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娟把飯菜做好之后端進房間里的小桌上,見華奮強手里拿著她新買的《汪國真詩集》沉思著,不禁關心地問:
“強哥,你在想什么?”
華奮強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說:“我在想,要是我們再回到過去該多好啊。”
馮娟搖著頭,壓不住她慣有的大嗓門說:“你愿意受過去那樣的苦,我可不愿意!我們現在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我才不想回到過去那物資稀缺的年代。你別東想西想了,趕緊吃飯,填飽肚子是才是大事。”
奮強抬眼看向桌上的菜,只見有四菜一湯,他一下子感覺到肚子的確餓了,中午在九顆樹餐廳吃的東西已經被全部吐了出來,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華奮強端起桌上的飯碗開始大口地吃起來。馮娟見狀,說:
“你別噎著了,慢慢吃。”
“你的菜做得越來越好吃了。”奮強由衷地贊許道,“比餐館做的還好吃。”
“讓你說得我可以當大廚了……不是我的烹飪技術提高了,而是現在調料齊全,什么都能買到,做菜容易多了。”馮娟用筷子比劃著,“比如這盤回鍋肉,過去的豬肉沒有你選的余地,刀兒匠劃給什么肉你就接受什么肉,現在買肉可以選了,做回鍋肉要選豬腿肉。還有甜面醬,郫縣豆瓣等調料到處都能買到,味道齊了,菜就好炒了。”
“你炒的回鍋肉真香,”奮強夾了一塊回鍋肉邊吃邊贊美道,“我就是調料齊了,也做不出這種味道。”
馮娟突然問:“哎,你嘴巴是越來越甜了,可我怎么覺得你最近有什么煩惱?”
奮強納悶地問:“我能有什么煩惱?”
馮娟繼續問:“沒有煩惱,今天中午你喝那么多酒干啥?”
奮強回答:“是楊秀蕓勸我喝的。”
“秀蕓勸你喝,你就不節制地喝呀,”馮娟事實上是在擔心奮強的身體,她如實說道,“你把身體喝壞了是你自己的事,沒人替你擔著。”
“我也是高興才陪楊秀蕓多喝了半瓶紅酒嘛。”強哥告訴馮娟,“因為四年前我報的案子破了,而且贓款也被公安局全部追回來了。”
馮娟瞪大了眼睛,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口而問:“真的嗎?”
奮強用力地點了點頭,告訴馮娟:“真的,贓款追回25.6萬元。”
馮娟高興極了,幾乎是大叫著說:“恭喜你了!”
“我聽我母親說,你幫我還了1萬6千元的債呢。”奮強很認真地對馮娟說,“這筆錢我一定要歸還給你!”
馮娟擺了擺手,說:“你這筆錢還我就見外了,你借給我1000元錢,我還沒有還你呢。要不是你不嫌棄我們,接納我們母女倆,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漂泊呢,說不定現在過得很慘……我借你的1000元錢既然沒有還你,那1萬6千元權當你借給我的錢入股賺的,今后我們兩人互不相欠,抹平了。”
“這哪兒行?”奮強固執地要還,“既然你不要,要不這樣,我就把這筆錢權當入股我的奮強家具廠,今后家具廠賺了錢給你分紅。”
“你的家具廠?”馮娟不明白問,“你奮強家具廠不是倒閉了嗎?難道……又開張了?”
奮強對馮娟說:“我準備在離我原來開辦家具廠的地方不遠處再開辦一個家具廠。工廠的地址就在武侯區靠近二環路不遠的川藏公路旁邊。”
“你手上只有25萬多,開辦家具廠肯定不夠。”馮娟思索著說,“我想想……對啊,光付土地費你就不夠,別說開廠了。”
奮強如實告訴馮娟:“土地費由楊秀蕓想辦法,她想在道路兩旁建家具商場,我只是占用了她很小一部分土地。”
在商界打拼了幾年的馮娟,聽到奮強所說的消息,敏感地嗅到了這是一個巨大的商機,她說:“這個楊秀蕓真有辦法,她的這個項目不錯,沿海地區已經有人搞了,這是個只賺不賠的項目。如果我們與她合作,一定有錢賺。你去問問她,這次川藏公路兩旁的項目我能不能入一股,分一點羹。”
奮強點頭答應:“沒有問題,我的面子她或許會給,我改天見到她就問問。”
馮娟對奮強說:“你也要入股,你要多方面經營,不能死盯著開辦家具廠的項目上,一旦家具廠不賺錢,其他盈利的項目可以彌補。”
兩人邊吃飯邊談,談得很投機,從談話中華奮強明顯感到眼前的馮娟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做生意這幾年,讓馮娟變得更為老練,她說話聲音雖然沒有改變,仍然很大嗓門,但她已經學會思考,懂得在生意場上如何與人打交道,如何賺錢了。
吃完晚飯,奮強想搶著把碗筷拿到廚房里去洗,他實在過意不去被照顧地如此徹底,但他搶不過馮娟。
馮娟故意做出生氣樣子,說:“今晚的碗你不能洗,洗也白洗。你現在還在醉酒狀態,你洗不干凈……你再爭,今后我就不理你了。”奮強只得作罷。
吃了晚飯,碗筷整理好時,天已經黑了。奮強從宿舍的窗戶里看到對岸華燈初上,燈火輝煌,一派繁華景象,便向馮娟提議:
“今晚我們到濱河那頭岸邊走一走,行嗎?”
馮娟當然愿意,隨即點頭答應了:“據說對岸的公園里開了一家咖啡廳,環境挺好的,我們到那里去坐一坐。”
兩人很快下樓,散步在濱河公園。盡管是初夏,天氣還不是十分炎熱,公園里的游人很多。兩人邊走邊聊。
奮強突然想起了蕊蕊來:“今天怎么沒見你帶蕊蕊來?”
馮娟隨即回答道:“我已經把她送到新津二中寄宿學校讀書了。只有星期天才能接她回家。”
“你這樣做對蕊蕊的成長不好。”奮強擔心起來,“小孩在成長階段需要家長每天的呵護。”
“這是沒用辦法呀,”馮娟無奈地搖頭,“我做生意很忙,幾乎每天都在午夜十二點才回家,蕊蕊每天晚上都要等到我回家她才安心睡覺,對她的學習和休息都有影響,實在沒用辦法,我托熟人把她寄宿在省重點學校新津二中讀書。這樣她可以不用等我回家了安心學習,我也不用天天擔心她在家里怎么樣,生意再忙都要回家照看她,影響我的工作。”
“還是我好。”奮強自我安慰,“一個人吃飽全家飽,用不著擔心其他事情。”
“你也該成家了,”馮娟關心地說,“只有你成家之后,你就體會到父母的艱辛,你就會更加孝敬父母。”
說著他們已經來到賓河公園里的錦軒茶館門前。馮娟對奮強說:“這家茶館不僅茶好,而且咖啡也不錯。”
于是兩人步入了錦軒茶館里。
在華奮強的印象里,賓河公園里沒有茶館,這錦軒茶館一定是他離開成都之后修建的。
茶館不大,但布景別致,有點像中式庭院的感覺。院子里有樹木,樹下的壇壇罐罐里種植了各種花花草草,水缸里養了一些睡蓮和小魚。要不是茶館設有“錦軒茶館”的招牌,進入茶館里面你可能認為誤進了那家的私家別院呢。茶館靠近河邊,茶座可以在屋內,也可擺在院子外,還可以擺設在河邊的樹蔭下。正值初夏,還未進入最熱的天氣,此時已經有人坐在河邊的椅子上,泡上一碗蓋碗茶,在茶香間閑看往來人等,讓人感覺很愜意。
兩人沒有選擇在屋外,而是在屋內選擇一個靠近窗戶的座位坐下。在茶館屋內又是另一番感覺,又讓人仿佛在繁忙的都市中找到了一片隱居的庭院,享受片刻的寧靜。
馮娟要了兩杯咖啡,她說:
“這里的咖啡很不錯——喜歡喝咖啡的人,喝了之后,每天都想來上一杯。不太喝咖啡的人,接觸它之后,就會不自覺地好上這一口。我就是后者,每次到濱河公園,我都忘不了到這里來喝上一杯咖啡。”
奮強不信馮娟把這茶館里的咖啡說得這么神,直到——咖啡擺在他面前時,發現咖啡上的文藝拉花做得很精致,讓他不得不稱贊。奮強是喜歡喝咖啡的,他端起咖啡杯細細地品了一口,由衷地說:“嗯,這咖啡的確地道。”
兩人喝著咖啡,觀看濱河繁華的夜景,馮娟忍不住地問:
“強哥,你是跟楊秀蕓和好了嗎?你準備幾時結婚?”
“現在談結婚?”奮強搖頭說,“我的事業還未開始,至少要一年之后才會考慮婚娶。”
馮娟喝了一口咖啡說:“我看得出來,楊秀蕓挺愛你的,你要珍惜呀。別再拖了,你們兩人的歲數都不小了。”
奮強搖頭:“沒有物質基礎,我靠什么來安家?”
馮娟說:“楊秀蕓她是一個獨立的女性,她不需要你來養她。”
奮強固執地搖頭說:“我一個大男人也不可能靠女人來生活。”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有點不夠干脆,思前想后,這樣你會錯失良機的。”馮娟告訴奮強,“楊秀蕓為了等你,一直沒有男朋友,你要好好把握機會。你知道嗎?在你離開成都的有一段日子里,到你們華府討債的人不少,讓你的父親整天提心吊膽的,是楊秀蕓替你擋著,把你的大部分債務償還了,才讓華府安靜下來。這些,我都看在了眼里,也衷心地佩服她。”
接著,馮娟把楊秀蕓是怎樣在華府門口擋住要債人,不讓要債人去打擾奮強的家人,把債務全部攬到她的身上,叫要債人到她的公司來找她,替他還清了全部債務的經過,全部告訴了奮強。
最后馮娟說:“你傷過楊秀蕓很多次,可她從未計較過,她能夠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你,這樣的姑娘你上哪兒找?”
奮強沉默了,他很想說:你馮娟也不是常常在我最困難、最落魄的時候幫助過我嗎?我與楊秀蕓對不上眼,我愛的是你。但他不敢說,也不能說,因為他的事業還未起步,他不愿意拖累了馮娟。
隨即,兩人開始說起今后創業的事情,馮娟想起武侯區高碑村在改革試點,她說:“武侯區高碑村正在試點,他們用村里的土地對外招商,我們有空可以到那里去考察一下,看能否找到商機。”
奮強點頭答應有空陪馮娟一起去。
馮娟告訴奮強:“你想創業經商,在商戰中求生存,只有不斷地適應社會的發展,不放過如何商機。”
兩人在閑聊中不知不覺地到了茶館打烊了。馮娟沒有回華奮強的宿舍去住,她不想孤男寡女地同住一室被人說嫌話,造成誤會。于是她在街上打了一輛出租車返回她的住處去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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