就是有精確地圖的好處,可惜山川督察院成立年頭不多,對析津府再往北的地形地貌無能為力。不過就算有地圖洪濤也不想再往北了,拿回析津府就掌握了燕山天塹,遍布寨堡好好經營幾年,很容易和遼國在對峙中占據優勢,再向北拓展毫無意義。
那邊的地形氣候根本不適合農耕民族發展,耗費巨資搶回來再扔掉就為了說出去聽著給力?那不是有病嘛。
假如神宗皇帝還能信任自己,帶著新軍掉回頭先把西夏干掉才是正事兒。別看它只剩下一小半國土,可留著終歸是個變數。
只剩下宋遼兩國一南一北和平相處(挺tǐng)好,按照北宋的經濟發展規模,拖得時間越長對遼國越不利。根本不用大動干戈,只需資助渤海人、阻卜人讓遼國內亂,就可以趁他病要他命。
“阿速死力,讓你的族人分成幾批去前面報信,就說新城的幽州漢兵造反,燒了草料和無定河大橋,攻擊固安未果撤向永清,已經被你的渤海兵攔截打敗。大部分幽州漢兵戰死,少部分正逃往白溝河。”
現在洪濤沒功夫想太遠,析津府就在七十里外,不出意外的話天亮時正好趕到。按照山川督察院的(情qíng)報,無定河北岸駐軍不多,耕種的農戶不少,析津府附近只有兩萬多皮室軍和幽州漢兵。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如何能避免意外呢?那就是給敵人添亂,讓他們被各種各樣互相矛盾的(情qíng)報把腦子弄成一鍋粥,越猶豫不決、瞻前顧后、疑神疑鬼,新軍的麻煩就越少。
渤海兵打仗就算了,但當個報假信的最合適不過。這些來自深山老林的靺鞨人以待人誠懇著稱,沒那多心眼兒,誰會想到他們突然碰上一位真神呢。要不說老實人學壞最可怕,能把人騙得一愣一愣的。
卯時之后天空稍微放晴了一點,月亮依舊看不清,羞答答的藏在云層后面。不過有總比沒有強,借著微弱的月光,驛道兩側全是收割過的農田,一眼望不到邊。走上兩刻鐘就和沒動地方一般,景色依舊如初。
“此地比大名府不差,稍加經營就是魚米之鄉!”越往前就越接近自己的家鄉,哪怕洪濤明白這時候的析津府和后世的北京沒多大關系,就連位置都不太一樣,但仍忍不住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