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形成的天道河幻象,‘蕩’漾著,漸漸消失。
夏北緩緩落地。他驚喜‘交’集的緊握雙拳,感受著身體中涌動的源力,一時恍惚,如在夢中。
鍛體成舟階段的武者,算不上爭游者。
無論是源力入皮,還是源力入髓,都不過是打下基礎,為成為爭游者做準備而已。
在真正的爭游者眼中,鍛體階段的武者就像是幼兒園的孩子一般,渺小,羸弱,無足輕重。
在推開天道大‘門’之前,他們不過是區區凡人而已。
原本夏北距離鍛體成舟,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可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里獲得了如此機緣由兩位上古先賢聯手為自己靈兵煉體,不但為自己打造了一艘遠超常人的天道之舟,而且還灌輸功力,將自己直接送進了人境!
系統面板上,沒有身體強度的數據。
不過,夏北能清晰地感知出,自己體內的氣血,變得如同長江大河一般浩‘蕩’;筋絡、肌‘肉’和骨骼,變得堅韌無匹,宛若‘精’鋼;而五臟六腑更是強如龍象,僅僅只是呼吸,便氣貫長虹,隱有雷霆之音。
而最重要的是,突破人境壁障之后,夏北發現,自己的這具身體,仿佛有一道枷鎖被粉碎了。
這道枷鎖,原本不為人知。
它靜靜地隱藏在身體深處,禁錮著身體的潛能。
而隨著枷鎖的粉碎,身體中,被壓抑的潛能就如同一只困頓了千萬年的猛龍,正在緩緩蘇醒。
還未張牙舞爪,便能讓人感受到那磅礴的力量。
夏北毫不懷疑,未來隨著源力的提升,這股力量將被徹底‘激’發出來。自己的力量,速度,未來還會遠超如今十倍,百倍。達到自己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高度。
這便是人境。
以人為鐵,百煉成鋼!
人之境!
感受了身體變化之后,大覺神功的法決在識海中浮現,夏北心頭一動,識海神念騰空而起。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暗,大殿上空,已然出現了一幅璀璨星圖。
星圖變幻,群星流走。
如果說尚耶的大夢神訣給人的感覺是如同‘迷’夢,渾渾噩噩,那么,這幅星圖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極度地清醒。
站在這星圖下,每一個人都只覺得自己腦海中的念頭,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己以前想不明白,看不透徹的一切,都撥云見日。
就像這幅星圖,能幫人算清一切。
可是,越是清楚,就越是恐懼。
因為你會發現,這些星辰,這些軌跡,都是一道道凌厲無匹的槍意。
這槍意能破開所有幻想,所有虛妄,也能破開你最快的念頭,破開你心底最深的隱秘和算計,讓你無所遁形。
在這星圖之下,你可以算清一切,唯獨算不到自己的一絲生機!
這一刻,季大師和古正相顧駭然,而尚耶卻是神情古怪,身體紅光閃動,大夢劍的劍氣不受控制,蠢蠢‘欲’動。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一方面,尚耶感覺如同見到了天敵,忍不住便想催動長劍,破開這幅星圖。
而另一方面,她又感受到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吸引。似乎這星圖和自己的大夢神訣有著某種神秘地契合。
終于,夏北散去了星圖。
空中,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的靈體已經淡如薄霧,仿佛輕輕吹口氣就會散去。
夏北抬起頭,靜靜看著他們。
雖然被包裹在青‘色’光芒中的時候,他的身體無法動彈,可是,他的意識卻是清醒的,他的眼睛能看,耳朵能聽。他知道自己得到的這份禮物有多么珍貴,更知道這對自己未來的爭游之路意味著什么。
他的心里充滿了感‘激’。
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也靜靜地看著夏北。
國師的靈體依然是青衫書生模樣,而大夢元帥雖身著戎裝,卻不掩綽約風姿,她立于國師身旁,小鳥依人,眉眼帶笑。
他們微笑著看著夏北,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或一幅親手完成的杰作。
大覺國師輕輕一揮手,祭壇上的箱子展開,變成一張棋盤,連同其內的一盒棋子,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夏北眉心。
天衍棋!
天衍棋乃是天衍‘門’至寶,雖然已經棋靈入魂,但以夏北目前的實力,還無法完全駕馭。
只有等到他的力量,能達到棋鎮天元,放上第四十九顆棋子的那一天,天衍棋才會真正與他融合。
夏北從芥子袋中,拿出一套備用的長衣穿上,整理好衣冠,然后跪倒在祭壇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坦然受了他這一禮。
這是拜師禮,也是謝師禮。
雖然隔著漫漫歷史長河,隔著千萬年的時光,隔著生死。但傳承,卻將他們聯系在了一起。
兩位上古強者為夏北所做的一切,受這一禮天經地義。
禮畢。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牽著手的身影,在虛空中漸漸消散,宛若風中的一縷塵煙,無聲無息地融入虛空。
他們離開了。
在結束了他們悲劇的一生,并等待萬年之后,他們終于解脫了。
季大師和古正遠遠看著,都是唏噓不已。而沒人注意到的是,尚耶的耳根卻微微有些發紅。
百臨城,雨幕家族城堡。
一陣急促地馬蹄聲自山路響起,驚起林中飛鳥。
片刻之后,一隊風塵仆仆的騎士,便轉過山角,出現在百臨城居民的眼前。
“是雨幕家族的騎士。”
“咦,中間那兩人不是,好像是樊陽城風家的人。”
街道路口,鐵匠鋪的鐵匠手里拎著鐵鉗,好奇地加入了指指點點的人群,旁邊的裁縫店,山貨店,木器店的裁縫木匠掌柜伙計,也都紛紛走了出來。
山中無日月。
日子過得古井無‘波’,平淡而乏味。
因此,城北小山上那座高高的城堡,就是大家平常議論的話題中心,若是偶爾有人來,那更是讓人興奮。
目送著騎士飛馳而過,上了通往城堡的坡道,大家越發興奮起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啊,看起來像是長途跋涉馬不停蹄趕來的。很著急的樣子。”
“風家的那個‘混’世魔王,這些天不就住在城堡里嗎?恐怕是跟他有什么關系。不然,雨家除了看守城堡的那些人,三年五載也少有人來。”
“聽說那個‘混’世魔王是在外面惹了禍,來這里避禍的。”
“嚯,以風家雨家的權勢,都需要避禍,那他惹得人恐怕來頭更大。”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忽然,有人擔心地道:“這‘混’世魔王,不會把禍事帶到咱們百臨城來吧?”
一聽到這話,大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好了好了,別‘亂’嚼舌頭了。散了。”隨著一個枯瘦的黑衫老者一聲冷哼,眾人都訕訕對視一眼,各自散去。
鐵匠轉回店鋪中,從爐子上鉗起燒紅的鐵塊,乒乒乓乓地敲打起來。裁縫,木匠等人,也各自也回了店鋪,忙活著自己的活計。
黑衫老者背負著手,緩緩走進了街邊一棟大宅中,仆從“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只剩下街邊,幾個外地進山貨的商人,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城堡大‘門’開啟,騎士陸續馳入,在主樓大‘門’前甩鐙下馬。
“風江,風竹?”匆匆從樓上下來的葛伯凝神一看,不禁驚訝地道:“你們怎么來了?”
騎士小隊中,走出兩個風家的人來。
風江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壯碩漢子,鳳竹年齡更大一些,體形瘦削,神情冷漠。
見到葛伯,兩人神情嚴肅。
風江一伸手道:“葛伯借步說話。”
說話間,十名陪伴而來的雨家騎士都自動散開到四周,神情警惕,隔離出一個空間出來,就連葛伯身旁的仆從,也被他們阻擋在外。
葛伯心下咯噔一聲,皺著眉頭跟著風江走到旁邊僻靜處,低聲問道:“出事了?”
風江點頭道:“和北神國晴家的談判崩了!”
葛伯臉‘色’頓時一變。
自從一個多月前,風辰調戲北神國公主晴時雨的事情發生之后,這些日子來,事情已然在南北兩大神國的上層持續發酵,家族也一直都在為善后奔‘波’。
不過,這一次風辰闖的禍太大了。
北神皇晴執蒼極度震怒,獲知訊息的當日,就派遣使節求見南神皇。
當所有人都以為,北神國使節會向南神皇提出嚴懲風家的要求時,卻不料,那使節什么都沒說,反倒表示,晴執蒼同意了一項以前提出的合作。
這個合作是南神皇族燕家提出的,因為某種原因,晴家一直都不同意。
而如今,晴執蒼答應了,要求只是南神國皇族以及南神皇能控制的家族,不要介入北神皇族和風家之間的事情。
這是晴空家族和狂風家的‘私’仇。
他不想演變為北神國和南神國的一場‘混’戰。
不得不說,晴執蒼這一招棋下得又準又狠。盡管南神皇燕熙并未公開同意,而是表態希望晴空家族和狂風家族能夠和平妥善地解決糾紛,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番表態背后隱藏的潛臺詞是什么。
南皇不管!
如果是在中古時代,沒有哪一個皇族會這樣做。
那時候,皇權還高高在上,神國就是神皇的‘私’產,所有家族,所有宗‘門’,都是神皇的臣民。
要維護神皇的權威,這種事情就不會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可如今,宗‘門’地位超然,皇族也不過是一個強大一點的世家而已。所謂皇權,雖然還有著一定的威力,但早已經不再生死予奪。在某種層面來說,如今皇族只是宗‘門’和世家推出來的代表。
因此,燕家沒義務為風家來擋這個災。
況且這件事原本也是風家的錯。
別說晴時雨是北神皇的掌上明珠,北神國無數俊彥愛慕的‘女’神,就是隨便換一個家族,自家‘女’兒被這樣侮辱,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于是,風家就只能直面晴家。
晴家提出的要求很簡單‘交’出風辰,囚禁三十年。
這樣的條件,風家自然不會答應。
不過身為家主的風商雪自知理虧,把身段放得很低,不但請動了諸多‘交’好的豪‘門’世家以及跟北神國有關系的宗‘門’代為說和,而且還不顧族中長老的反對,拿出了幾樣風家重寶作為賠償。
然而,晴家的態度極其強硬,其他的統統不要,就要風家‘交’出風辰。
就這么來回拉鋸談了好幾次,終于談崩了。
事實上,風家還在做最后的努力,可晴家那邊已經不見面了。而且風商雪透過帝國監察殿了解到,有不明數量的北神國高手潛入了南神國。
而且其中還有不少是自發趕來,要為晴時雨報仇的北神國年輕一代的天才人物。
這些人宣稱,如果風家不‘交’出風辰,他們就自己來拿風辰的命。
如果風家要包庇風辰,將他隱藏起來,那么,找不到風辰,他們就會在各方面阻截風家,甚至直接向風家子弟下手。
直到風辰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為止!
而就在前幾天,風家在一些相對邊遠,或者和北神國有關的宗‘門’求學的子弟,遭到了‘門’內其他人的毆打。
更有傳言稱,南神國內的一些和風家有利益沖突的世家,也被晴空家族收買了。
這次要對風家群起而攻之!
事情至此,已然是徹底失控!
“家主的意思是什么?”葛伯咬著牙,一臉鐵青地問道。
“家主的壓力很大,族中不少人,都認為這是二少爺惹的禍,應該讓他自己扛下來,不能連累家族。”
風江和風竹都是風商雪的心腹,說話也沒什么顧忌。
風江道:“葛大叔,您是知道家族目前的情況的。那件事,正在節骨眼上,一旦因此被拖累,恐怕家族百年心血,都會葬送。”
“我管什么心血不心血,”葛伯的臉‘色’越發難看:“夫人呢?她怎么說?!”
既然雨幕家族派了這隊騎士護送風江風竹一同趕來,雨夫人自然不會不知道。
“夫人聞訊出關了,當天晚上和家主大吵一架,”風江沉重地道,“不過,雨老爺子趕來了,鎮住了夫人。”
“哦?”葛伯一瞪眼,怒道,“這么說來,家主這是準備放棄二少爺了?”
風江和風竹都是一陣沉默。
便在這時,城堡大‘門’外一陣‘騷’動。
“二少爺回來了!”……原本昨天回成都的,結果飛機機械故障,輾轉到今天,這章大部分是在路上寫的,4千字,算是補償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