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季大師的問題,夏北點了點頭:“知道。”
雨家城堡就在小城北面的山頭上,和小城互為一體。
城堡里的日常用品和食物,都需要從山下采購,因此,下面發生了什么,上面都很清楚。
雖然夏北自己并沒有見過這些人,但腦海里的記憶碎片,讓他對風家所處的環境并不陌生。
甚至可以說,很多事情,他遠比風商雪還更清楚。
那是風家的真實歷史,而真實歷史,則是天行世界的根基,是這個世界的運行腳本。
誰是朋友,誰是敵人,誰是看似朋友的敵人,誰又是看似敵人的朋友,風家在策劃什么,和誰一起,對手又做了些什么,有什么陰謀……
細微的東西夏北或許并不清楚,但一些歷史上的大事件,大的關鍵節點,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
當然,這一切季大師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贊許地看了夏北一眼,對這個少年遠超同齡人的聰慧和沉著表示了肯定。
“晴家的獵物是你,而這些人的獵物則是整個風家。說不定,還有人打著我們長河門的主意。”季大師目光冷幽幽的道,“你明白么?”
夏北點頭道:“明白。”
“那么,你知道該怎么做嗎?”季大師問道。
“距離賭約還有二十多天,”夏北計算道,“我必須在此之前,擁有足夠讓我走到青仙宗外山門的實力,不給對手任何可趁之機。”
季大師點了點頭。
“現在那些人,恐怕是對你有些誤判,”他凝視著山下的城鎮,說道,“他們以為,你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這次賭斗你沒有絲毫的勝算。這種誤判,對于你來說是件好事。”
夏北點頭道:“至少賭斗開始的時候,他們不會太重視,會給我可乘之機。”
季大師看著他的眼睛:“但另一方面呢?”
“是兩方面,”夏北平靜地道:“一來,我如果這樣去想的話,那我就等于把勝負的希望,寄托在了對方犯錯的身上。這并不是好事。”
季大師的目光中透出一絲贊許。
夏北接著道:“二來,我的家族也會因此承受更大的壓力。畢竟,這些人是來狩獵的。他們不會因為獵物的虛弱而心懷憐憫,反而會變得更加興奮嗜血。只有他們意識到,獵物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好對付,很可能傷及自身,他們才可能改變主意。”
季大師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么話好說了。少年的聰慧,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自己不過是把他領到這里,開了個頭。
剩下的,根本不用自己提點。
少年那顆七竅玲瓏的心比誰都明白,腦子比誰都清醒。
“好吧,要怎么做,我就不管你了。你既然看得明白,自然有你自己的主意。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少年心性血氣方剛,銳氣可以有,但不能莽撞。”季大師告誡道。
“是,季師。”夏北恭敬地答應道。
季大師把目光投向遠方,沉默良久,方才緩緩道:“本來,你母親托我來傳授你一些功法武技,可沒想到,我不過才領你鍛體入門,你就另獲奇遇,得到了天衍門的傳承……”
他眉頭微皺道:“相較于天衍訣和大覺槍法,我能傳授給你的功法,就微不足道了。況且,你并非長河門弟子,我受門規所限,也無法傳授你長河門的絕學……”
聽到這里,夏北道:“季師言重了。這些日子您和古大哥……”
夏北話沒說完,季大師就擺了擺斷了他,搖頭道:“古正陪你喂招,我引你鍛體,這些都算不上什么。只要你愿意學,風家隨便都能找一個人出來做同樣的事情。”
他看著夏北道:“你母親付出那么大的代價把我請來,可不只是做這些事情而已。”
“我能得到天衍門傳承,不也是靠季師您嗎?”夏北笑道。
季大師連連搖頭。
他是方正君子,既然收了雨夫人的大禮,那自然就要有相應的回報。況且這秘境的引靈原本還是雨夫人給的。以他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沒法算成自己的功勞的。
不過,他既然把風辰叫來,自然是已經想好了。
季大師從懷中拿出一本古書,用手輕輕撫摸著已經陳舊不堪的封皮,說道:“我仔細思考了一下,既然武技功法方面,我幫不了你。那現在對你幫助最大的,就只有術法了。”
“術法?”聽到這個詞,再看到季大師手中的古書,夏北眼睛陡然一亮,心跳加速。
其實,就在剛才夏北完成靈臺構建的那一刻,系統屬性面板上,就已然出現了兩個選項,一個是武技選項,一個是術法選項。
如今武技選項上,浮現了大覺槍法第一式大夢初覺的字樣。而在術法選項上面,卻還是一片空白。
而這并不奇怪。
事實上,絕大部分的天行玩家,在天行里過了一輩子,術法選項都是空著的。
只有在凡界里,極少數擁有魂師天賦的玩家,選擇以魂入道,走一條完全有別于武道爭游的路,才會真正激發術法選項。
而夏北沒想到,季大師竟然提到了術法,而且聽他的意思……
季大師道:“這次探索秘境,我發現你天生魂力之強,異于常人。能夠肉眼看見隱靈,并且赤手空拳將其抓住,說明你的魂力已然濃郁到實質化。這份天賦,是無數煉魂師都夢寐以求的。”
“而再過不久,你就將面對晴家的追獵,這一路曲折坎坷,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因此,我思來想去,覺得你既然有這樣的天賦,那么,學習一些術法,掌握一些別的手段,或許對你應付那些人更有幫助。”
說著,季大師有些不舍地將手中的古書遞給夏北:“這本書,名叫《道聽錄》,是一本記載魂師術法的古籍,里面有一些符箓和附靈的煉制方法,你拿去……”
夏北遲疑了一下,他看得出季大師對這本古書的珍視。
見少年如此,季大師笑了起來,將書塞到他的手上:“這本書只是一本基礎的道法書,本身并不算如何珍貴。我之所以有些不舍,是因為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得到了它。
那時候,我曾經一度想要成為一名煉魂師,不知道把這本書翻了幾千幾萬遍。即便是現在,偶爾也會拿出來看看。可惜我沒你這樣的天賦。看了數十年,終究是一無所得。”
說完,季大師拍了拍夏北的手,認真地道:“我現在把它給你。對我來說,這或許才是它的價值所在。好好看看。道法天授,每一個人所得所獲都不一樣,我很期待知道它能帶給你什么。”
將夏北的手指卷起來,握住書,季大師擺擺手離開了。老人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瑟,卻又有些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