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與WH區長劉春城的約定,華奮強一大早來到了地處WH區紅牌樓街邊的“紫羅蘭茶館”。
這個茶館很不起眼,是一個臨街的小茶館,周邊商鋪繁多,有藥店、儲蓄所、小商店……一道門進去后,是一個接待顧客的小柜臺,上了二樓就是茶館的大廳,看得出來,這是將兩戶一套四的住房改造成茶館的,細數下來,除大廳外有八個包間。
茶館的包間都作為麻將室娛樂使用,只有大廳是喝茶休閑的地方。奮強準時到達紫羅蘭茶館,在大廳里一眼就看見劉春城與一個人閑聊著,便禮貌上前打招呼:
“劉區長,你好!”
劉區長見到奮強,很高興地站起來,習慣性地與他握手,說:“華廠長,你來的正好,我給你介紹……”
這時,劉區長身邊坐著的客人主動站了起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魏強。在ZL集團工作。”
說著,他伸手過去與奮強握手。
劉區長隨即補充了一句:“他是ZL集團的總經理。”
同時,劉區長不忘給魏經理介紹奮強道:“他是原省人大主任華劍鋒的大公子。”
一陣寒暄之后,劉區長直奔主題道:“我們今天是專程來談天園家私商場征地拆遷的事情。”
魏經理開門見山地說:“我們集團領導已經對我們所征用的WH區川藏路兩旁的地塊進行了實地考察,所處的地段在成都市是比較好的地段,但他們也看到了——你們的天園家私商場,剛剛修建沒有幾年,如果直接拆遷了,確實蠻可惜的。于心不忍,加上在劉區長再三懇求之下,由公司領導委托我出面與天園家私商場的負責人面談。主要看你們的意見,你們是想要拆遷賠償,還是想讓我們把所占家私商場的地塊按現有的價格轉讓給你們?”
奮強做事從不拐彎抹角,便說:“從對商場的感情來說,我是真舍不得我們的商場被拆遷了。由于我們的孤聞寡陋,不知道我們的地已經被征用了,在上個月,我們又有4萬平方米的商場已經建成,目前正在招商,如果這個商場一天沒有使用就拆遷了真的很可惜。”
劉區長接過話頭:“所以,華廠長的意思是,他們傾向于不拆遷。”
魏經理點點頭:“華廠長,如果你們想保留原來的商場,我們的土地轉讓就不是原來的那個價格了。”
奮強直接問價:“你們每畝地的價格是多少?”
魏經理想了一下,說:“這個,地價我們已經通過評估了……我,我想在評估的基礎上每畝至少應該在400萬左右吧。”
“太貴了吧?”奮強忍不住微微皺了下眉頭,“我打聽過,你們購買時的地價每畝才80萬元,這一下子就飆升了五倍?”
“價格是可以談的嘛。”劉區長這時圓場,笑著對魏經理說,“魏經理,你說是嗎?”
“我……我做不了主,我只能把你們的意見報告給董事長寧和平后,由他與董事會開會決定。”
這個董事長的名字讓奮強靈光一過,突然問:“你們的董事長叫寧和平?”
“對。”魏經理看見奮強的反應,只覺得奇怪。
“他的父親是不是叫寧亞東?”
魏經理又點點頭:“是的……你知道他父親的名字?”
奮強隨即告知:“我父親華劍鋒與寧亞東都是烈士遺孤,總理收養了他們,都是總理的養子,關系自然不一般。我小時候跟隨我父親,每逢過年或者重大節假日都到北京與其他養子一起相聚一堂,寧和平比我大五歲,我們都叫他大哥,他最關照我這個小弟了。”
“如果你認識寧董事長事情就好辦了。我已經找了權威單位評估了天園家私商場的地價,并把我們商談好的價格,向集團報告,由董事長批準。你想報告得到盡快批準,你最好親自找寧董事長談一下。價格方面,只要不違反規定,我們都好談。”
劉區長很高興地說:“魏經理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剩下的商談就好辦了。”
奮強微微點頭,問:“你們評估的地價是多少?”
魏經理微微一笑:“我不瞞你了,評估的是每畝是180萬元,這是最低的價格。”
劉區長爽快地說:“華廠長,你們給190萬元,比評估價多10萬元,雙方都不虧,魏經理也好交代,價格你們就這樣談妥了。”
魏經理還想往上提一點,劉區長卻拍著他的后背,說:“這樣你們已經翻了一倍多,算是賺了不少了。何況華廠長不是小氣之人,他一定會答謝魏經理的。”
魏經理點頭默認了,奮強也點頭同意劉區長的意見。劉區長站起來說:“今天的談判很順利,我們一起去吃頓便飯,我請客。”
華奮強怎能讓劉區長請客呢?當然是他做東了。
在飯桌上魏經理提醒華廠長待他回到北京把報告遞交到上面時,請他務必到北京跑一趟,避免他的報告被拖延了。魏經理告訴他,報告早已擬定好了,價格雙方都認定了,只待他明天回北京集團總部遞交給董事長。
奮強點頭同意,說:“我明天乘飛機到北京去,我已經有十年沒有見他了,還真想見他,不知道他究竟變成什么樣了。”
奮強想:我到北京去見寧和平,必須把父母都帶上,畢竟老一輩他們相處的感情要比他們的下一代要深得多。
寧亞東雖然小時候很喜歡華奮強,但時過境遷,過去了十多年沒有見面,一見面就提征地的事情,這讓奮強有點難開口,他想讓母親替他說幾句話。因此,他下定決心,飯局一結束就趕回華府,動員父母與他一起到北京,幫他說說征地的事情。
華奮強吃完午飯,與劉區長和魏經理告別之后,開著車子直奔華府而去。
他把轎車停在小院的空壩里,剛一下車,母親王曉華就出現在小樓的梯口處:
“是小強回來了嗎?”
奮強回答:“媽,是我,小強。媽,你別下來,我馬上過來……”
奮強于是加快了腳步,朝小樓奔去。
他上了樓梯,很快就來到母親的面前。王曉華忍不住地認真端詳兒子,把奮強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母親問:“我剛聽說你被歹徒劫持,沒有受傷吧?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說一下……你這是想急死我,還是想氣死我?”
奮強一臉抱歉地笑笑,安慰道:“媽……我不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嗎?到底是誰告訴你,我被歹徒劫持了?”
“你就別管是誰說的,只要你平安就好。我啊,急得差點兒想到自貢市去看你了,是你的父親不讓我去,說什么我只會添亂……”一面說著,王曉華挽著兒子的手臂一同走進了客廳。
父親華劍鋒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他見母子兩人挽著手臂走進屋來,便說:
“你見到兒子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吧?”
母親忍不住揭老頭的老底道:“你老爸口頭說不擔心你,可暗地里偷偷地給自貢市的張市長打了好幾次電話,詢問警察解救你的情況,確認你被解救出來安全無事,你爸他才放下心來。”
父親放下報紙,對兒子說:“小強,你今后做事別再大意了。孟子說:’君子不立圍墻之下’,就是告誡我們,君子要遠離危險的地方,不論做事對人都要謹慎,三思而行……”
母親把手一揮,說:“得啦,一見面就什么君子、小人的,你的那一套大道理,不見得管用,你要是謹慎而行,過去也不至于被打成右派受迫害了。”
“我與你媽總愛爭論,還是小強理解我。”父親苦澀地笑了笑說,“你今天回來,就別走了,在家里過夜,我們父子倆好好談談。”
奮強看到出來,父親很想找人談心,便爽快地答應父親的要求。
王曉華見兒子回來,感覺他一定有事,便問:“小強,我知道你挺忙的,今天回家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媽說?”
奮強老實地告訴母親:“媽,讓你猜對了,我確實有事與你們二老商量。不知道,爸媽明天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趟北京?”
母親一臉好奇地問:“我們到北京去干什么?”
奮強回答:“我們到北京寧伯伯家去看望他老人家呀,順便見見我的哥哥寧和平。我已經有十年沒有與他們見面了。”
華劍鋒點頭贊同說:“我們的確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見面了,不知道老寧身體最近怎樣。孩子媽,我們都退休了,老呆在家里也不是辦法,該出去走走了。”
王曉華卻一眼看出了兒子的心思不一般,追問:“小強,你突然提出到北京,可不是單純地想見寧伯伯吧,一定有什么事?”
奮強點頭承認:“我確實找寧和平哥哥有事,他現在是ZL集團的董事長,我們天園家私商場的那塊地已經被ZL集團征用了,我想找他同意盡快把那塊地轉讓給我們。”
“小強,你別胡來。”父親提醒道,“侄子辦事也是有原則的,不能因為你讓他難堪。”
奮強保證道:“爸,你放心,我不會胡來的,我做人是有底線的——我寧愿個人吃虧,也不會傷到國家的利益。”
王曉華嘆了口氣:“我跟你爸到北京到底能幫你干什么?”
“你們什么都別干,探望寧伯伯,與寧哥哥一起吃頓飯就行了。我們,就只是前往探親、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