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青峰搞定李永芳,準備對其抄家之前。剛剛結束戰斗的‘采煤村’村口一片肅殺之氣。幾個近衛隊的士兵正抓著尸體的手腳朝板車上丟,血跡斑斑的地面上偶爾會突兀的出現點人體殘肢。
相比已經堪稱殺人如麻的周青峰,他手下這支近衛隊還非常的稚嫩。這支隊伍不但沒什么戰場廝殺的經驗,甚至連隊員的年齡也大多都是十七八歲。他們正處在戰斗后的興奮和疲憊的交替期,有點神情恍惚。
士兵中,高大牛作為排長站在堵在村口的運銀車隊前。他的年齡也不大,就算是十八吧。他過去長的瘦,個子也不高。跟另一個膀大腰圓排長的武大門站一起,他就跟個麻桿差不多。
高大牛在周青峰這里吃了幾個月飽飯,成為近衛隊骨干后又時不時的吃上一粒‘混元一氣丹’改善體質。接受半個多月的正規訓練后,他的個頭勉強到了一米七,體重增加六七公斤,可還是很瘦。
可就是這支普遍很瘦,剛剛脫離苦海才吃飽飯沒多久,正式訓練不到一個月,正規作戰經驗幾乎為零的隊伍,卻把李永芳手下幾十號打熬多年筋骨的家丁隊伍給打跑了——打成了一個擊潰戰。
‘采煤村’的村口總共倒著十一具尸體,全都是撫順千戶所的家丁。這些裝具齊全的悍卒上馬能沖擊,下馬能破陣,歷來是是李永芳等撫順官老爺維持權柄的重要武裝力量。可這些人卻在近衛隊的攻擊下輸的稀里糊涂。
戰前動員時,周青峰就明白的告知出戰的三個排,這次來襲的敵人將會是撫順城內最精銳的部隊——不開玩笑,這真的是李永芳等軍頭手下的骨干。數量也就只有這么多。大明朝的武將都開始吟詩作賦了,也就邊軍將領還保留部分家丁。
聽到自己要抗擊李永芳的家丁,近衛隊在戰前普遍有了畏敵情緒。周青峰并沒有刻意安撫,也沒有欺騙。他直接把敵人的數量和攻擊時間告訴手下,并且表示他將不參加近衛隊的戰斗。
近衛隊全靠隊伍里三個排長自己指揮——李樹偉主動要求留下掌控局面。可實際上戰斗打響后聽著村外的廝殺聲,這位仁兄握著一把腰刀卻發現自己邁不開腿,渾身冷汗連門都出不去。戰斗結束后看到滿地的尸體,被血腥氣息一熏,他當場就吐了。
不過三個排長的表現堪稱極佳,近衛隊的新兵們也沒有怯場。當嗩吶聲一響,他們還是按照訓練時排列的隊伍殺了出去。而且一上戰場,整只隊伍反而安靜下來——曾經在徐冰手下干過的那批‘老兵’起到了很好的模范帶頭作用。
高大牛不慌,武大門興奮,柴潔躍躍欲試,排長們都是上過戰場殺過人人,他們保持冷靜,手下的班長就不慌。班長不慌,手下的士兵就不慌。簡單而流暢的指揮體系發揮了重要作用。
而作為對比,李永芳的那些家丁各自為戰,根本不聽指揮官譚峰的命令。看到運銀的馬車后,連基層伍長都加入到搶掠的行列,家丁隊伍未戰先敗。
高大牛手扶一輛破損的運銀馬車,散落的大錠銀子就在眼前。可他卻從地面的塵土中撿起一柄上好的大鐵槍。
這鐵槍通體溜圓,鵝蛋粗細,一丈五長,槍身用熟鐵打造,槍頭則是鍛鋼反復捶打而成。這鐵槍中空,可分量還是不輕,估摸著得有個四五十斤,一般人根本用不了。
周青峰反復灌輸過戰場紀律——一切行動聽指揮,一切繳獲要歸公。目前看來攝于他的極高威望以及基層干部的自律和監督,這兩條都做到了。不過繳獲的武器倒是可以通融一二。
高大牛的長矛在剛剛的戰斗中斷了。在突刺的時候,他盯緊了一個相當悍勇的家丁伍長。那截矛頭捅進了其胸口。有大力金剛符的加持,矛頭穿透了皮甲。被捅的家丁臨死前劈斷了長矛。
雖然眼下這桿長槍對高大牛還太重,可他硬氣的決定以后就用這件繳獲的武器殺敵。有了今天一戰,他對戰場廝殺升起莫大信心。實際上整個近衛隊都在戰斗中得到洗禮,所有人都驚訝的發現原來平時威風八面的千戶所家丁竟然如此的軟蛋,幾乎是一觸即潰。
“高排長,你要用這桿鐵槍?”工兵班的班長正在指揮人修理村口的運銀馬車。車上的銀子被卸下,里頭的石頭也被清空。修理之后這些馬車都能派上大用場。
“是。”高大牛說的言簡意賅,對手中的鐵槍不肯放手。
工兵班長笑了笑,說道:“這鐵槍好像還是家丁里一個厲害人物特意打造的,據說一手槍法是家傳的,很有本事。”
“他再有本事,這鐵槍也到我手里了。”高大牛一說這話,兩人都是哈哈大笑。
工兵班的班長叫桑文來,周青峰手下桑木匠的大兒子。近衛隊要組建工兵班,會種地的木匠就是最好人選。桑文來被強行征召而來,還憑借不錯的木匠手藝成了班長。村口的壕溝和據馬都是他組織人弄的,干的倒挺不錯,戰斗中發揮了效能。
桑文來正忙著修理馬車,忽然醫護班的人急匆匆跑過來喊道:“有能用的馬車嗎?有幾個兄弟傷勢太重,我們處理不了,得送到城里醫院去。”醫護班的人急匆匆抬著好幾個擔架過來,就等著要運上車送城里。
今天的戰斗中,近衛隊雖然沒有當場戰死,卻還是有好幾個受傷。比如家丁沖擊高大牛的長矛陣時,有人用弓箭射,有人直接投擲短斧,也有人端著鐵槍強行破陣,還有譚峰玩地躺刀法想來砍腳底板。
雖然士兵們都動用符篆提高防御,可還是有不少人受傷。戰斗中的傷員倒下立刻后送,醫護兵現場清理傷口進行包扎。周青峰手里有不少上好的止血傷藥,是他按照孫老爺子給的醫書丹方煉制的。可有些傷口太大,捆扎之后依舊血流不止。
村里坐鎮的李樹偉對自己在戰斗中的無能表現極其氣惱。戰斗結束后他幾乎是發了瘋的進行工作。在這個時代,傷勢重的人只能等死,可他還是要求對傷員簡單處理后立刻送往城西醫院——哪里還有個二把刀的外科手術菜鳥正在學習中,好歹讓他發揮發揮作用。
醫護班是抽調城西醫院護工組成的,這些人都已經被周青峰用不少人命進行訓練,干活很是麻利。他們的存在是近衛隊的士氣保證,當看到自己兄弟止不住的傷口被捆扎封閉,所有人都會信心大增。
桑文來連忙拖來兩輛馬車,就用來襲家丁的馬匹套車,專門派了會駕車的人把傷員朝城里送。這支醫護車隊半路還遇到打完李永芳正笑呵呵回來的周青峰。周青峰立刻動用靈力穩住傷員的性命,可他對幾個開放性的傷口和大量失血也無能為力。
“立刻去找張岳靈,讓他想盡辦法救治兄弟們的性命。這些人活過來都將是老兵。”周青峰特別叮囑道。要不是得先處理李永芳這攤子事,他都要親自把傷員送回去。
雖然重傷員在第一時間就得到包扎,可在被送到醫院張岳靈面前時,他們全都奄奄一息。當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菜鳥醫生身上時,張岳靈卻有些慌了神。他腦子里快速回想自己這半個月接受的‘赤腳醫生’訓練,只給出一個主意,“他們得輸血。”
眾人都不明白什么是輸血,全都呆呆的看著張岳靈。而作為一個干了十幾年仵作的人,張岳靈又把臉色一沉,扭過頭對醫院里的護工們喝道:“準備輸血,任何人膽敢違抗,我立刻通報東家進行驅逐。”
戰場急救,很重要的一件革命性進展就是輸血技術的確立。這是一項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才開發出來的技術,周青峰已經把輸血設備從時空孤島的衛生院里取了出來。血源也可以進行人體直接輸血。難的是確定血型。
周青峰自己都不懂急救和醫學,更不可能對張岳靈進行教育。他只能搬出幾本基本的醫學手冊讓張岳靈自學。書籍上的知識讓張岳靈有了對人體總體的認識,血型和輸血的概念成了他首先想要掌握的技術——作為一個仵作,他非常敏銳的意識到這項技術的重要性。
要如何確定血型?存放在冰箱里隨時能拿出來用的血清是別指望了。張岳靈以自己副院長的身份,用最原始的辦法強行對醫院所有護工進行了血型配對——提出血型概念的奧地利醫學家蘭斯坦納是怎么干的,他就怎么干。直接抽血進行凝血配對,區分出ABO血型。
醫院的幾十號護工就成了移動的人體存血庫,都是被標號的。
為了驗證血型,醫院里幾十號護工被張岳靈折騰的雞飛狗跳。由于手生加上不熟練,好多人被他反復抽血,反復配對。張岳靈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干了這么一件事。現在考驗他的時間到了。
“拿針筒來,給傷員抽血。”
“ABO血型的人排好隊,同樣抽血跟傷員進行凝血配對。”
“血型匹配上的人立刻開始給傷員進行輸血,每個供血者先抽兩百毫升。
“別給老子哭哭啼啼的,要你們點血而已,又不是要你們的命。供血者事后領五兩銀子賞錢。”
張岳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因為他根本沒空多想。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五兩銀子的好處還是穩住了護工的情緒。他自己則立刻對傷員的傷口進行縫合,手術準備立刻進行,安排無菌環境。
一切都要求快。
等著被控制的李永芳返回撫順,周青峰也急匆匆跑來醫院來。近衛隊每一個士兵都是他的心頭肉,這是今后擴編軍隊的種子,死一個都能讓他心疼。他回來就問道:“運回來的重傷員死了幾個?”
張岳靈正在手術室里忙的精神高度緊張。幾十個被強行要求輸血的護工面色慘淡,好些被抽了血的人好像被抽了魂似的發呆。當周青峰的問題提出后,醫院的院長孫仁就指著躺著病床上的傷員說道:“我們給他們都輸過血了,一時半會還沒有死的。”
能夠得到輸血,傷員存活的概率大大提高。周青峰連忙上前再次用靈力幫忙傷員康復,確定他們都不會死之后,他大松一口氣,跳起來高聲樂道:“這就是老子的軍隊,超越時代的軍隊。每一個傷員康復后就是老兵。等足夠的老兵成長起來,天下何處去不得?”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