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北敲響主教練辦公室的時候,錢益多已經不知道在辦公室里轉了多少圈了。
上午會議過后,他就關了手機,把自己鎖在辦公室里,隔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系。
他沒法應對那些關心的,詢問的人。更害怕聽到大老板的聲音。就像一只把頭埋進沙子的鴕鳥,對他來說,夏北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因此,當聽到夏北的聲音時,他一個箭步沖過去開了門,一把就把夏北給拉了進來,心急火燎地問道:“牛小同說你得到了一本金邊御風訣,是不是真的?!”
夏北點了點頭。
一直緊緊盯著夏北的錢益多,頓時只覺得心頭懸著的一顆大石頭落了地。什么煩惱都頃刻間煙消云散。歡喜得他長出一口氣,雙手合什,口中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念叨著什么,只在辦公室里來回打轉。
終于,錢益多平息了激動的心情,對夏北道:“來來……夏北,這邊坐。”
說著,他小跑到辦公桌后,翻箱倒柜地拿出了一瓶珍藏的威士忌,一臉肉疼地看了又看,然后咬著牙打開了,倒了兩杯。
“可惜沒香檳,”老錢遞了一杯給夏北,然后不由分說地跟他一碰,“先干一杯,恭喜恭喜!”
夏北笑著和老錢碰了一杯。
拋開老錢為自己進長大奔波的人情不說,單是現在就能看出他會做人的地方。
這本金邊功法對他有多重要是不言而喻的,可他別的連半句也沒多問,就只拿酒慶賀,這種以親近來間接表達的信任,讓人舒坦。
喝了酒,夏北也不等老錢發問,就主動道:“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剛才在電梯里,我還遇見了王霄生。”
“哦?”錢益多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那家伙對你說什么沒有?”
“他讓我滾出長大。”夏北道。
“放他媽的茴香屁!”老錢當時就跳了起來,一臉的怒不可遏,“他王霄生算什么東西,敢趕我的人走?他還沒這個資格!”
夏北點點頭,倒也沒解釋其實是自己擺了王霄生一道,只對錢益多道:“剛才我瀚大的朋友給我打電話,說了一件事。”
當下,他將張銘聽到的說了一遍,最后道:“看來,這件事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如果不是孫家在背后指使,恐怕王經理也不會在這時候把矛頭對準錢教練您……”
錢益多愣了一愣,旋即一擺手道:“夏北你不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扯。我老錢這個人別的不行,但既然當初做主招了你進來,那有什么就該我擔著。況且你是通過了我的考核進來的,不是沒本事!”
他咬著牙道:“況且,你只是個誘因。實際上,王霄生早就想向我下手了。我們兩個是天生的對頭。”
話說到這種程度,自然無需再說什么了。
倒了酒,兩人又碰了一杯。彼此之間的關系,不知不覺中又親密了幾分。
夏北放下酒杯,開口道:“那錢教練,現在你怎么打算?”
錢益多看著夏北:“你呢?”
兩人對視片刻,夏北笑了笑道:“無非就是打和不打兩個選擇罷了。不打就算了,有這本金邊功法,我可以換學校,錢教練您也可以解釋當初為什么收我進來……”
錢益多點點頭。
這就是他聽說夏北得到金邊御風訣之后這么激動的原因。有了這本書,關于自己招收一個白瓜進校隊的原因,就有了完美的解釋。
或許憑這本金邊功法,還并不足以反轉整個局面,但到時候,夏北固然可以轉身去別的學校,自己也能正大光明地甩一封辭職信,全身而退。甚至管理層過后想想,還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樣呢。
要知道,一本金邊功法,曾經就那么擺在他們面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啊。
就連大老板周老那里,自己也是理直氣壯。
“老大,不是我沒能力,我千辛萬苦才招攬到夏北,有了這本金邊功法,長大未來還怕強大不起來?可我這邊使勁,人家在背后給我下藥,我也無能為力啊。”
說不定大老板看自己委屈,還勸勉幾句。
不過,想一想,錢益多又覺得不甘心。
“如果打呢?”錢益多猛地灌了一口酒下去,問道。
夏北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鋒利:“要打,那咱們就不能客氣。光打疼不行,得打死……”
錢益多眼皮猛地一跳!
夏北道:“趕走王霄生,徹底把這顆釘子給拔了!”
錢益多霍然站了起來,血色上涌,神情激動。可還沒過兩秒鐘,他就泄了氣,一臉難色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趕走王霄生,他倒是做夢都想。
可是這談何容易?!
“難啊!”錢益多嘆道,“小夏,你不知道,這個王霄生的背后有人撐腰。以前就有人想趕他下臺,收集了他不少罪狀,群起而攻之都沒能把他弄下來……”
“我知道。”夏北笑了笑道:“給他撐腰的是齊銘盛吧?”
錢益多問道:“你知道他?”
“我不但知道他,”夏北道,“我還聽說,這個人和董事會主席周老是對頭。王霄生之所以對付你,就是因為你是周老的人。”
“這種事情倒不是什么秘密,整個俱樂部都知道。”錢益多苦笑道。
“所以,錢教練你和王霄生的勝負,其實是關系著兩位大佬的顏面,”夏北道,“可教練你想一下,如果齊銘盛這次非但沒能趕走你,讓周老丟臉,反倒自己丟臉了呢?”
錢益多驟然一愣。
沒等他回答,夏北就繼續道:“王霄生之所以難搞,是因為以前他還不是齊銘盛的人。齊銘盛要在長大呼風喚雨,就少不了這種人。尤其是天行俱樂部,更是重要。所以,他幫了王霄生。”
說著,他問道:“可這次如果王霄生讓齊銘盛丟了臉,甚至成了一個笑話,那齊銘盛還保他嗎?”
“齊銘盛會掐死他!”錢益多下意識地回答道。
“就算不掐死他,恐怕也不會再為他強出頭了,”夏北笑道,“我不相信齊銘盛的口袋里,能坐俱樂部總經理這個位置的就只有王霄生一個人。這里的油水,就算是同伙也愿意背后下點黑手吧?”
錢益多呆呆地看著夏北。
自己混了江湖幾十年,好多事情才弄明白。可這小子不過二十來歲,竟然看事情就看得這么深。
而且聽他的語氣……
錢益多的心跳有些快:“你有主意?”
夏北點了點頭。
“怎么做?”錢益多兩眼放光,問道。
夏北起身,在錢益多的辦公桌上,拿了一個推演盤,然后用手機將一份文件傳輸進去,放在了錢益多的面前。
他吐出兩個字:“遛狗!”
……
……
長大北門外的一間茶社里,窗明幾亮,一位身穿旗袍的窈窕女茶藝師,正在沏茶。
王霄生盤腿坐在茶桌邊,臉色鐵青,似乎還是余怒未消。
“兩位請慢用……”泡好了茶,茶藝師微微一笑,起身出去了。
秦文波眼見房門關上,這才對王霄生道:“王經理,來,喝口茶消消氣。何必理會那種小人物。今天下午一過,他就是要滾出長大的人。”
“哼,”王霄生喝了一杯茶,冷哼一聲道,“真沒看出來,這小子年齡不大,居然這么陰險。”
他重重地放下茶杯,問道:“小秦,我讓你傳的消息,都傳出去了嗎?”
秦文波恭敬地道:“都傳出去了。招收白瓜進校隊,裴仙罷訓并公開質問,再加上黃教練……現在公會論壇里,都已經鬧炸了。我剛才看了一下,全是罵錢益多的帖子……”
“好!”王霄生終于舒坦了一些,咬牙,“我看他們怎么翻身!”
“他們翻不了身了,”秦文波為王霄生倒上茶,肯定地道,“沒有錢益多,那夏北就是個沒人要的垃圾。”
“至于錢益多,這次也在劫難逃。別說裴仙公開質問他,就算沒裴仙這件事,王經理你請動黃岐曉教練的消息,也足以讓全校師生都站在我們一邊了。”
“嗯!”王霄生怡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這些消息既然已經放出去了,那咱們現在,就靜觀其變好了。那句老話怎么說的來著,讓子彈……”
“讓子彈飛一會兒。”秦文波笑道。
“對,”王霄生一挑眉,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讓子彈飛一會兒。”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咱們那位徐恩和徐大校長,屁股可是歪向周老頭那邊的。我現在就等著事情鬧大了,看他徐校長怎么公平公正的給大家一個交代!”
“那么……”秦文波放下茶壺,小心翼翼地問道,“校董事會那邊,齊董……”
“這件事,肯定是要齊董出手的,”王霄生端起茶杯,笑道,“我不過是齊董的馬前卒罷了……事情我已經跟齊董匯報了,他很滿意,下午他會和我們一起去找徐恩和。”
“哦?”秦文波驚喜地道:“齊董親自來?”
“齊董早就想給周老頭上上眼藥了……”王霄生身體前傾,胳膊撐在茶桌上,一臉戲謔地沖秦文波問道:“錢益多可是周老頭的人,不夸張的說,那就是門下走狗。咱們這次把打狗棍遞到了齊董手里,你說他開不開心?”
“那還用說?!”秦文波道。
“哈哈哈哈哈……”王霄生開懷大笑。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