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強家具廠拿到營業執照之后的第三天,就在工廠的大門口掛出了“奮強家具廠”的招牌,并且,工廠里生產家具的機器轟鳴聲開始響起,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對實木沙發的生產,趙師傅輕車熟路。由于工廠有了雕刻機,木料又是上等的樺木和水柳木,于是趙師傅想利用現有的技術優勢,在生產第一批實木沙發上下功夫,推出市場上一般家具廠很難生產的龍頭實木沙發,想讓奮強家具廠就此一炮打響。
由于奮強在東莞家具廠學到了很多的技術和管理經驗,對于管這么一個小廠不在話下。在他的指揮下各項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工廠從正式生產家具開始已經是第五天了,華奮強未雨綢繆,他的腦子里一直在想下一步工廠的產品設計。于是,他決定今天不外出,待在工廠里與趙師傅商量未來的產品計劃。他在二樓的廠長辦公室里邊思考邊記錄、畫圖,根據內地市場的消費習慣,思量著要推出一批結構簡單的標準實木沙發,與現有的龍頭沙發高低搭配銷售。
奮強把他設計的標準實木沙發圖紙,攤在辦公桌桌上與趙師傅商量著,研究這款家具的設計有無進一步改進的地方。
這時,工廠負責接待工作的葉子敏姑娘走了進來,說:“華廠長,有一位客人到辦公室里來,指名道姓地要見你。我叫他在辦公室等你。”
奮強聽到葉子敏的說話,他抬起頭來猜想是誰想要見他,隨之看見董區長不請自入地從外面走進辦公室。
人到聲音也隨之趕到,他調侃道:“華廠長,你從董事長變廠長,架子變大了。我見你比見上級領導還難,居然還要讓人先報告后再覲見。”
“不知董區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奮強笑著拱手向董區長行禮。
董區長也拱手還禮,笑著說:“不敢,不敢!華廠長我得罪不起!”
奮強見董區長的突然到來一定有急事,忙問:“董區長,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沒有事就不能到你工廠里來閑逛閑逛?”董區長仍然笑容滿面地說,“我剛才到你的車間看了一下,你們廠生產的質量的確不錯,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管理水平。”
“董區長你太會說話啦。”奮強笑著說。
見兩人說話,趙師傅知趣地與葉子敏悄悄地走開了。
這時,奮強悄悄地問:“你真的沒事想到我工廠里閑逛?”
董區長說:“我是想邀請你一起吃頓便飯。”
“吃飯?”奮強說,“我是東道主,我請客。沒有什么好招待的,今天你就在我們工廠的伙食團里順便吃頓便飯。”
董區長搖頭說:“在伙食團里我們不好說話的,我們需要一個相對僻靜處邊吃邊聊,我有點事要找你幫忙。”
奮強聽后立刻收拾好辦公桌上的圖紙后,與董區長一道下樓。他們各自開著車,由董區長帶路,向著一個相對靜謐的青城山莊度假村開去。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們的車開進了環境優美的青城山莊。
青城山莊度假村位于都江堰市青城山山腳下,這里一年四季青山綠水,空氣清新,是避暑的好去處。車子在青城山莊里的一個空地停下后,董區長領著華奮強順著長廊一直往里走,來到了一棟三層樓房的小洋樓。
剛一進門,董區長就被一位叫小倩的領班熱情接待。
董區長對姑娘說:“小倩,我們要還未吃午飯呢,你到餐廳去叫廚師給我們做幾個山莊的招牌菜,順便帶一瓶好酒,送到二樓茶樓的包間里,我們準備在那里吃飯。”
“好的。”小倩滿口答應著,就急匆匆地地到餐廳去安排酒菜了。
董區長領著奮強順著樓梯上了二樓,茶樓的服務員立刻打開二樓茶樓的包間。這個茶樓的包間很大,里面設有麻將室和休息室。休息室內有沙發茶幾和電視機,客人可以喝茶看電視,從小門走出休息室外是一個大的涼臺,那里擺放著藤椅、藤桌,供客人品茗觀景。
服務員很快就給禮物客人上了茶,奮強不禁心想:這董區長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把我帶到這么老遠的地方來,他究竟想干什么?
董區長似乎看出奮強的心思,笑著說:“我帶你到這里來沒有什么目的,就是想讓你散散心,我看你一天從白累到黑,沒有一天停下喘氣的。你要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累壞了,維修費很高的。”
隨后,他又說:“今天下午我還約了幾個人,在這里打麻將。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陪你玩兩圈。”
奮強搖了搖頭說:“我不喜歡打麻將,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吃了午飯,就趕回廠去。這幾天工廠剛剛開工,事情比較多,只能改天陪您玩了。”
董區長十分有耐性地勸解他:“你工廠的事情,天天忙都忙不完,何必就急著這一會兒回去呢?”
這時,領班小倩把董區長要的酒菜一股腦地全部端上來了,放在休息室的茶幾上,菜色是相當豐富的,有山莊雞肉、烤鴨、水煮魚、夫妻肺片等,幾乎把茶幾都擺滿了。
奮強說:“董區長,你叫這么多的菜,我們兩人怎么吃得完呀。”
董區長這時已經把一瓶五糧液酒的瓶子打開,給奮強的酒杯倒酒。
奮強連忙擺手拒絕:“不,不,不!我不能喝酒,我沾酒就醉。”說著,他把酒杯趕忙抱進自己懷里。
董區長卻堅持要給其倒酒,說:“做生意的人不喝酒,你將來生意怎么做成?來,就喝一點點。”
奮強仍然抱著酒杯不撒手,說:“我陪你喝飲料,等一下我還要趕回去,喝醉了怎么開車?”
董區長笑著說:“喝醉了正好,你就別走了,就在這山莊里住下,有人陪你。”
奮強堅持不喝酒,董區長只好按了一下茶幾邊的按鈕,小倩從外面走進來,問:“你們需要什么?”
董區長說:“你去拿幾罐椰子飲料來,這位華先生不喝酒。”
小倩出去后不一會就帶了一箱椰子飲料進來,然后出去了。
奮強皺著眉頭,說:“我們要幾罐飲料,卻拿了一箱來,也太會做生意了。”
董區長熟練地打開飲料遞給華奮強,然后自己端起酒杯說:“來,祝你生意興隆,干杯!”
奮強也隨意說了一句祝福的話:“祝你步步高升!”
董區長嘆了一口氣,說:“唉,還步步高升呢,最近想調動一下都被人攔住了,沒法調動。”
奮強問:“你想調到那個單位去?”
“省交通廳。”
“那可是個肥缺呀,”奮強隨口而說,“但也是個被重點監察的單位,我聽說現任廳長已經被檢察機關公訴了。現交通廳正缺一個廳長。”
董區長告訴華奮強:“我本來已經很順利地通過考察了,可是……”他欲說又止。端起杯子與奮強干杯,“干杯!”
奮強拿起飲料與董區長干杯,很好奇地問:“可是什么?”
董區長一口氣把一杯酒喝干,說:“唉,也許是你的父親出于保護我,害怕我像前任一樣犯錯誤,他不贊成我升任交通廳廳長一職。”
“我父親?”奮強終于明白了董區長為什么要請他到這里喝酒了。
奮強喝了一口飲料說:“我能做什么?我父親一貫不讓家人插手政務,我根本左右不了他。”
董區長抿了一口酒,說:“你告訴他,你都是快要退休的人了,不為自己也為家人著想,做事不能太認真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我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在人選上不說話,回避就行了。”
奮強仍然猶豫著:“依我父親的脾氣……恐怕有難度。”
董區長明確告訴他:“如果事情成了,有你的好處。”
“好處?”
“對。”
奮強想:難道董區長也搞錢權交易?
董區長說:“這個好處就是待我到交通廳上任之前,我把武侯區政府有幾百方木料的計劃指標讓給你。”
奮強問:“怎么個讓法?”
“當然不能明目張膽地讓給你,這樣是行不通的。”董區長告訴華奮強,“我們政府與你們家具廠簽一個合同,說我們將計劃的木料拿到你們工廠加工,我們在你們那里訂做一批實木沙發,只給計劃指標的木料錢和加工費。其實我們按市場價格給你結算,你把加工費定高點就行了,你不會吃虧。木料指標照樣歸你們,這樣你們不僅賺到了實木沙發的錢,而且還得到了幾百方的木料計劃指標。光這幾百方的木料指標就夠你賺一筆的了,何況還有幾百套實木沙發,你可是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作為商人,面對利益的誘惑,董區長所提出的交易,奮強有些動心了……他想:反正是舉手之勞,失敗了他也沒有損失。
于是,他微微呼了口氣說:“我說服我父親看看吧,但愿我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