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些年過去,小寶已經長成了十七八歲的英朗少年。但是王慶見到后,心中還是有些錯位感。他想面對的是那個近乎神話的三瘋道人,是那個《倚天屠龍記》中巔峰狀態的道門領袖。
也許長期受影視文娛產品的影響,真正的高手不就該是那種鶴發童顏,不羈的造型,窺破紅塵的睿智。反而眼前這個俊朗陽光的少年,實在讓王慶無法和心目中的三豐道人重合起來。
不過游戲罷了,他自己又才幾歲,練武幾年。
小寶也在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王慶。這個人的名字自從自己隨師父上山,就時常回響在耳邊。但是卻沒見過幾面,更沒有什么交流。
開始是因為自己小,都把自己當小孩子。后來嘛,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師父,和人家妹妹玩私奔,自己肯定不能沒眼色的上門找不自在。
雖然小寶不清楚為什么這幫子天降之子莫名的對自己有好感,表示出了極大的信任。但他相信這么點好感,絕對抵消不了王慶想揍自己的心思。
果不其然,這不就找上自己了么。
一絲無奈在臉上浮現,小寶施了個道禮。
“王掌門,王道子,還是...王爺爺?”
噗!王慶刻意維持的高手風范瞬間破功,一聲王爺爺,讓他臉色瞬間垮了下去。
這不是歷史上那個得道高人三豐道人,這是個被玩家帶大,被玩家帶歪了的毒舌小道士。不就易容逗你師父玩玩嘛,道爺我也不是故意的。武功全失,換張臉保命罷了,那二貨自己送上門來的,怪我嘍。
但是被魏云喊句大叔,王慶還覺得有趣。這一句王爺爺殺傷力可就大了,雖然王慶自詡雙十年華,但是算上游戲的時間,也是奔三的人了。但絕夠不上爺爺的稱謂。
王慶張了張嘴,他倒是很想像媳婦,小妹她們那樣直接叫小寶。但是,這是現場直播,私下里也就算了,他要是現在敢叫了,下場就要被一些狂熱的武當弟子追殺。
“張掌門,你也知道我約戰你的目的。你要是能聯系上你那不靠譜的師父,我是更想和他談點家事。”
但是不成想,小寶卻是面色鄭重的又施一禮。
“不,我來應戰,是出于真心的。師傅說過,您對道經,對道的理解,當世無雙。小道心中有疑惑,卻無人能解,只能來找你。那層桎梏您觸碰到了么?”
王慶臉色一變。
“你到了這個層次了?不應該啊,你才練了幾年武,積累足夠了么?”
“圣丹,極限,呂祖。我看不到前路了,還請王掌門指教。”
王慶沉吟了片刻。
“我的前路,我大致有了猜測,但還需驗證。你的前路,我就不清楚了。我們不同,你應該知道。你的路呂祖走過了,也堵死了,很抱歉,我也不清楚繼續下去會怎樣。”
兩人的對話,云里霧里,絕大部分看直播的人都聽的不明不白的。只有少數幾人,卻眼露精光,若有所思。
小寶從腰間拔出一柄樣式極為樸素的長劍。
“朝聞道夕死可矣,不管有沒有路,我輩武者都要闖一闖。劍名真武,您既然說不明白,那就讓劍說吧。我堅信,劍不會說謊。”
王慶微微一笑,肩膀輕抖,碎星自動出鞘。
平直一劍緩緩刺出,無我無劍。想要論道?那就從劍道開始吧。
沒想到小寶也是平直一劍,純陽的傳承,人家師徒更完整。
兩劍準確的劍尖相撞,像演練了無數次一樣。
只是一次平淡無奇的交鋒,兩人卻像承受了巨大壓力一般,猛然撤劍飛退。
兩人重重的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情,眼神復雜的看向對方。
無我無劍,斬妄我,斬虛我,亦斬我,一劍刺出只余最本源的大道真理。這是呂祖為純陽留下的最大財富,真正的超脫之劍。
但當兩個無我無劍正面相遇,對抗的就不再是什么真氣,氣血,甚至不是意境,域。而是兩人對道最本質的認知。
一劍相交,不但是道的對抗,更是道的互補。
王慶還是第一次被人用無我無劍,他終于了解了以往敵人面對這一招時的痛苦。
必中只是這一招最基本,最膚淺的一個屬性。這招真正的威力在于以理服人,把自己理解的大道真理強行灌輸給別人。要是意志不堅定之輩,能活活把對方的世界觀給扭曲了。
當然到了半步這個階段,那個不是心志堅毅之輩。這點影響,雖然會造成一點麻煩,但是沒那么容易扭曲別人的思想。
不過當王慶和小寶同時使用這一招,近乎相近的道,同樣堅毅的意志,卻成了一種極高層面的交流。一瞬間,兩人對道最本質的認知,毫無保留的灌輸給了對方。
去蕪存菁,求同存異,幾個呼吸間,王慶高速運轉的圣丹,就把小寶認知中有用的部分吸收殆盡。王慶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對面的小寶也是一臉滿足的大歡悅。
“王掌門,我就知道,劍才是最好的溝通工具。我有一劍名太極,還請品鑒。”
“好,我劍名大羅,共賞之。”
無極而太極,是宇宙從虛無到混沌未分的過程,太極既是混沌,天地未分,陰陽未立。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動靜不止,陰陽往復,是為兩儀。
太極劍法作為現世一套流行的健身武操,學過的人多了去了。進了游戲后,不是沒人打過這門知名武學的主意。按說,現實中沒啥威力可以歸功于沒有內功。游戲里各種內功有了,五花八門的外功更多,玩家們也有了一定的劍術基礎,還原這門武學應該不難。
但是在魏云和小寶之前,卻從未有人成功。
玩家們把這歸罪與系統的限制。但一交手,王慶就知道了,這哪是系統的限制啊,純粹是知識的桎梏。
都知道太極重意不重力,以柔克剛,急緩相間,說的頭頭是道。但是意是什么意,核心都搞不明白,自然練不出來。
不充分學習理解道家的理論,很多人連太極是什么都沒搞清楚,拿個陰陽魚就敢妄談創武。
小寶的太極,自身處于一種混混沌沌不可測的狀態。
劍緩動,為至陰,至柔,厚德載物,融蓄萬物。
劍急動,為至陽,至剛,天行剛健,永恒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