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輕影上岸時,正是范婉兒主仆惹出事端之時。她和葉娜兩人也被港口高聳的燈塔所震撼,卻更對碼頭上繁忙的裝卸船只暗暗吃驚。去年此時,周青峰還是被困在赫圖阿拉的小屁孩,才一年時間就成為侵占遼東半島,統帥幾十萬軍民的一方強者。
“輕影,我現在方知你當初是對的。那小子絕非常人,就不應該放他走。”葉娜上岸后,對碼頭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她身材高大,容貌異常,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到這碼頭也不例外。只是碼頭上的工人雖然對她連連注目,卻并不圍觀,還是專注于干活。
“那小子治民如治軍,只看此地一切井井有條,便知道背后之人有輔國理政的大才。”在袁輕影的認知中,碼頭歷來是各種苦力工作的地方。監工的鞭子和苦力背上的貨物才是碼頭一景。可眼前的碼頭大量使用機械和畜力,運的又多又快,工人臉上甚至有笑容。
這年頭能一邊干活還一邊笑的可真少見。
一年不見,二女已經不是當日初出茅廬的稚嫩,逐漸眼界開闊,做事沉穩。她們帶著不少隨從,事先也向來過此地的客商打聽,對這里的規矩有所了解。當她們趕到海關準備正式接觸革命軍公務人員,就看到了范婉兒手下的丑牛與駐軍搏殺。
最先趕來的兩個長矛班是旅順的快速反應小隊,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準備出擊。帶隊的兩名軍官都不是班長,是最近從革命軍學堂提拔上來的知識青年,在武大門手下就任連長。他們也是接受過文若蘭的靈力啟蒙短訓,獲得基本軍陣能力的佼佼者。
有一定文化又有革命熱情,這是周青峰最近擴編軍隊挑選軍官的標準。這批軍官的素質要比高大牛,武大門等人提升了不少,只要多多進行實戰訓練,能力會更強。
革命軍占領遼東半島后,各種搗亂的人特別多。漫山遍野的土匪豪強到現在都沒清繳干凈。這些破壞分子極其仇視革命軍,時不時就跑出來作亂,不是殺人就是放火,然后快速藏匿。
為了對付這些渣滓,周青峰就編制快速反應小隊,就一兩個班的老兵,得到信息立刻騎馬出擊。兩名軍官得知海關報警,帶隊趕到現場就看到丑牛這么個畸形的家伙一看這家伙就不是好人,二話不說就是干唄
范婉兒有心試試革命軍的底細,暗中命令丑牛繼續纏斗下去。結果等快速小隊吹響嗩吶喊增援,她就無法再控制局勢的發展了最先迅速趕來增援的竟然是一隊騎馬女兵,跳下馬就在搏殺的陣外排成一隊,全員使用火銃裝填。
砰砰砰的白煙冒起,丑牛的防御終于被近距離的鉛子打破。這家伙皮厚肉糙卻也疼痛難忍,他暴怒之下想掉頭去打火銃女兵,可身后兩個長矛班立刻向他發起突刺,死死纏住不放他離開。等到第二次火銃齊射,范婉兒終于知道自己這手下打不過眼前這么些人。
“停下,我們是從山東來尋少帥談生意的,跟少帥更是相識舊友。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范婉兒白衣飄飄橫插入陣,就想攔住其中一個步兵班的攻擊。她此刻自信憑借魅力還能穩住場面,大不了事后撒嬌道個歉。
可步陣后頭卻響起蠻橫的一聲,“不要停,殺了那個不守規矩的。我們家少帥絕不會有這樣刁蠻的朋友。”
范婉兒一回頭,只見自己主仆兩人已經陷入重圍,身后來了個高壯的軍官,手持一柄開山斧。她還想再討個乖賣個笑,可規矩嚴格的軍隊根本不會在乎她個人的美貌和身份。身居上位的武大門親臨現場,更不能容忍己方威勢受到挑戰。
武大門一發言,正在指揮火銃女兵的柴潔立刻高聲喊道:“強裝藥。”
使用火銃的女兵配有一個個裝顆粒火藥的小瓶子,每次裝填只朝槍管里倒一瓶火藥。可聽到強裝藥的命令,她們便朝槍管里倒兩瓶,通條壓緊后再塞一顆鉛子進去。
第三次齊射,所有女兵都感到肩頭猛撞。加倍火藥推動的鉛子有著更加強大的穿透力,這一次終于將丑牛打的血肉橫飛,這名筋骨五層的家伙受了致命傷,當場倒地。
范婉兒呆在原地,剛剛一上岸就折損了跟隨自己多年的護衛。平日丑牛發起蠻來,可以輕易打殺眼前這些兵卒和幾個才神魂一層的菜鳥。可當他們聯手還動用了火器,就在這么一瞬倒下的卻是強大的丑牛。
根本不給人任何退避的機會說要殺你,就是要殺。
“你們。”范婉兒心中火大,一身白衣當場裂解,露出底下的黑色長裙。可她環視一圈卻發現自己成了眾矢之的,包括武大門在內所有士兵都已經將矛頭指向她。
范婉兒原本想厲聲喊你們都得死,這句話被她活生生咽了下去,一眨眼她便露出垂淚欲滴的可憐模樣,口中委屈喊道:“你們,怎么能如此霸道我們只是不懂規矩,你們好好說話不行么為什么非要動手殺人嗚嗚嗚。”
袁輕影和葉娜就在不遠處看著,二女對范婉兒都報以蔑視。袁輕影先是低語一句:“這女人是自作自受。”下一句便說道:“周青峰手下倒是有些能打敢打的強兵。”
葉娜卻一直盯著正后退裝填的火銃女兵,后者個頭都不高卻英姿颯爽,還向強敵打出致命一擊。她自己也是玩火銃的,對此很是興奮。“我就知道女人也能很威風霸氣,不比男人差,卻沒想到玩火銃的女兵能這么厲害”
武大門正要喝令范婉兒解除武裝,他后頭卻又趕來一支隊伍。帶隊之人氣喘吁吁的問道:“怎么回事我聽到求援的號聲,火銃還打的很是密集,明軍來襲了么”
急急趕來的是正好在旅順指導農業生產的李樹偉,他是農業部的部長,卻也是后備兵役指揮官。聽到港口方向傳來求援的嗩吶聲,他立馬組織一兩百民兵前來支援。可等他一現身,戰斗都結束了。
范婉兒卻是眼尖,立馬察覺這個只有氣血一層的男人地位最高。她當即哭聲上前,盈盈拜倒,“這位大人,奴家剛剛上岸,仆人便無故被殺,還請大人給奴家做主啊”
李樹偉天天在田間地頭待著,看到的是非常樸實的勞動人民,見到的女人也非常的具有鄉土氣息。突然看到范婉兒這等尤物,他這心跳當場就控制不住的開始撲通撲通了哎呦我滴天哪,這女人真是叫老李我渾身發軟,就一個地方硬邦邦的。
革命軍內看得過去的女人就只有徐冰。可徐冰帶刺,誰也不敢輕易招惹。再則大伙也隱隱看得出徐冰跟周青峰綁在一起,兩人之間不管最后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反正都是無法分開了。
在大明也快一年了,李樹偉也見了不少縉紳官宦家的女眷。普通大明士紳眼中的絕色,在他眼里也是又小又丑,不堪入目。今天真是好不容易看到個正常的,那真是不能放過否則其他幾頭嗷嗷叫的牲口絕對會來搶。
“姑娘,起來,起來”李樹偉咽了下口水,上前就將范婉兒扶一把。他伸手一抓范婉兒的胳膊,范婉兒卻是一驚縮手,露出幾分怒容她伺候過的男人不少,卻從未被人當眾抓過手臂。這何止是占她便宜,簡直是把她當做娼妓看待。
范婉兒這一怒,李樹偉更是心癢癢。
武大門護在李樹偉身邊,低聲說道:“李部長,這女人來路不明,她手下仆人也絕不尋常。她說自己是少帥的舊友,可少帥只怕不會有這等無故鬧事的朋友。”
武大門已經說的很隱晦了,再直白點就是李部長,你別傻了,這女人在勾搭你。
啊,李樹偉拉長聲音嘆了一聲。他看到被當場擊斃的丑牛,其佝僂后背卻孔武有力的怪樣就足以令人警惕。他再看換了一身黑衣的范婉兒,心里已經有個大概的猜測。
只是這心里實在癢癢的很哪
他看范婉兒已經避開幾米,便對武大門說道:“我馬上通知周青峰,你把這女人安頓好。”
站在外圍的袁輕影和葉娜也看出李樹偉地位不低,連忙靠前喊道:“這位頭領,也請幫我們向少帥通報一聲。小女子姓袁,曾在撫順跟赫圖阿拉跟少帥結識。過去與少帥多有得罪,今次特意前來拜會,希望消弭不快。”
袁輕影冷艷清雅,葉娜異域風情,兩人上前立刻把范婉兒給比下去。李樹偉不知二女來歷,卻下意識的問了聲:“你們也跟周小子有瓜葛這小子到底拱了幾顆好白菜。”
李樹偉剛剛公開去扶范婉兒,已然令二女心中不喜,將其看做好色之徒。袁輕影只是把禮數做足,“還請通報一聲,我等知道貴部的規矩,是特地前來談生意的。”
好好好,李樹偉連說好幾聲,轉身就命令武大門照看好這兩撥女人。他親自跑去金州通報周青峰。兩人見面后,他便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老李,你就為通報個事跑來找我”
“我且問你,有個叫范婉兒的女人,你認識不”
“認識啊,之前在鬼冢見過。不過那女人不太正經,特別喜歡勾搭男人,十足的妖艷賤貨。我覺著這女人背景只怕不簡單。”
“你不算收她進后宮了,對不對”
“我對這種類型沒興趣,收她干嘛”
“兄弟啊,我就等你這句話了。你看我每日辛苦,身邊連個伴都沒有。夜夜寂寞空床冷,這次你可要幫我。”
“等等,你不是要去日海蘭珠的么”
“你日了阿巴亥不照樣收其他女人我也要提前弄個暖床,否則深夜實在太難熬了。可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一個漂亮的,今天碰到的這個絕對不能放過。”
“可范婉兒不是什么好女人,她就是長的還行。”
“我看出來了,那女人就是個禍水,說話舉止都很做作。可她那模樣讓人心動啊,她演戲演的我開心啊。我只是要她的身子又不是要她心。這年頭漂亮的女人可真心太少了,我一點也不挑剔。兄弟,幫我一把吧拯救失足婦女,我們任重道遠。”
“你這要求真是,沒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