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3日
9月的到來,意味著籠罩青云城近兩個月的酷暑時節終于到了尾聲,盡管酷暑仍未退散,但各大商城已經開始對清涼符、冰晶石等道具進行打折處理,時裝店也不斷上架秋裝。酒樓飯館更是悄然變換了應季菜單。
在9月的第3天,一場秋雨就為青云城降下了涼意,讓幾十位在李家大院內門校場勤修苦練的少男少女們很是歡喜了一番,直到光頭教官冷著臉把新一天的訓練計劃公布出來,少年們才回憶起被光頭支配的屈辱與恐懼。
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自從那天李朝露投敵叛變以后,大光頭就如同迎來了29歲的更年期,變得格外鐵血冷酷不講道理,不但把所有人的訓練強度提高了兩成——對于本就接近極限的訓練標準而言,這樣已經不是雪上加霜,而是雪上加屎了。而且在進行個別指導的時候,標準也變得異乎尋常的嚴厲。
當然,如果排除光頭教官的獨特顏值造成的主觀影響,李庭書其實是個非常文明有素質的人,哪怕在盛怒之時也不會爆粗口更不會體罰學員……但是被他用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掛著森然的表情說上一句“太差勁了”,那滋味和被人用粗牙簽沿著指甲縫向內部作不規則運動差不多,有的小姑娘甚至是當場哭出來,然后例假假條就連開一個月,再也不肯出現在內門校場。
當然,青云大比在即,內門年輕弟子的集訓是家族定下的大事,不可能任由大小姐們撒嬌耍賴,開假條的姑娘當天下午就被父母拎了回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繼續執行起了大光頭的訓練計劃。
總之,日子實在是辛苦,從8月30日集訓開始到現在,不過幾天時間,幾十位少男少女無不感覺度日如年,更難受的則是付出了這么多辛苦,但其實在幾個月后的青云大比上,這些十三四,十四五,最多不過十六七的孩子們并沒有什么閃耀奪目的機會,那個十年一度的盛世,是給出生年月恰到好處,屆時剛好未滿20歲的天才們量身設計的。幾個月的地獄特訓卻只是為了成為綠葉,這樣的失落感更是折磨人。
而在這樣地獄一般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就是校場另一側的李朝露了。
如果說他們的訓練是慘,那么李朝露就是慘的一百次方,每一天都要修行得遍體鱗傷,吐血不止,在昏迷中被帶出校場。那場面與其說是修行,更像是酷刑。
“哼!”
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猛然激蕩在眾人心頭,令人下意識扭過頭去,正好看到李朝露在另一側七竅流血,頹然倒地。
無意中迸發的痛哼居然能輕易穿過如此遙遠的距離,只能說明李朝露的疼痛已經超越了忍耐極限,令她的神識也開始劇烈激蕩,將聲音轉化為了類法術效果——說來神奇,但這一聲痛哼背后,意味著李朝露身上的創傷已經嚴重到了幾乎傷筋動骨的地步。
而身為李朝露的教官,王九只是站在少女身旁,一動不動地等著她從地上艱難地爬起身來。
“臥槽。”作為內門首席的李新宇當時就是一個粗口,強忍著疲倦,站起身來就要過去找王九拼命。
不過才走了兩步,就被一條粗壯有力的手臂攔住了。
李新宇下意識想要將手臂推開,卻發現面前如同一座巍峨高山,全然無可動搖。抬起頭,只見光頭教官正冷著臉瞪著他。
李新宇本不是善于與人爭執的性子,此時也是忍不住吼道:“教官,那邊是我妹妹!”
光頭教官冷聲說道:“是你妹妹自己選擇的道路,她如果承受不住,難道不會自己回來?”
“可是……”
“你現在過去,是要無視她的意愿,將她強行帶回來?這比王九現在做的事情還差勁。”
李新宇聞言一愣,怔怔地張著嘴巴:“可是……”
可是什么,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李庭書冷哼一聲:“想要讓你妹妹少吃些苦,就多用點力氣修行,如果你能證明這邊的修行效率更高,也能給她一個回頭的理由。”
李新宇沉默了一會兒,用力點了點頭:“教官,再給我加一組逆行周天組吧,我還撐得住。”
“好,就是這股勁頭。”
應付過沖動的胖子之后,李庭書的壓力是一點也沒有減少。
看著一名年僅13歲的少女每日里吐血如喝水,就算鐵石心腸也難忍,到中午休息的時候,趁著其他少年們在地上喘如死狗的時候,李庭書悄然來到了王九和李朝露身旁。
而就在光頭接近到兩人身旁三丈距離時,就見王九如鬼魅一般轉過頭來,滿臉笑容:“李庭書,你好。”
李庭書心中感慨,這個特聘顧問果然非同一般,明明從真元強度判斷只有云涌境上下,但他方才接近的時候分明用了法術遮掩行蹤,卻還是被對方一眼看破,這等眼力就算再翻云境內也罕見得很。
另一邊,王九卻同樣感慨這個光頭不愧是擂臺上打出來的冠軍,仙術運用如教科書一般標準,卻缺少必要的變通。比如他的隱形術,其他地方倒還好,頭頂的反光明顯遮掩不足,他真的該買一副假發的。
“王九先生,你好。”李庭書認真打了招呼,正待和他商量李朝露的修行問題,卻見對方目光鎖定了自己頭頂,心念一轉,頓時意識到隱形術失效的原因,一時間羞憤交加,恨不得立刻轉身就走。
好在以散修之身入贅李家,李庭書這些年也是身經百戰見的多了,很快就調整心情,直入正題。
“王九先生,你不覺得你的訓練太殘忍了嗎?”
王九聽了對方的質問,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訓練方針,點點頭:“也對,浪費寶貴的時間午休,對修士來說太殘忍了。朝露,起來再做一組彌散周天。”
地上的李朝露嗯了一聲,便勉力坐起身來,準備搬運體內真元,轉化為彌散型劍氣洗練周身經脈——以彌散劍氣貫穿經脈,就如同用狼牙棒刷牙,就算是重口味愛好者也難以承受得住。
“住手!”李庭書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是在訓練還是在殺人?百花劍氣本就是生機蓬勃,難于控制,你再讓她修行什么彌散周天,可是要廢了她周身經脈不成!?”
王九說道:“當然不會,她沒有類似不動霸體的血脈,經脈廢掉以后需要耗費極多的資源才能痊愈,除非……”
說著,王九轉頭問李朝露:“我剛剛想到有一門祭劍術,用萬年仙樹枝配上百花靈露打造一口仙劍,將此劍獻祭后,得一點精華,化入你的體內,每日溫養,逐步取代你的骨骼和經脈,大約三年后就可以擁有一副百花劍骨及配套經脈,修行百花劍氣是一日千里,而且晉級天崩境的希望也大大增加。”
李朝露聞言簡直雙目放光,萬年仙樹枝、百花靈露,這些東西對于尋常修士而言,基本是只存在于博物志里的奇物。可李朝露身為大家子弟,卻知道這兩件天才地寶,對李家來說并不難入手——至少沒有原始劍精那么艱難。
那么也就是說,她可以用祭劍術練成百花劍骨,從此脫胎換骨成為有望天崩境的絕世奇才?真不愧是王九殿下,簡直無所不能啊!
另一邊,李庭書作為散修出身的青云大比冠軍,也是見多識廣,聽王九說起祭劍術,在腦海中思索一番,便提出了疑點。
“等等,用仙樹枝和花露打造仙劍,施展祭劍術,這個我能理解。但是將成品化入體內,取代原生的骨骼經脈,這種事可是聞所未聞!”
王九說道:“當然,因為副作用較強,加上當初修士們操作失誤較多,造成修行此法的修士傷亡率超過9成,95以上的人留下永生無法消滅的心魔,所以在百花門內部也是禁術。而后來經過天地變異,禁術失傳也很正常。”
李庭書雙目圓瞪,嘴巴微微張開:“傷亡率9成,95以上的人……這種禁術,你居然想要給朝露使用!?”
王九說道:“怎么了?修士為了優化功法體系,加強自身實力,修行禁術,這不是很尋常的嗎?李家的前代家主修行咫尺天涯導致元神重創,神識不清,也沒見李家禁止后人修行咫尺天涯啊。”
“你,你這是詭辯,咫尺天涯怎么可能是禁術,前任家主大人只是修行不慎罷了,功法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同樣,百花劍骨的失敗率過高,也只是因為操作者施工不慎,從理論上講,整個工程并沒有設計缺陷。”
李庭書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反駁,過了半晌,才緊咬牙關,“就算真的有這種技術,也是多此一舉!現在的修仙者早就不用像古人那樣,不斷用酷刑一樣的苦修來折磨自己,動輒殘肢斷臂才能修成神通。這么多年過去,修仙者們已經探索出了更加溫和合理的修行方法。像你這樣一味讓修行者承受無謂的痛苦的方法,早就被淘汰了!”
王九搖頭說道:“典型的認知謬誤,人類作為缺陷生物,注定不經過痛苦與折磨根本無緣靠近仙道。所謂溫和的修行方法,不過是人類的一廂情愿,自己降低了修仙的預期后再自我安慰罷了。”
“那難道照你的法子,把人都練成殘廢乃至死人,反而更能接近仙道?!”
“唔,我想有必要再強調一次,人類是一種缺陷生物,不同于那些天然得道的神話生物。人類不突破極限就無法碰觸仙道,而突破極限就必然伴隨風險,此其一。就算不去冒險突破極限,也應竭盡所能去接近那個極限,此其二。修仙的關鍵,就是看清自己的極限,然后用盡所有的方法壓榨自己的潛能,游走在崩潰的邊緣上去接近極限,這才是最有效率的修仙方法。”
王九說話的時候,聲音始終是淡淡的,如白水一般沒有任何感情,但李庭書卻在其中聽到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仿佛對自己說話的不是人,而是高高在上的仙尊。
此時,又聽王九說道:“你說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淘汰了苦修法,的確如此,我翻遍典籍,除了極少數門派之外,大多數世家宗派都不再推崇苦修法。當然,不同時期,人類對修仙也會有不同程度的需求,但無論如何,也就難怪當今修士們的普遍水平偏低了。”
這等言論簡直是讓李庭書大開眼界,普遍水平偏低,這是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嗎?
此時,李朝露聽出對話的氣氛有些僵硬,連忙說道:“……教官,謝謝你為我考慮,但是王九先生的訓練方法,真的有效,雖然過程有些痛苦,但效果也非比尋常。我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接受這個程度的訓練的。”
李庭書眉頭緊皺:“既然如此,證明給我看,證明這種殘酷非人的訓練確有效率。三天后,和李青霜比一場,若是你贏了,我以后再也不會對這邊的事情多說半個字,但如果贏不了,我作為內門教官,有權力否決你這荒唐的修行計劃。”
“啊?”李朝露吃了一驚,“青霜?她的修為比我高啊。”
“只高了半層,何況你突破在即,差距微乎其微。此外,你是本家子女,她卻是靈山城分家出身,按照慣例,本就是默認本家修士的實力當比分家的略勝半籌。最后,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李朝露的確沒有多少信心,李青霜作為靈山城內首屈一指的天才少女,12歲就成功將“青劍”修行入門,是分家近十年來最大的驕傲,得到了家族的全部資源傾斜,規格上幾乎等同二伯的獨女李婉晴,這樣的天才少女,李朝露是真的沒有信心能戰而勝之。
但這個時候也沒法退讓了,李朝露只要咬著牙點了頭:“好,三天后,我和青霜比一場。”
“不妥。”王九忽然開口,“和李青霜比沒有意義。”
李庭書眉頭緊鎖:“怎么,你覺得我的條件還不夠寬松?”
“相反,我認為你的條件太過寬泛。”王九解釋道,“你設計兩人比斗,初衷是判斷我的訓練方法是否具有足夠的效率。既然如此,比斗的條件,應該能盡可能展現李朝露的實力。而李青霜并不具有這樣的實力。”
李庭書聽得好笑,照他的意思,靈山城的青劍李青霜,連逼迫李朝露拿出真本事都不夠了?
“個人建議是讓李青霜、李君怡兩人聯手,這個組合的實力差距與李朝露最為接近。”
“哈,李青霜和李君怡聯手?你知不知道她們兩人合練過劍陣,聯手時就算李新宇也要退讓三分?”
“知道啊,不然我會建議再找一個實力相近的人,以三打一,場面才會比較平衡。”
“好一個三打一……李朝露才經你訓練幾天時間,居然就能強上三倍,我期待著三天后的表演!”
李庭書帶著滿腹怒火離去。
憤怒來自兩點,第一,如果王九只是信口開河,那就等于自己被他當成白癡來耍弄。第二,如果王九并非信口開河,只用短短幾天時間就能讓李朝露脫胎換骨,強上三倍,那么身為內門總教官,負責指導李青霜等人修行的他,不是白癡又是什么?
而李庭書離去后,李朝露立刻緊張起來。
“王九先生……真要那么比啊?老實說,就算和青霜單打獨斗我的勝算也不高的,何況還有君怡。”
在靈山城,李青霜的地位幾乎等同青云城的李婉晴,而李君怡就等同李新宇這個內門首席——當然這個比喻對李君怡本人來說非常失禮。但李朝露自忖,在接受特訓前,自己也只能是略勝李君怡半分,而遜色李青霜一籌。至于特訓之后……雖然她完全不懷疑王九的本事,可現在自己遍體鱗傷,五內俱焚,就算有靈丹妙藥輔助,要完全恢復如初也需要不短的時間,哪還有資格和兩名天才少女比斗?
王九卻完全沒把三天后的比斗放在心上,對于李朝露的問題,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其實我剛剛說謊了。”
“啊?”
王九攤手說道:“因為這場比斗本質上是一場零和游戲,并不存在雙贏的方案,所以我肯定要想盡辦法來爭取有利條件,避免自己的損失。”
“……你所謂的爭取有利條件,就是把單挑變成一挑二么。”
“是的,因為這樣的話,就可以杜絕對方繼續追加條件的余地。”
李朝露露出聽不懂的茫然表情。
王九于是耐心解釋道:“這是商斕妃教給我的商業伎倆,比如說,有一個窮困潦倒的人……唔,就比如是沈輕茗吧。”
“噗。”
“她因為窮得揭不開鍋,不得不典當傳家寶,那件寶物她不知來歷也不知功效,只好隨意開價100靈石。而這個時候,我卻看出那個寶物實際上價值1000靈石。那么正確的購買方法,就是告訴她,她的寶物實際價值遠不止100,我不愿讓她吃虧,所以在她的開價基礎上再加一部分,例如200靈石來購買。這樣,就算她事后得知自己的寶物被1000靈石轉手賣掉,也不會過于惱怒,與我糾纏。而我雖然少賺了100靈石,卻免了很多麻煩,節省了自己的時間。”
李朝露只聽得一愣一愣的:“所以,所以我真的價值一千靈石嗎?”
王九說道:“當然,真正合理的比斗方案,應該是讓包括李新宇,李青霜和李君怡在內的五名劍修聯手與你打一場。”
“不可能啊!”李朝露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一個風起境中期——馬上就要突破到后期的十三歲少女,單槍匹馬抗衡一個以云涌境修士為核心的五人團隊,這怎么聽怎么不真實啊。
“我剛才說過了,現在的修士們,普遍水平低下。”
李朝露與李青霜李君怡的賭斗,很快就在李家大院內流傳開來。
盡管只是三個小孩子的比武,但卻迅速吸引了一大批長老級修士的關注,畢竟這場賭斗的大背景,是十年一度的青云大比。在這個背景下,可以說是絕無小事。何況賭斗本身也是充滿槽點。
而在這樣的壓力下,李庭書也不得不拿出全部的本事。
他當年以散修的身份,力壓青云群雄奪得大比冠軍,除了天生金剛體,外加機緣巧合得到日炎心經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對如何在有限的時間里壓榨出無限的潛力,很有心得。
除了加強管理、合理規劃、嚴肅執行等老生常談的法子之外,最好的輔助莫過于愛情。
李庭書當初就是為了追求李家的李楠秋,才決意要在青云大比中一鳴驚人,換得那豪門世家的另眼相看。期間因為害怕家族長輩阻撓,他與李楠秋只能偷偷以書信等隱秘形勢互訴真情,然而每一封往來書信,都讓李庭書動力百倍,屢屢突破自己的極限,最終甚至在賽場上壓過了當時奪冠呼聲最高的錢家少爺,一舉奪得頭籌。
然而那等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李庭書當然不指望這些十三四,十四五的小屁孩能夠理解,在他們這個年紀上,最多也就是熱血上頭,精蟲上腦罷了。
所以李庭書也就針對這一點,做了一番自己的規劃。
忠貞的愛情可遇不可求,也不是年輕人能理解的。那就用他們能理解的東西,來激勵他們突破極限,奮勇向前。
而一個再好不過的例子,其實就發生在眼前不遠處啊。
2017年9月4日
這一天清晨,悶熱的空氣籠罩著內門校場,令一眾少男少女都有些煩躁不安。他們修為最差也好歹破了風障,有風起境中期的修為,體內真元如風,寒暑不侵,可在悶熱的天氣下進行昨日那種刀山火海一樣的特訓,實在讓人痛苦萬分。
人們等了一會兒,逐漸不耐煩。
“奇怪,那光頭怎么還沒來?”
“昨日還說要加強訓練,結果那光頭自己先遲到為敬!?”
議論紛紛時,忽然一記冷哼從半空傳來,令所有人都心神一震,閑話再也說不出來。
沿著聲音方向看去,所有人心神再震。
半空中,一個身材挺拔魁梧,剛毅英武的男性修士,身著青衣,要挎長劍,宛如天神下凡。那人看上去約莫三十上下,相貌絕對談不上俊雅。然而五官眉目剛毅硬直,配上一頭梳理得一絲不茍的烏亮長發,卻有種別樣的陽剛之美,令無數少女心中怦然一動。
直到下一刻,內門首席李新宇一臉驚恐地叫道:“教官!?”
人群瞬間引爆。
“什么!?那是大光頭!?”
“他什么時候長出了頭發來!?”
“廢話當然是假發啊!我靠,光頭戴假發了!?”
“不止不止,還修了眉毛啊!”
“為什么,為什么我剛剛會覺得他有那么一點帥氣!?”
“戳瞎我,快戳瞎我啊!”
半空中,李庭書微微瞇起眼睛,覺得事情和自己預料的好像有些差別。
不是說好了,只要教官長得帥,學生就會拼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