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獨立墻頭,目光冷冽。
雖有龐大的愿力后援,可能他全力調動的只有丹田氣海中存儲的那部分。操控‘路霸’的消耗極其巨大,到現在也只能連續作戰十秒。在發現兩個對手無法迅速解決后,他便停手放任對方逃離。
“大人。”墻下的高大牛看到周青峰,渾身氣勁一松,內心卻是無比歡騰,喜極而泣。
周青峰從墻頭跳下,掃視一眼。他派出來的這支隊伍雖然一個個苦哈哈遭了不少罪,可收獲也極其巨大。高大牛突破極限,真元覺醒。他竟然不選筋骨這條線,反而選了神魂,還自然而然的學會了軍陣之道。
“你這算是因禍得福了。”周青峰倒有些意外,“按說少有人覺醒之后選神魂這條路,更少有人能體會軍陣之道。”
剛剛的搏殺雖然也沒多久,可高大牛真的已經耗盡全力,動用了所有手段。真正是每一下都走在死亡邊緣,給人的精神莫大的沖擊。能活下來又是莫大的喜悅和振奮。
高大牛開心笑道:“屬下日夜接受大人操練教誨,自覺心智開啟,見識廣大。加之天天和手下兄弟們在一起摸爬滾打,絕境之下只能眾志成城,協同一致,不自覺間就學得這軍陣之道。”
周青峰聽得若有所思……。
高大牛趁著自己正亢奮的心情又說道:“大人,我們面對強敵,一味強調少數人的強大只怕難以奏效。剛剛一戰,屬下心中有所明悟,我們當多多進學,開啟智慧。
多多培訓神魂軍官,多多掌握軍陣之術。戰場上本就應以多勝少,倚強凌弱。我們單個士兵太弱,那更應當集合眾人之力。”
這番話發自肺腑,乃是高大牛走了一趟鬼門關后的明悟。周青峰正為自己沒能擊殺剛剛兩名對手而懊惱,此刻聞言又覺著心胸開闊。教育了這么久,自己手下終于開始獨立思考了。
周青峰拳掌相擊,啪的一聲贊嘆道:“好,好,你有這個想法真是好。我們若是有幾十個進階神魂,掌握軍陣的軍官,自保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若是有幾百個神魂軍官,橫行遼東就不再話下。”
周青峰又看向武大門。這個憨貨把自己搞得渾身是傷,剛剛跑出來拼命更是弄得傷口撕裂,流血不止。得到光系靈力的支援后,他這條命才勉強保住。
周青峰出現時,武大門已跌坐在地上。聽完高大牛的話,他喘氣說道:“屬下剛剛廝殺中也突破了筋骨一層,原想著下一步升到筋骨二層。可老高說的對,以后不能再硬打硬拼,大伙合力才能打贏。我也修習神魂吧,至于軍陣之道,屬下回去多多操練定能領悟。”
除了高武二人,柴潔都在危難時刻也猶如壓緊的彈簧被逼到絕境。不過她的突破卻是在周青峰趕到后因為心情放松,心里高興就水到渠成了。這女孩在向周青峰單膝跪下要行禮,周青峰將她托起,很自然就真元凝結。她也選擇神魂,掌握軍陣之道。
一下子三個連長都獲得進階,這對于近衛隊來說是個巨大的戰力提升。而三個連長全部掌握軍陣之道,那更是能把連隊內普通士兵的戰力成倍的發揮出來。
看著別人都越來越強,同為連長的桑文來倒是有些心里酸酸,臉面上不好意思。他剛剛只顧著急,其他啥也沒干,事后好像也沒什么變化。
周青峰對偵查隊伍里的隊友是挨個鼓舞,對桑文來特意提醒道:“多學習吧。覺醒真元首先就需要足夠的智慧。我有個猜測,只要普及教育,所有人都有機會掌握這種神奇的精神力量。
你們現在連小學學業都沒完成,今后可以學的東西太多了。小學,中學,大學,升級路線很長呢。若是能成為頂級的科學家,那一定就是最強大的修士。而教育這事么,這天下還有誰能比我們‘革命軍’更擅長?更舍得?更開明?”
周青峰解說的明確,讓人越想越叫人興奮。就連喬雪年也趁著高興勁大膽問道:“大人,那我將來也能進階么?”
“怎么不能?大家都能!”
于是眾人歡聲大笑,美不勝言。
一夜過去,天色大亮。
朱誠琇朱把總趴在被關押的房門口,眼巴巴的看著外頭來來往往的武裝士兵。他也是倒霉,前幾天好不容易孝敬上官幾百兩銀子,搶了來望海堡撈財貨的美差,結果到了地頭卻被人給扣下了。
朱把總稀里糊涂就被關了起來,連他帶來的五條大船和七八條小船,全都落在反賊手里。被抓的那一刻,他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伙反賊軍容齊整,裝備精良,指揮得力。壓根不是想象中亂糟糟的烏合之眾。
昨晚上被抓之后,上岸的近衛隊兩個連立刻開始對望海堡進行整肅作戰。投降者免死,頑抗者擊殺。由于天黑沒有進行太遠距離的追擊,海匪和衛所官兵還是逃走了不少,可被抓的更多。
一夜的時間都不得消停。
殺戮過后,大量人員被抓了起來,整個堡寨被抄了個底朝天。就朱把總透過門窗看到的狀況,運到堡外燒埋的尸體就不下百具。堡內不少海匪家屬痛聲哭泣,現場頗為凄慘。這狀況把他個水師把總嚇的夠嗆,一夜的擔驚受怕,無法合眼。
等到天亮,關押的房門打開,一名反賊士兵招呼的喊了聲。朱誠琇帶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哆哆嗦嗦的走了起來,“這是要干嘛?”
士兵送來一份早飯,有魚有肉的。
朱誠琇頓時被嚇的大哭道:“我不吃,我不吃,這是殺頭飯哪。我跟你們無冤無仇,求你們放過我吧,我愿意給銀子贖命。你們開個價,我一定給錢。”
士兵厭惡的嗤鼻道:“我們才不是你們那些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大明官吏,我們要殺人也是名正言順的。這就是給你的早飯,愛吃不吃。”
飯碗放下,房門又關上了。
朱誠琇呆了呆,小心的走到房門口朝外看了幾眼。送飯的士兵已經走了,看守的士兵正在來回巡邏。他又把那碗有魚有肉的早飯端起來,方覺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真的餓了。
唉,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早飯還挺好吃的。
朱誠琇填飽肚子反而心頭安穩許多。他又盤算著自己沒被當場砍死應該還能活,若是能見到反賊頭目,說不定要哀求幾聲。想來只要能給夠銀子,自己小命還是能保住的。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竟然睡著了。
飯后沒一會,房門外又響起開鎖的聲音。送飯的士兵又在外招手喝道:“出來。”
朱誠琇被驚醒后揉了揉眼睛,努力在臉上掛著笑,點頭哈腰的跟了出去。他被帶到望海堡外的碼頭,只見碼頭一角堆了好幾個燒尸的柴堆,火把一點燒出一股焦臭味。火堆附近就是昨晚那個騎狼的少年。
“朱把總,看來你昨晚也跟我一樣徹夜未眠啊。”周青峰看到對面的明軍把總,笑著調侃幾句。他也是整晚沒睡,心情卻大不相同,“你給我送來一份大禮,這五艘兩千料的大船和配齊的水手都是我所需要的。”
“客氣,客氣,頭領實在客氣了。”朱誠琇其實年歲不大,二十出頭。他家世代在天津衛水師當把總,他也是繼承自己父輩的職位世襲而來。本想著來望海堡是一趟美差,現在卻落入反賊手里。
朱誠琇正想著如何拍馬屁,忽而有個近衛隊的士兵過來報告道:“大人,我們已經在周圍五里布置崗哨,還派人仔細搜索過碼頭附近地域,均沒有發現吳寶兒和他手下。”
周青峰沉吟了一會,點頭說了聲,“我知道了,加強警戒。”
士兵跑步離開,朱誠琇連忙插話道:“頭領可是遇到什么麻煩,可有下官能幫上忙的?”他這話不過是為了保命說的謙詞,不管怎么樣也要拉個關系。周青峰倒是呵呵笑道:“我叫周青峰,創立了一支叫‘革命軍’的造反隊伍。現在還真需要朱把總幫個忙。”
“好說,好說。周頭領看得上,下官自然樂意幫忙。”朱誠琇連連點頭。這會只要能活命,還有什么不能答應的。
周青峰說道:“我手下原本有一伙海匪,用來操控船只。昨晚那伙海匪趁亂逃走了,差點還劫走了我的一條大船。眼下朱把總來的正好,我便想讓閣下入伙擔任‘革命軍’水師統領。人員和船都是你帶來的,還有我的兩艘,‘營口’號和‘旅順’號。這些海匪的也算上。”
身不由己的朱誠琇能說啥?
我是官軍,你是反賊,拉人入伙竟然說的這么輕描淡寫?你以為這是下館子去吃飯啊!
“這個周頭領,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稚兒。我……。”
“你要是不答應,你老母和稚兒都還有,可你就沒了。”
“哈哈哈……,周頭領真是爽快人。我也就是說兩句。看你把我嚇的,白毛汗都出來了。不就是入伙嘛,我在天津衛所早就干的不痛快了,偏偏沒別的地方去。周頭領愿意收留,這是看得起我呀。”
朱誠琇干笑兩聲,立刻走馬上任接替吳寶兒成了‘革命軍’的水師統領。周青峰命令他準備立刻出發,返回營口。
就這么稀里糊涂的一轉身,等朱誠琇再次登上自己的船,就發現船頭的大明水師旗幟已經不見了,還多了好些手持長矛的反賊士兵進行監控。他也成了反賊的一員,聽起來官職地位還不低。
嗚呼哀哉,我朱家世代忠良,真不是有心從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