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熟悉的槍鳴聲。
沉穩,粗重,干脆,是尖端的狙擊步槍。
但和這把狙擊步槍所同樣出名的,還有這把槍的笨重。
遨獵這一行人里面,根本沒有人會攜帶這樣的狙擊步槍,如此粗苯,在這種狹窄的地形里根本施展不開。
更何況這玩意那么顯眼,怎么可能隱藏在眾目睽睽之下。
但顧不及多想了,根本沒有給遨獵多余猜想的時間。
這槍聲響起的時候,遨獵感覺到了莫大的威脅,立即顧不得狼狽的猛向前撲了出去。
但即便他反應再怎樣迅速,當聽到聲音的瞬間,遨獵就知道,躲不開了。
憑借著超人一般的體魄,本能的撲倒出去。
倉促撲倒的同時,就見遨獵突然在半空中,像是被什么東西撞擊出去一樣,身體橫飛出去,猛烈的撞擊在墻壁上。
一時間,就見遨獵身體托帶著鮮血,從墻壁上滑落下來,而在他撞擊的地方,則出現了一個食指大小的彈孔。
身體匍匐在地面上,低頭看著自己胸口,一時鮮血止不住的從傷口里涌出來,沒有擊中要害,但這一槍卻同樣令他遭到了重創。
遨獵唯一慶幸的是,這樣強大的穿透力,在擊穿了自己幾根骨頭后,依舊保持著恐怖的力量,從自己身體里穿出去,而不是在自己胸膛中炸開。
不然,自己怕是要無法承受如此恐怖的傷害,直接被擊斃。
在地面上滾得灰頭土臉的,得以喘息后,第一時間驚駭的抬起頭,這才看到,在桌上那對腐爛的肉山上。
一片已經完全抽臭掉的牛排,多出了一個彈孔,一縷焦糊的青煙,正順著彈孔冒出來。
“有幫手!”
遨獵瞳孔收緊,心里生出一股惡寒來,這名狙擊手從一開始就在他們眼皮底下。
幾乎所有人都朝著他的方向看過去,最近的時候,他們相隔不過一米左右的距離。
但卻從沒有人去注意過他的方向。
不僅僅是因為刺鼻的腐臭,更是因為視覺上實在太惡心了,令人下意識的將目光避開,省的反胃。
況且沒有人會覺得,肥貓猶如肉山一般的體魄,能夠藏在他們眾目睽睽之下。
也根本沒有去想過,對方會有幫手。
正是這些心理上的原因,才造成了所有人都對這個餐桌,視而不見。
遨獵所想的沒有錯,但或許因為時間不允許他細想的原因,遨獵此時還沒有意識到,這本身就是一個針對他的陷阱。
趙客很清楚肥貓的叛變,會造成多大的負面影響。
或許除了把肥貓拉入大夏鼎之外,還有其他的辦法,不會吹灰之力,也能把肥貓逼進絕路。
但肥貓,并不是趙客的目標。
這樣做對趙客來說,省下了大把的力氣,卻留下了很多的問題。
所以趙客選擇讓肥貓消失,讓肥豬取而代之。
那位自己分身偽裝的侍從,在兩天后,才會去找遨獵。
就是掐準,這位暴動軍團的大校,肩負著保護基地安全重則的遨獵,正在火燒眉毛的邊緣。
分身只需要拋出一些提醒,遨獵不會想不到,肥貓還有可能躲藏在這個地方。
畢竟大量的物資,足以讓肥貓消耗很長一段時間。
雖然這個可能性并不大,但哪怕只是一個極小的可能,趙客相信,遨獵一定會來。
就像他所想的那樣,萬一呢?
遨獵很幸運的賭對了,但很不幸的是,對的同時,也會發現,這個賭局里,賭注則是他的命!
遨獵看著自己不斷留出的鮮血,眼里閃現出陰毒的光芒。
他無暇去對付那名狙擊手,因為面前更要命的,是肥豬狂風暴雨一般的進攻。
其實,也不需要遨獵提醒。
在看到遨獵受到重傷的時候,緊緊短暫愣神一秒后,所有高級戰士手上的槍口,已經朝著桌上的那堆腐敗的爛肉扣下扳機。
刺目的槍鳴聲在房間里咆哮著。
可惜他們的反應雖然迅速,但對趙客來說,還是太慢了。
黑暗中,只見趙客默默將插在門框后的空間匕首,收起來,同時計算著下次的冷卻時間。
目光看著前方,正在瘋狂開槍的身影。
拉開手上狙擊槍支架,淡如止水的眼神,仿佛趙客不是在殺人,而是在靶場練習打靶一樣。
“砰砰砰砰……”
黑暗中,槍口噴發出刺目的火光,密密麻麻的能量彈,將桌上的爛肉中炸飛出去,瞬間連桌子在內,一并打的粉碎。
只是當槍火熄下,卻見面前桌椅粉碎血肉焦糊,唯獨不見方才那名狙擊手的身影。
“不在?”
見狀眾人一征,看著已經粉身碎骨的桌椅不知所措。
可緊接著,槍鳴聲再響。
依舊是那么的沉穩,粗重,只是聲音回蕩在狹窄的樓道中,卻是震耳欲聾。
“噗!”
一名高級戰士身子猛的一陣,目光瞪圓起來,感覺到一股熱流順著自己的脖子流下來。
胸口劇烈的喘息了起來,他的嘴巴張得那么的大。
看樣子就知道他極其渴望咳嗽和新鮮空氣。
偏偏嗓子眼里面有什么東西被堵住了似的,都咳不出來!
然后大量的鮮血從嘴角處溢出,似一條蜿蜒的紅蛇那樣,迅速的流淌到了脖子上,他睜得大大的眼睛焦距開始散開,整個人一動也不動了的坐在了地上。
看著同伴倒在血泊中的尸體,一行高級戰士,迅速撲倒在地面上,試圖尋找掩護。
但沒有用的。
只聽黑暗中,突然爆閃出一道閃光,下一秒躲在桌子后面的高級戰士,身體猛地從桌子后面飛出去,心口被打穿出一個窟窿出來。
拉開槍栓,叮!的一聲,是彈殼墜落的聲音。
緊接著,第三槍。
好像完全不需要去用肉眼鎖定一樣,子彈瞬間貫穿單薄的鋼化玻璃,將另一人的腦袋打爆掉。
狹窄的環境,但同樣也讓趙客強大的五感發揮到了極致,這些人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聲音,甚至是他們胸膛急促的喘息聲,趙客都能憑借著五感一清二楚。
“混蛋,給我掩護!”
連續兩人受傷后,只見一個矮小的人影,突然從叫罵著沖了出來,身影在槍口下突然模糊了起來,下一秒,已經沖進了樓道。
身影不斷閃爍挪移。
令趙客的眸光中生出了一分的遲疑。
圖盧卡!
最初的見面禮,自己借用了他床頭貼著貓眼三姐妹的海報,輕松騙出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而在最后一次的撤退里,圖盧卡將那柄信號槍給了自己。
也是在后來自己被假體追殺,在雷區打出的那柄信號槍。
很意外,兩人再次相遇的時候,居然是在這里。
并不是再以戰友的身份出現,而是敵人!
短短的遲疑剎那,趙客眸光中生出了一道精芒,在矮子圖盧卡再次消失的同時。
雙瞳中,一對副瞳驟然睜開。
帶著冷漠和無情的副瞳,迅速在黑暗中,鎖定了逐漸扭曲的空間。
“抱歉!”
一聲抱歉,趙客果斷扣動下手上的扳機。
然而這個時候,趙客副瞳猛然收緊,驚道:“不對!”
只見那片扭曲的空間迅速潰散,并未如趙客預料的那樣,出現圖盧卡的身影。
“二段閃爍!”
只聽身后,圖盧卡的咆哮聲傳來,原來這段時間,他的假體被擊殺,令他實力暴增,領悟了連續兩次閃爍的能力。
這次出現,人已在趙客的身后。
只是圖盧卡的目光,卻是牢牢盯在趙客手上那把,輕電軌道狙擊槍上。
仔細看,不難看到,漆黑的槍身上有一個為不起眼的印記。
這個印記,是自己不小心搞上去的。
但導梅斯卻并未因此責怪過他,反而拉著他去喝酒。
所以這把槍,圖盧卡印象里,實在太深刻了,看到這把槍的剎那。
只見矮子濕潤的眼眶中,突然閃爍了一下,又變得漆黑,接著姍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草你祖宗!”
這次圖盧卡并非再使用雙槍,而是多出了兩柄深藍色的彎刀。
刀刃出鞘的同時,藍色的火焰,像是附骨之疽般爬上圖盧卡的雙手,將他的皮膚一柄點燃起來。
“祭獻技!”
趙客眉頭微緊,通過副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股藍色的火苗,正在瘋狂吞噬這圖盧卡的生機、血液、甚至是靈魂!
這種能力,怕是往往只有郵差的祭獻技,才會出現。
也就是說,圖盧卡可能是某個不知名郵差的假體。
只不過死的比較早一點而已。
圖盧卡自然不可能如郵差那般,祭獻郵票,或者郵分,來激發這樣的能力。
所以激活這樣能力的代價,自然就只有一個,生命!
面對圖盧卡瘋魔般的殺意,趙客看了一眼手上這把狙擊槍,胸前微微起伏,將這把狙擊槍收起,從郵冊中緩緩見雪姬子抽出來。
“你要戰,滿足你!”
刀刃出鞘,刺骨的寒霜,輕撫在趙客面無表情的面頰上。
副瞳睜開,同時憤怒和傲慢的人格同時被趙客激活。
“殺!”
圖盧卡火焰焚燒著他的軀體,但痛苦卻并不能覆蓋掉他胸腔里的憤怒。
腦海中,閃爍過兩人最后分別時,導梅斯嘴角揚起的微笑,說好了,他會在防區等待著。
只要看到信號彈,他會第一時間去接應。
等待……
一天、
兩天、
三天、
圖盧卡每天蹲守在防區的最頂端,等待著約定好的信號彈。
可那枚信號彈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一次分別,就此成了訣別。
“丁字二連斬。”
“月狼疾奔!”
剎那間兩人的身影,驟然在刀光中模糊了下去。
“砰!”冷冽的刀光,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輕鳴聲下。
趙客的眉頭頓時緊鎖在了一起,看著插在自己腹部的刀柄,眉宇間投出一份無奈。
微閉上眼睛,雙手緊握著刀柄用力向前一頂。
“噗!”
隨著刀刃一寸寸貫穿,圖盧卡的胸膛,只有刺骨的冰寒,順著他的血液瞬間涌遍全身。
一口白霜從圖盧卡口中吐露出來,趙客似乎聽到了他微弱的聲音:“為什么沒有回來!”
白霜下。
圖盧卡的目光變得朦朧了,渙散的瞳孔中,帶著深深的疲憊,好像回到了那一天,自己始終站在防線的最頂端,等待著那約定好的信號。
冰冷的雨水,吹打在他的臉上,讓他心神緊繃起來,不知道這場大雨,會不會印象到信號彈的光芒。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天空。
無力、困惑、絕望伴隨著雨水,澆灌進他的身體,沖刷著他內心最后的希望。
就在圖盧卡雙眼瞳孔渙散的時候。
突然一雙熾熱的手掌輕撫在他的肩膀上。
“我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分不清是幻,是真。
他努力想要去睜開眼睛,但或許他太疲憊了,永無休止的戰爭,就像是連綿多日的大雨。
他困了,有點冷。
但……回來就好!
看著懷中圖盧卡冰封的眸光,逐漸熄滅了生命之火。
趙客很無奈,苦澀的笑容里,說不出來是怎樣的滋味。
緩緩將圖盧卡的尸體從懷里放下來,手掌輕拂過他的雙眼,為他合上眼皮。
他本想過,將圖盧卡放入郵冊,等離開這里時,將他埋葬起來。
但仔細想一想,并不合適。
他屬于這里,信仰也在這里,或許他的親人也在這里。
或許葬在這里,才是他的歸宿。
只見趙客站起身來,伸手將插在自己腹部的短刀拔出來扔在地上。
換掉傲慢的人格,激活暴食。
同時從郵冊里,拿出一枚黃金藥饅頭,放在口中,不緊不慢的咀嚼著。
雙眸凝視向前方,將雪姬子收回在郵冊。
只見趙客的身上,迅速覆蓋上一層漆黑的盔甲,雙拳微握兩柄拳刃彈出。
日灼、夜刺散發的光芒下,能夠看到,趙客隱匿在面甲下,那雙暴躁到極點的雙眸。
“還有誰!”
聲音不大,但傳入耳中,卻仿佛猶如虎嘯,仿佛面前步步走來的人,并不是人,而是一頭心情不好,正要殺人泄憤的惡虎。
不遠正在苦戰中的遨獵,聽到聲音,心頭頓時一寒。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怎么還不知道,眼前這一切,都是一場針對自己的圈套。
“嘿嘿嘿,你的運氣,似乎并不好啊!”
被鬼虎附身,肥豬只覺得力量暴增,對于他來說,鬼虎的重量雖然驚人,卻對他一丁點的影響都沒有。
唯一不好的地方,或許就是自己穿戴了鬼虎后,反而無法激發自己本來的能力。
能發揮出空氣炮,還要多虧了鬼虎手甲上,預留的空氣口。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憑借這龐大的力量,以及鬼虎強大的隔絕性。
縱然遨獵的掌法霸道非凡,但等那股陰柔的暗勁穿過了,鬼虎后,剩下的力量,對他金剛之軀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憑借著鬼虎驚人的重量,外加自己金剛之軀。
肥豬很明智的選擇,最無恥的打法,以傷還傷,你打我兩掌,沒關系,我只要砸你一拳就夠了。
忽然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受傷的肥豬,像是瘋狗一樣,不斷貼近遨獵。
甚至為了貼近遨獵,不惜吃上遨獵一記連環掌。
掌風如雷,這套掌法不僅是攻防一體,更是剛柔并濟。
但面前的遨獵,終究不是真正的遨獵。
能力或許可以平移給他,但思想和境界卻無法繼承。
如果是真正的遨獵,這一套連環掌下來。
即便穿戴著鬼虎,肥豬怕也要吃個暗虧。
不過面前這位,遨獵的假體,顯然雖然得了遨獵的力量,卻并未真正的去領悟這些能力,并且加以開發,鉆研出里面真正的精髓。
“叛徒!”
久戰不下,關鍵是自己之前被偷襲的一槍,令他內臟受損。
面對肥豬臭不要臉的貼身打法,遨獵很快就吃了虧。
身后,槍聲越來越小,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令遨獵心中暗叫不好。
他已經必須先殺掉一個。
不然等另一人聯手夾擊,他生還的希望,就會變得更加的渺小。
想通了其中關節,遨獵的雙眼一下子變得赤紅!仿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部。
他狂叫一聲。
似是一頭重傷而不死的兇獅!單單是那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氣勢,就令肥豬臉上掛上了一層寒霜。
只見遨獵再出手,這一次只見遨獵的身上生出一股淡淡的金色。
“三階霸體!”
肥豬心頭一震,沒想到眼前這個假體,居然繼承了遨獵最強大的底牌,心頭驟然生出不妙的預感。
放棄之前臭不要臉的打法,選擇迅速向后退開。
“想走,晚了!”
三階霸體加持,令遨獵身體肌肉轟然膨脹一圈,一個箭步飛身而上,大手看似輕靈巧妙的在鬼虎胸口一拍。
頓時只見鬼虎全身發出強烈的震動,緊接著就聽“砰!”的一聲悶響,鬼虎的脊梁迅速打開,只見肥豬從里面飛撲出來。
在地上打了個滾后,嗓子一甜,黑色的血液從口中吐出來。
能力達到了三階,這已經中級郵差里,邁入高手殿堂標準,沒想到出現在假體身上,令肥豬叫苦不堪。
那一巴掌完全無視他的金剛之軀,直擊肺腑。
“死來!”
只見遨獵一腳將鬼虎踹開,雙手化拳,像是出籠猛禽,一拳直襲肥豬頭顱。
看著迎面一拳,肥豬瞳孔不由收緊,強大的壓迫感,令他快要窒息,實力上的差距,完全是碾壓性的力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聽一旁傳來趙客的吼聲,黑色的血錘被趙客握在手心,目標對準遨獵:“怨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