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4日
對于王九的意外認輸退賽,數萬名觀眾們陷入了漫長的沸騰議論之中,觀點相當分散。
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王九是天才橫溢兼高風亮節,不愿將一場十年盛會變成個人展。這部分人以李朝露、錢玥等老牌粉絲為主,態度堅決不允許反對,對于一切異端思想都以最高可至死刑的力度進行打擊,很快就抱團并組織起來。
除去這些腦殘粉外,意見就相對多樣化,有人認為王九是故弄玄虛,本質上是如錢錦鯉一般有什么難言之隱……而關于這一點,人民群眾很快就展開了豐富的聯想。例如說,他與同居多年的沈輕茗已有肌膚之親,年僅14歲的沈輕茗已珠胎暗結,甚至影響到了身心發育——這一點從沈輕茗開場時那奇異的起步沖刺也可見端倪。那凌空絆腳,很可能就是動了胎氣的結果。而王九因為無法忍受良心譴責,同時確實有把柄掌握在沈輕茗手中,所以不得不投降認輸,放棄比賽。
再比如王九在李家大院有個非常尊敬的前輩,因為政治斗爭被明升暗降,發配到某個清水衙門,和其他18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們一道喝茶看報發揮余熱。王九為了表示抗議,便在大賽中自作主張認輸退賽。而輸給沈輕茗不過是個巧合或者借口。
當然,也有人認為王九是無視了職業道德,在開賽前買了巨額的錢家理財產品,為了確保收益不惜放棄比賽。
這個觀點的持有者主要是錢家人,對于王九的意外認輸,錢家表示了高度的不認可,甚至當場就向組委會主席李風云表達了抗議。
錢家的二當家錢景直接拍了桌子,指著李風云的鼻子就罵道:“李風云,你們李家還要不要臉!?為了外圍賭資,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不想和水準相差太多的人玩游戲,虧他好意思說出口!”
李風云莫名其妙地看著暴走的錢景,然后轉頭問身旁的陸莘:“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你平時所說的,故意用冠冕堂皇的話來掩蓋惱羞成怒?”
陸莘手捂著臉:“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你的腦瓜就特別靈光!?”
李風云神情略顯淡然地說道:“當初在沈城,沈家人也是這么和我說話的,看著眼熟……”
陸莘頓時失笑:“原來如此。”
錢景卻已聽得越發羞惱:“誰惱羞成怒了,你們李家人自己做的事情,別人還說不得了?!”
眼看主席臺幾十位青云城的重量級人物都開始矚目過來,陸莘嘆了口氣,決定不再對錢家人客氣。
錢家在賽前的勾當,瞞得過那些拿血汗錢填錢家人挖的坑的一般人,卻不可能瞞得過同為三大世家的李家陸家。陸莘作為李家當家主母,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好吧,其實是李婉晴之前和她聊天的時候提起來的,至于李婉晴是怎么知道的,陸莘就實在不想知道了。
而就在陸莘準備開口的時候,一個光頭壯漢來到錢景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別說了。”
錢景愕然:“什么?!”
“認輸,退賽,這都是李家的自由,他們愿意放棄手頭最好的一張牌,咱們難道還要攔著不成?”錢龍說完,便對李風云拱了拱手,“風云兄弟,剛剛錢景的氣話,別往心里去。”
錢景更是不解:“可是……李家總要給大家一個說法吧?奪冠熱門就這么退賽,還發表那么狂妄的言辭。”
“夠了,就連仙使都沒開口,咱們何必管人家的事。”
錢景頓時醒悟,暗罵自己簡直豬油糊心,這么簡單的道理,居然還要大哥來點醒……這種抨擊李家人的事情,何必錢家出面?放著圣宗仙使不用,簡直就是嬌妻在室卻天天自己動手,這就是暴殄天物!
自己剛剛也實在是驚嚇太過,才會方寸大亂……這一點真是比不得大哥,明明也是親眼目睹了王九認輸退賽,明明也知道這對錢家的大計有著何等的影響,卻仿佛早有預料一般,成竹在胸。
或許這就是為什么自己是管家,大哥卻是當家吧……唉,想當年,年輕時候,自己還曾經視大哥為勁敵,處處和他針鋒相對。吃飯的時候偏要夾他盤子里的菜,家族大課堂的時候,經常和他犟嘴,嘩眾取寵,有時候還偷偷藏他的修行筆記……現在想來,真是美好的回憶啊。
然而現在卻不是感慨過去的時候,錢景點點頭,轉頭看向圣宗仙使,等候他的決定。
說到底,青云大比的主要裁判雖然是組委會選聘,但權限最高,可以對比賽結果一言而決的卻是圣宗使者,這也是如今相州修仙界對圣宗的尊重。
接下來,除了錢家人外,主席臺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最后排,存在感幾近于無的那張乳白面具。
圣宗仙使穩坐釣魚臺,仿佛沒有看到剛才發生的一切,對王九引發的紛爭不置一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越來越多的人對仙使的沉默感到驚奇,唯有錢龍心中感慨。
仙使不愧是仙使,洞察萬物,無所不知,比起一般意義的宗使高得不知哪里去了。
是的,對于熟知內情的人來說,王九的認輸退賽其實再正常不過,沒有任何黑幕可言。
而自己……枉為一家之主,看問題,看人,甚至還不如一個十幾歲的丫頭看得明白。
在王九認輸的第一時間,錢龍就找到了自家的寶貝女兒錢玥。
“你早就知道?”
錢玥大大方方地笑道:“當然咯,我早就猜到王九先生可能會退賽。因為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從頭到尾,連一點點的斗志都沒有。尤其坐在選手席的時候,他和周圍所有人都不一樣,和整個賽場都格格不入,這樣的人,你說他會從頭打到尾,去追求冠軍,我是不信的。”
“但也不一定就會隨意認輸吧?這會引發多少麻煩!?”
錢玥說道:“是啊,換成其他任何人都不會認輸,哪怕實力碾壓如金玉城的趙城主,當年也是老老實實打完了全程。但王九先生不一樣,他的超然,他的遺世獨立都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嘿嘿,爹,你不會真的以為,你的女兒會隨便就愛上什么人吧?”
錢龍當然不吃這一套,冷哼一聲不以為然。
這一套他吃了足足十四年,早特么吃膩味了!
“不隨便就愛上什么人?你7月份就成了他的腦殘粉,那個時候難道你也看出他超然,遺世獨立,與眾不同?”
錢玥坦然道:“那時候是因為他帥,后來才逐漸發現更多優點的嘛。但那又怎么了?年輕的女孩子們,或多或少都是會看臉的啊。不然你當初追娘親怎么會追得那么費勁?換其他人有你那個條件,早2年就能得手了。”
“行了我知道了!”
“對了爹,你現在頭發都沒了,就別再刮胡子了,你本來眉毛就稀疏,再沒點胡子,活像個大鴨蛋似的……娘其實最討厭的就是鴨蛋頭了。”
“死丫頭,你以為這是誰的責任啊!?我,我早晚被你氣死!”
主席臺上的沉默氣氛,逐漸醞釀為尷尬,圣宗仙使的沉默,看上去越來越像是對那些鼓噪的人的無聲嘲諷。
人家認個輸,退個賽,說了一番也不算謊話的退場詞,就引得這么多人大呼小叫,而一群青云城的顯赫權貴,甚至還不如一個參加青云大比的年輕人來得灑脫,這也真是可笑之極了。
接下來,人們逐漸將注意力轉回場上,基本上默許了這個結果。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圣宗仙使忽然抬起了頭。
“死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