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殘酷的。
大戰之后,往往并沒有真正的贏家,無論輸贏,都將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里沉浸在舔舐傷口的空虛與痛苦中。
沈輕茗現在無比深刻地理解了那些反戰主義者的呼吁。
戰爭真的是注定的兩敗俱傷。
看著身前面如死灰的張芷曦,沈輕茗完全無法體會到半點勝利的快意,因為四周聚集過來的目光,已經宛如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令她的羞恥心千瘡百孔,恨不得原地爆炸。
貓耳、貓爪、貓尾腰帶、甜膩動人的喵喵叫。
最后一刻,她還是將那套原本打算永遠雪藏封印下去的靈貓劍法用了出來。
效果簡直出奇的好,一式貓貓蛇,成功分化出四道幻象,令當時大占上風的張芷曦完全失去了目標,一時的措手不及,將取勝的機會拱手相讓。
當時沈輕茗其實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連戰3輪,最后一輪又遇到了全力以赴的前風起境巔峰的天才少女張芷曦……一番惡斗之后,她的真元早就用盡了,身體也疲勞至極,最后一式貓貓蛇幾乎沒法完整地用出來,而在四道幻象之后,沈輕茗本打算用劍氣光波將張芷曦直接掃出圈外,但真元運轉時卻一陣頭暈目眩,不得已下,只好動用真元消耗最少,但恥度也最為爆炸的靈貓劍法最后一式,專打神識的……貓貓咪呀。
為了確保成功率,沈輕茗也是徹底豁出去了,以極快的手速在頃刻間將靈貓劍法所需的全套套裝佩戴齊整,貓耳頭飾、貓爪手套還有貓尾腰帶,伴隨甜膩動人的一聲喵呀,沈輕茗感覺自己永遠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做得不錯,第一次實戰就發揮出了57%以上的功效值,以你的天賦資質而言,算是超常發揮,值得贊賞。”
王九的真摯贊美適時到來。沈輕茗卻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問道:“王九,有沒有辦法把在場所有人的記憶都給消除掉?”
“目前沒有,但是……”
“行了沒事了,用不著你了。”
與此同時,四周開始漸漸響起一陣令人牙齦發酸的歡樂議論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卻無一例外地泛濫著高潮迭起般的微微顫抖。
“哦,哦~我的天,我的天啊!我看到什么了,快告訴我沒有眼花,不是幻覺吧?”
“那是什么!?好可愛!是貓嗎?一定是貓吧!”
“這,這毛茸茸的耳朵和爪子,還有那張嬌俏的小臉蛋,分明比真貓還要可愛一百倍,一千倍!!我要不行了,我要昏過去了……”
“有手帕嗎,誰有手帕!我,我的鼻血有點止不住了!”
“不能閉眼,就算再怎么酸澀也絕對不能閉眼,要把這一切都永遠留在眼球里,待我死后,這雙眼睛要煉成法寶代代相傳……”
“剛剛發生什么了,我,我沒看完全,只聽到一個讓人心簇神搖的聲音。”
“那你可以去死了,這種絕世罕見的畫面都能錯過!”
“各位道友不要別著急,按照俱樂部規定,加三的定級測試,需要全程錄影留證,以確保公平公正,符印就在旁邊,稍等我這就取來給大家現場播放。”
片刻后,那位高大健壯、一臉成熟穩重的中年教習劍修就將場邊的符印取了過來,以真元激活,將其中的畫面播放出來。
“前面的跳過不要看啦,只看最后,我們只要看最后那段!”
于是前面沈輕茗以八門劍力克張芷曦、張芷曦雙劍合擊反壓沈輕茗等精彩段落便直接被棄之如敝履,畫面來到最后時刻,沈輕茗搖擺身軀,化出四道幻影,并借此機會將全套靈貓套裝穿戴完畢,然后……
“喵呀~”
伴隨那熟悉的靈貓叫聲,在場幾十人齊齊發出那種三伏天吃到冰凍西瓜的饑渴緩解嘆息聲,然后……
“快重播啊!”
“順便讓我復制一份,我這還有幾張定影符印……”
“賣我一份,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一時間,這場靈貓騷動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甚至片刻之后就有外面的好事之徒從殿外跑來圍觀,一進門便看到第三輪重播中的那位貓耳少女,聽到了那甜膩沁人心脾的貓貓咪呀。
下一刻,那些好事之徒就感到膝蓋發軟,心頭泛酸,而后發出呻吟一般的尖叫聲“好可愛~”,吸引更多的紳士同好前來鑒賞。
至于被圍觀在正中央的沈輕茗,她仍穿戴著全套的靈貓套裝,高高仰著頭,仿佛遺世獨立的圣者,與四周的一切嘈雜都完全隔絕,以一種生無可戀的姿態,演繹出了另類的鴕鳥精神。
“好了,安靜!”
最終,卻是個令人意料不到的人物,開口震懾住了場面。
錢家三爺錢余,全力運轉真元,借著天福套裝的加成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見這位富家少爺義正辭嚴,滿臉正義地說道:“測試結束,至少該有個結果吧?”
正手捧符印的中年教習恍然:“對對對,是該有結果,沈輕茗道友連勝三場,當然是順利過關的,相關手續我回去就會呈報上去,合格證書最晚明天就會寄送到府上,好了今天的測試已經全部結束,沒別的事大家就回去吧。”
頓了頓,中年教習露出一個格外“憨厚樸實”的笑容,說道:“至于有興趣的呢,就留下來和我重看第五遍吧!”
“我有興趣!”
“我也有!”
“白癡才回去吧!?”
眼看騷亂又要開始,錢余又運轉真元,動用心言術吼住全場。
“都給我住手!”
趁著所有人都被震懾住的時候,錢余厲聲說道:“你們到底在干什么?不覺得可恥么?定級測試的符印是這么用的嗎?可以隨便公開,重復播放的嗎?若是這樣,以后還有誰敢來你們家參與定級測試?自己手頭的絕活被這么翻來覆去當眾播放,不是搞得天下人盡皆知了嗎?!”
中年教習被錢余幾番質問,竟無言以對,高大的身軀頓時蜷縮起來,偏過頭假裝看不到。
錢余又看向其他人:“還有你們幾個起哄湊熱鬧的,尤其是拿自己的符印復制影像的,不知道自己是犯法了嗎!”
“什,什么犯法?我們就是復制一下影像……本來就是看過了的,有什么要緊嘛。”
錢余厲聲說道:“你們去看戲聽評書的時候也敢錄制人家的影像聲音嗎?!不怕被打成殘疾嗎!”
一番沉默后,幾個復制過影像的人,不甘不愿地將自家符印拿了出來,逐一清空。
錢余點點頭:“很好,美好的畫面,大家可以記在腦子里細細回味,但是記住了,僅限在自己的腦子里回味,若是以任何方式,在沒有授權的情況下將其呈現出來,都是侵權行為!明白了嗎!”
對面傳來幾聲有氣無力的應和聲。
一場騷亂,總算是在忽然正經起來的錢余的鎮壓下,草草結束。
待人群散去時,錢余一邊認真整理著自己的衣裝,一邊清了清嗓子,尤其是認真鎖住氣血,避免面頰緋紅,露出丑態,然后……
然后就發現期待已久的關鍵人物沈輕茗已經收拾好行裝,與王九結伴往外走了。
“等等等等!”
錢余連忙將兩人叫住。
“干什么!?”
沈輕茗一臉警惕,面上的紅暈雖然還沒有完全消退,但內心卻完全警覺起來。
對這個錢家的少爺,因為以往沒有打過交道,所以談不上什么厭惡,但一想到他和李新宇那個丑陋肥宅競拍春宮圖的模樣,怎么也難有好感。此時見他靠近過來,已不由自主將其打入變態行列,考慮無論他說什么,都用冷漠的態度拒絕,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和王九回到沈園家中,默默舔舐今日的精神創傷。
然而下一刻……
錢余認真說道:“想不想發財?”
沈輕茗下意識露出心動的表情,但瞬間收斂,冷哼一聲:“沒興趣。”
少女說完轉身就走,錢余卻不急不躁,在她身后緩緩說道:“剛剛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或許是一群變態,或許是一場令人害羞的鬧劇,但是在我眼中,在我這個錢家人眼里,看到的卻是巨大的商機!雖然我剛剛把狂熱的鬧劇叫停了,但是請試想一下,剛剛那些錄影的符印能夠賣出什么樣的天價?殿內只有二十人便如此狂熱,如果是兩百人兩千人,又如何?青云城兩百萬人,這是多大的市場!?”
錢余一邊說,沈輕茗一邊頭也不會地往前走。
“請務必相信我的誠意!雖然之前咱們的確有些矛盾,但是在金錢面前沒有什么矛盾是放不下的!咱們合作吧,我可以代表家族提供資金和人力支持!”
沈輕茗用力捂住耳朵,以絕大的毅力抵擋住誘惑,快步前行。錢余不離不棄,在后面竭力闡述他的發財大計。
另一邊,大殿角落,不起眼的地方。
張芷曦落寞地看著自己的準前男友殷切地跟在仇敵身后遠去,只感到自己十四年的人生簡直毫無意義,一時間就連仇恨的情緒都已提不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忽然聽到身后有人問道。
“我注意到你擁有一個非常獨特的命格,又沒有興趣合作發揮你的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