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來的快,走的也快。兩次沖鋒后就迅速帶隊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陰間界的環境又特別,聲音和光線都沒辦法傳播很遠。只要拉開一定的距離,建州部的人就沒辦法追上來了。
手持重斧的薩哈連僅僅追了幾十米,就只能將斧柄撞地,氣的直跺腳。明明可以趁機一舉滅掉葉赫部的頭領,卻被這支突然跑出來的騎隊給攪局。帶著長矛步陣的恩格德里也急速追上來,問了幾聲敵人在哪,也只能嘆息不已。
“這支騎隊從哪里來的?他們哪來這么多馬?”
“那些馬都是鬼物,不是生靈。”
兩個建州額附又回到剛剛戰斗的現場,檢查地面幾具被擊殺的骸骨后才明白自己對手是什么。這次建州部大舉來犯,本來也是帶了馬匹的。可馬匹每天需要自身體重百分之三到五的干草,行軍打仗還要吃豆麥之類的精糧。若是不好好喂養,它就會死給你看。
鬼冢二層還能提供些魔物和鮮草養活人口和馬匹,可進入陰間界就是沒有任何食物出產,這里碰到的都是鬼。建州部只能舍棄食物消耗大的馬匹,結果就是碰到大量冰霜狂騎卻追都追不上。
恩格德里和薩哈連都是火冒三丈,大罵葉赫部這支騎兵來的狡猾。不過很快就有人前來糾正道:“回兩位額附,剛剛騎狼殺來的不是葉赫部的人,是個叫周青峰的漢家小子。”
說話的是跟周青峰交過手的博爾濟。這個牛錄額真在鬼冢二層被打的丟兵棄將,帶著楊簡從鬼冢二層其他區域進入陰間界。對于兩個額附的切齒痛恨,他是感同身受的。
“周青峰?就是曾經在額和庫倫跟褚英一起作亂的周青峰?”兩個額附聽到這個名字,終于冷靜下來。指揮步陣的恩格德里就沉聲說道:“我記得大汗在一次公議時提起過這小子,說他擅長指揮長矛步陣。我當時還不相信,覺著一個漢家娃娃怎么可能會打仗?”
手持重斧的薩哈連身材魁梧,他也不再氣惱,反而冷面說道:“剛剛那小子的騎陣實在狠辣,我本想破陣滅殺他。可他陣勢厚實,防御穩健,我身處陣中卻被打的頗為慌亂。他那個騎陣好奇怪,隊伍太密實了,尋常部將根本對付不了。”
作為牛錄額真的博爾濟都一頭白發了,年齡比兩個額附都大。可他聽到兩個額附對周青峰的評價,激動的差點掉眼淚,“是啊,是啊,這小子能被大汗夸獎,定然是有本事的。他的騎陣確實厲害,不是尋常部將能應對。”
若是平時被稱為‘尋常部將’,博爾濟肯定不服。可現在他被周青峰打的折損不少建州精銳,說不定事后追究就要抓他去砍腦袋。眼下稍稍拔高點周青峰的本事,也不會顯得他太過無能。尤其現在兩個大汗的額附都這么說,他更是感到欣慰。
不是我軍太無能,實在是共軍,實在是周青峰太狡猾了。
兩個額附都對周青峰剛剛的墻式沖鋒倍感興趣,只是眼下身處險境不宜商討太久。他們再次整隊就要去跟莽古爾泰匯合,倒是看到郭不疑時不爽的喝問道:“郭修士,剛剛敵人騎隊來襲,你怎么不出手攔住?”
郭不疑是被逼著加入建州部隊伍的,他此刻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以為你們能攔住,誰知道你們如此無能?被人一沖就散了。我和葉赫部對決時消耗太大,攔不住也是常理。”
恩格德里冷笑喝道:“郭修士,大汗對你一直頗為欣賞,還請你多多出力些為好。否則你那嬌滴滴的女兒。”
郭不疑心中隱隱發怒,可臉面上卻絲毫不亂。他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最好別老是拿我女兒來逼我。更別把我當做你們的奴才。若是讓郭某覺著毫無希望救回女兒,我必然不惜跟你們同歸于盡,玉石俱焚。”
眼看氣氛太僵,薩哈連又插進來打哈哈。兩個額附帶隊返回建州部在輪回原的營地,郭不疑則一甩衣袖,跟在隊伍旁邊。一會的功夫有道黑煙在隊伍另一側冒出,隔著隊列向他張望。他當即凝神聚音低喝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給我出來。”
黑煙凝結,正是鬼修賈剛。他一露頭就裝作不在意,卻在秘密傳音中向郭不疑獻媚的賠禮道歉,“郭前輩,對不起,對不起。在下實在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我現在也是跟周青峰一伙的,為幫郭前輩脫困而來。你可一定要信我。”
當初郭不疑想捉冰凰而闖入鬼冢,結果自己女兒被冰凰給下了詛咒昏迷。郭不疑氣急之下去追冰凰,臨時將湊巧出現的賈剛抓來守護自己女兒。結果賈剛和郭嬌反而被后來的莽古爾泰給抓去了。現在兜兜轉轉,賈剛又出現在郭不疑面前,心里忐忑的很。
郭不疑眼中靈光一閃,冷哼問道:“你的一魂一魄在周小子手里?”
“是的,是的。”賈剛苦笑點頭,“周小子還讓我將這‘百鳥朝鳳鈴’給郭小姐送去,還有這瓶丹藥給前輩送來。”看郭不疑臉色陰冷,他又支吾說道:“這鈴鐺是在下一時貪心,從貴媛腳踝上摘下來的。不過現在也算物歸原主。”
郭不疑臉上看不出喜怒,他暗中施展術法,一支無形的手臂從地下鉆過去,隔著建州人馬的隊列出現在賈剛身邊。這支手臂沒拿鈴鐺只拿了瓷瓶,嗖的一下又回到郭不疑身邊。
郭不疑拔開瓶塞只聞了一下就叫了聲‘好’,毫不客氣的將那粒‘天靈丹’收下了。他又傳音說道:“莽古爾泰忌憚我搶人,都不許我太過靠近嬌兒。有你出現也許能尋得機會。只是我家嬌兒被那冰凰詛咒后一直昏睡,唉。”
賈剛連忙笑道:“好叫前輩無憂,周小子現在跟冰凰聯手。冰凰想要那輪回臺上的息壤,如果前輩愿意摒棄前嫌攜手相助,冰凰自然解除這詛咒。”
“我家扁毛說過此事,我自然答應。可周小子如此大費周章,他想要什么?”郭不疑問道。
“周青峰大概想要前輩一個人情,又或者想要褚英的骨骸。”賈剛也說不清這事。
郭不疑又暗中點頭道:“我見過褚英的骨骸,那家伙一身修為已經到了驚天動地的程度。若不是他血祭次數太多引發萬雷轟頂,努爾哈赤也制不住他。褚英的渾身修為現在就藏在他的骨骸內,就連我都想搶一把,難怪周小子心生覬覦。”
冰凰,褚英,息壤,郭嬌,莽古爾泰,幾個詞在郭不疑心頭攪動。他長嘆一聲道:“郭某橫行遼東三十幾年,也是貪念作祟,才引發這場劫難。如今嬌兒落入敵手,我被人驅使如奴,顏面喪盡,真是悔甚恨甚。也罷,只要這次能把嬌兒救回,其他的我都不要了。”
郭不疑和賈剛還想繼續商議,可隊伍中的薩哈連卻狐疑的靠近看著兩人。這個建州大將瞄了瞄郭不疑,扭頭就把賈剛趕到隊伍后頭去,顯然是不想無關人等太過靠近這個極其厲害又很不可靠的大修士。
而在距離建州人馬不遠處,周青峰帶著葉赫部的殘余人員跟冰凰匯合。就連扁毛都再次歸隊,落在他肩膀上。和卓摟著周青峰后背,對這只傀儡鳥對視幾眼,彼此都很是好奇。
隊伍停下,金臺吉等人全都癱倒在地。他們全都帶著輕重不同的傷勢,一個個或氣喘吁吁,或手腳乏力。冰凰靠近周青峰問道:“這些是什么人?”
“葉赫部的。”周青峰指了指金臺吉,布揚古,點出他們的身份。
“那么這個呢?”冰凰又看向周青峰身后,“又是新勾搭的?你沖出來不到半刻鐘就到手了,真是夠快啊。這比你勾搭葉家那個小媳婦可簡單多了。”
就連扁毛都靠著周青峰耳邊說道:“周小子,我也比較喜歡這個女人,身材比前一個好,臉蛋漂亮還能打能殺,夠爽利。你前一個文姐姐老是哭哭啼啼的,叫人聽著心煩。”
周青峰剛好解脫自己渾身護甲,耳朵就被和卓扯住問道:“小滑頭,這小姑娘和這只鳥說的是怎么回事?什么葉家小媳婦?什么文姐姐?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不但身子長大了,勾搭的姑娘不少啊。”
“周小子,這女人竟然是你老相好?”扁毛歪著腦袋看向和卓,呱呱亂叫道:“嘖嘖嘖,這不是葉赫部的和卓格格嗎?你真是了不起啊,不但睡了努爾哈赤的大妃,連女真各部公認的大美人都被你勾搭了。這天底下還有什么女人你搞不上手?”
原本不過是調侃,可嘴上不把門的扁毛卻說漏了嘴。
“什么?”和卓和冰凰同時驚呼,“這小子睡了努爾哈赤的大妃?”
“你們竟然不知道?”扁毛腦袋后仰,做驚訝裝,“我不是騙你們啊,真的就是建州大妃阿巴亥啊,差點被他日的肚子都大了。”
一個蘿莉,一個熟女,兩個女人都愣愣的看著周青峰。和卓更是伸手猛掐他腰間的軟肉,痛的他哇哇直叫。明明是血肉搏殺的戰場,愣是搞成了周大爺的艷遇八卦會。
周青峰揮手就去住扁毛要捏它的鳥嘴,“你個該死的鳥畜生,胡說八道什么?現在是談這事的時候嗎?”
冰凰繃著小臉蛋,不屑的說道:“果然是個人渣,渣中之渣。周青峰,你膽子也太大了!為了敗壞婦人名節,你竟然連努爾哈赤都敢惹。這世上還有什么壞事是你做不出來的?我居然跟你這種家伙認識,真是辱沒我的名聲。”
和卓則貼著周青峰耳邊惡狠狠的罵道:“我為你跟莽古爾岱那個廢物都鬧僵了,你卻寧愿去睡阿巴亥都不來睡我?你嫌我太老,是不是?還是嫌我不夠漂亮?我身子不好嗎?你小子等著,我遲早要跟你算這筆賬。”
周青峰正被掐的齜牙咧嘴,他不敢跟和卓辯駁,只能指著冰凰蘿莉罵道:“死鳳凰,你有個屁名節。我的名聲比你好多了。哎喲喲,和卓姐姐,別掐了,肉疼啊,肉疼啊!”
周大爺正在叫苦,金臺吉等人卻稍作休憩后就大步走來,面色不善的說道:“你就是周青峰?我們葉赫部這次被你害慘了。”
啥?老子剛剛救了你們呢,這翻臉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