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想那團茶焙制工序繁雜,若論百姓生計,清飲怕是不如。”太不要臉了清茶的制作比團茶簡單的多,喝法也容易,怎么還說養活了更多百姓,應該是更多百姓因你而失業才對嘛。
“哈哈,事與愿違,且聽本王慢慢道來”蘇軾和蔡京聯手而來肯定不是喝茶扯淡的,這兩個人在朝中是政敵,肯定有事兒促使他們暫時和解。
但洪濤不想主動問,現在時間對自己有利。不想直話直說是吧,那成,看我怎么扯閑篇,講三個時辰不帶重樣的
一種生活習慣的改變,往往會帶動一種以上的商品跟著流行。清飲的流行除了對茶葉焙制提出了不同要求之外,還催生了一個市場龐大的行業,玻璃燒造。
很多年來,玻璃制品都是以成(套tào)酒具為主,汽燈燈罩為輔。平板玻璃產量非常小,除了洪濤之外也基本無人使用。
由于運輸不便、價格昂貴,玻璃制品一直被當做奢侈品看待。但隨著清飲的方式從甘涼路逐漸擴散,馬尾城的玻璃工坊不斷擴大生產經營規模,這種昂貴的奢侈品慢慢走向了民間。
真正讓玻璃制品走下神壇還是近幾年的事兒,當順風郵局把它當做一種投資項目推出之后,不到兩年時間,各地就冒出來一大批玻璃作坊,玻璃器皿的產量打著滾的往上升,價格則斷崖一般的下落。
除了玻璃酒具、茶具之外,還有頭腦靈活的商家從長江學院購買了玻璃油燈的生產專利,把這種不怕風吹雨打、照明效果更佳、比汽燈便宜很多的新式光源帶入了千家萬戶。
連帶著也讓海油的銷量大增,同時又催生出了一大批民間小工坊,專門為生產油燈的玻璃作坊加工金屬零部件。結果連帶著幾大鋼鐵熔煉廠的銷量猛增,進而對焦炭的需求量也加大了
這些產業隨之追加了投資、增多了工匠雇傭量,拿到工資的人多了,反過來又會成為玻璃產品的消費者。
轉了一大圈回來,好像受益的不止是玻璃工坊,上游、下游、周邊產品都有收獲。這種現象被洪濤特意拿到長江學院里當范例講給學生們聽,還被寫進了教材。
發明馬燈的人就是長江學院的學生,出售專利所得也是他和長江學院分成,一夜間就成了大富翁,這種榜樣的力量比什么說教都管用。
以前講多少遍經濟學原理、強調多少次新技術對社會發展的推動力都可能是耳邊風,現在學院里的各個實驗室就沒有不排隊的時候,哪怕旬休和過節,里面擠滿了對未來生活充滿憧憬的學生。
洪濤建立長江學院并不是打算讓大學教育普及國,這種想法太理想化了,根本不可能實現。他要的就是這種對新技術的追捧,動力來源依舊是利益。
沒錯,在洪濤眼里科學家也是商人,科學研究最初可以因興趣而起,但光靠興趣無法維持長久。每項新技術的誕生都需要幾個月、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技術積累,不可能一蹴而就。
這時候就得琢磨琢磨如何才能讓有天賦、有興趣、有恒心的人把這項利國利民的事業長久做下去了,單靠國家撥款支撐,事實證明效率太低。
靠私人贊助也不靠譜,有幾個人會像自己一樣為了新技術的推廣發展就建座學院燒錢玩就算有人樂意,燒兩年、五年、十年燒一輩子。萬一這個人死了,他的后代不愿意再燒咋辦
想持續發展就必須盈利,這是人類至今為止逃不脫的怪圈。中國古人很早就認識到這一點,所以才有天下熙熙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說法。只要你還在天下之中就免不了俗,古人真是活的明白。
長江學院采用的是私人投資贊助新技術開發模式,研究成果有些會被學院優先收購,這一點沒商量。
因為有些技術可能關乎國家利益,不適合馬上轉化成民用商品。但也不能讓發明人白忙活,所以會由長江學院評估后買斷。
大部分新技術和新產品或由學院、或與順風郵局合作公開向社會招拍,誰給的條件優越就賣給誰。如果(情qíng)況必須的話,長江學院也有自己開辦的工坊和商鋪,可以與發明人合資開發。
現在長江學院真的已經在大宋扎住根了,與之直接合作的商號、商家不下百余戶,其中不乏朝臣家屬,甚至皇親國戚。
間接合作受益的數量更龐大,尤其是在江南沿海各州府中已經形成了一種觀念,想把自家產業做大做強就必須和這座學院搭上關系,不管間接還是直接,沾上點邊就管用。
隨之而來的就是人了,或者叫生源。目前學院里三個年級外加研究生總共不到八百人,但每年報考的學生數量十倍不止。既有各地小學、中學的畢業生,也有舊式教育體系中的生員、舉子。
要說宋人還是真是錢串子,這也算上行下效了吧,當統治階級都以做買賣掙錢為榮時,百姓就會有樣學樣。
舉子、貢生咋了,很多商人家庭已經把賬算清楚了,與其去走仕途這座獨木橋不如讓孩子換條路,說不定更容易成功,尤其是落過榜的。
這也是榜樣的力量,當你看到鄰居家的孩子連州學都沒上過,恨不得五六年前還是自己家佃戶的孩子,沒錢上學才去了不收學費還管飯的小學。
結果孩子用心、先生本事大,一下考入了中學接著上長江學院,人還沒畢業呢,不知道哪根筋突然動了動,弄出了啥專利,一賣就是一大筆錢。
隨后就是家雞犬升天徒然而富,又買房子又買地,買賣鋪面一下子能開好幾個,自己搞不好倒成人家的佃戶。
老百姓可能不懂經史典籍里的先賢道理,但他們知道(日rì)子該怎么過才最合算,兩下相比較起來顯然長江學院這條路更容易。
即便自家孩子沒有發財的頭腦,只要能從學院里畢業照樣會成為人上人。都不用麻煩學院給安排工作,每年的畢業季都會有大批商戶和工坊東主聚在瓜洲鎮,把榜下捉婿的傳統繼續發揚光大。
看到穿著紅色長衫的畢業生立馬撲上去施以利(誘yòu),只要條件足夠高往往能成功。這里的學子從不以談論錢財為恥,討價還價甚是比商販還精明。
要這些剛剛從校門里出來的大學生回去干嘛用呢肚子里知識再多能多賺一文錢不要論才學,隨便找個舉子、進士也比他們強百倍吧
這話看和誰講,如果講與官府聽肯定正確,要是和商人、工坊主、農場主講就是錯的。在他們眼中,一個長江學院的大學生能頂至少三個進士。
又不是家家都能做官,科舉高中和(日rì)常生活沒啥關系。反倒是長江學院里出來的大學生更接地氣,對做生意、管理工坊、種植莊稼、架橋修路造房子啥的總能有一門靈,且本(身shēn)就帶著手藝。
也不是只會高高在上、紙上談兵的廢物。三年大學生活至少一半時間要在學院的實驗室、工坊、商鋪里實習,業余時間更要去打工掙錢。
因為校長規定了,不打工掙錢的學生永遠不能畢業,三年里至少有一年的學費必須由學生自己掙。
學院在揚子鎮、瓜洲鎮、揚州附近有無數家合作商號、工坊愿意招收大學生打零工,別想以找不到工作為借口。哪怕去碼頭幫著裝卸槽船,只要把錢掙到手就是好樣的。
學院的校長是誰大宋首富、最會掙錢的涼王、長江學院的締造者、所有工匠的祖師爺、修河堤架橋鋪路的大善人。他教出來學生不求才,只要學會其中一種本事的皮毛,放到民間就足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