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2日中午
沈城內城,副城主沈驚海的辦公室內,年輕而有才的秘書乙,垂頭喪氣,一臉自責地向沈驚海匯報著自己的工作情況。
“驚海大人,事情的全部經過就是這樣……是屬下昏聵無能,造成了如此嚴重的財產損失,讓幾千靈石就能解決的問題,生生浪費了家族十萬靈石。屬下愿意為此承擔一切罪責。”
沈驚海坐在辦公桌后面,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的秘書乙,讓這個年輕人很快就冷汗泉涌,甚至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向領導坦白得這么清楚。
如果他不說,誰能想到還有邀請偶像組合商演的邪路招數?誰能知道那十萬靈石的經費本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他不說,他就還是一個臨危受命,幫助副城主大人解決難題的大功臣,而不是一個造成家族無謂損失的蠢貨。
然而身為一個優異成績于沈家外院畢業的青年才俊,秘書乙很清楚,做事不利只是能力問題或者說運氣問題,向領導隱瞞真實情況就是原則問題。尤其是面對直接領導的秘書工作,在重要情況上有所隱瞞是絕對的大忌。
所以就算是硬著頭皮面皮和所有皮,秘書乙也是老老實實將情況都交代了出來。
沈驚海聞言卻不惱怒,沉吟了一番后,開口問道:“你認為,如果沒有這十萬靈石開路,沈輕茗有可能接受商演邀約嗎?以她當時對沈家的心態,以她身為青云大比冠軍,李家小公主的身份地位,會在乎一兩千靈石的商演費用?”
秘書乙聞言一愣。
“何況,收了兩千靈石和收了十萬靈石,對方赴宴的可能性就完全不同,而這件事我們不能允許一點差池。你做的并沒有錯,重要的事情上面,容不得小聰明。”
說完,沈驚海擺擺手,示意秘書乙可以下去了。
而在秘書乙走后,沈驚海才微微鎖起眉頭,長出了一口氣。
事情當然不是表面上說的那么簡單,但有些話就沒必要讓秘書知道了。
那十萬靈石的支票,可不是公款支付,而是他私人自掏腰包,這一筆就幾乎掏空了他這兩年來的投資所得。
然而這卻是必須的開支。
事情之所以發展到這一步,歸根結底還是他領會錯了上級領導意圖,誤以為城主大人是真要將李家人拒之門外。所以才在后面安排了一連串的冷遇,不斷消磨李家人的耐性。最后真把人家耐性消磨完了,才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南轅北轍了。
這也是思維慣性帶來的惡果,過去二十多年來,沈驚海眼中的城主大人,人如其名,是一個如巖石一般堅定不移的標準的沈家人,他所決定的事情,就算是圣宗宗主也很難拉的回來,而在二十年前李風云擄走他的愛女沈月娥,更拖累父女斷絕關系以后,李家就被沈若石永遠寫上了黑名單。
在沈驚海眼中,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化解的矛盾,除非等城主大人退位,換到下一代城主,兩家關系才有緩解的可能。現在這個時代,時機還根本不成熟,李家人實在操之過急了。他們能做的,最多就是在年青一代沈家人中,逐漸扭轉固有的印象,然后在幾十上百年后再打破這層堅冰——也是因此,沈驚海才把他們直接丟進了沈家外院。
沈驚海一直以為自己的思路是沒有錯的,正貼合了城主大人的需求,然而……后來他才意識到,作為一個沈家人,很多時候,嘴上說的,表現出來的,和心中所想是完全不同的。
就比如他自己,歷經十年相親,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白璧微瑕的女子,本以為一生都將孤獨地作為城主大人的左膀右臂生活下去,最終卻淪陷在了從未想象過的溫柔鄉中……那么推己及人,或許城主大人的堅持,背后也隱藏著別樣的心思?
想通了這一點,沈驚海才意識到自己先前錯的有多離譜。
而這個時候,沈驚海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補救自己的過錯,以挽回自己在城主心目中的地位。
沈城城主的左膀右臂,并不是那么好當的,這個位置不進則退,做對了一百件事也不能更進一步,但做錯一件事就可能要從位置上滾下去,絕對沒有位高權重就可以松懈的道理。相反,處在左膀右臂的位置上,更需要時時刻刻地專注于城主大人的需求,一絲一毫也不能放松。而很多時候,工作態度,比能力更重要。
所以沈驚海才要用十萬靈石的私人財產來展現自己的補救態度,而相信這樣的態度,也多少能夠平復城主大人的不滿了。
而接下來,則是要讓這十萬靈石物有所值,不要打了水漂,2日后的外院大比,怕還要再認真做些文章。
一方面,要確保5個名額都能落到李家人手里,或者至少也要確保一個名額落在沈輕茗手里。另一方面,外院的臉面也不能置之不顧了,畢竟那里承載的是沈家的未來,所以這工作要如何具體安排,則頗費心神。
與此同時,在沈家外院,百余名沈家人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一雪前恥的機會終于到了!
一個月前,李家一行人耀武揚威地進入沈家外院,以橫掃之勢接連擊敗沈家的精英修士,而后揚長而去,留下一地雞毛。
自那以后,沈家人一方面固然是對李家幾人的手段感到由衷欽佩,另一方面卻也迫不及待想要報仇雪恨,如今機會擺在眼前,他們自然會竭盡所能去爭取。
這一日,午休的短暫時光里,沈家修士們齊聚在校場旁邊的樹蔭下,商討兩日后的對策。
“怎么樣,賽制打探清楚了嗎?”一個高瘦的少年迫不及待問道。
被問及的年輕人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沒有,我已經纏了教官好幾次了,他只說不知道,要等通知。”
高瘦少年摸了摸下巴:“若是飛鵠哥都問不出來,看來疤臉是真不知道了,也不知這次上面打算怎么設計賽制,從這一百多人中選出5個來。”
一位少女說道:“應該是像沈城大比那樣,分組淘汰,逐步晉級最終取前五名吧,以前咱們外院有幾次角逐名次,都是用這個法子的。”
沈飛鵠笑道:“這次怕是不可能那么安排,對李家人太不公平。”
那種將一百多人分成幾十個組捉對廝殺,最終層層晉級的賽制,顯然對李家這種少數派非常不利,沈家外院的修士可以通過內部默契,充分針對到李家的每一個人。
少女不服氣道:“這種事還要怎么公平?難道要他們5個人和我們這一百多個人一般權重才叫公平?”
沈飛鵠笑了笑,說道:“不完全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讓他們五個人,比我們這一百多人更重要,才叫公平。”
這番話說得,就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聽不明白了。
沈飛鵠說道:“一家之言,你們姑且聽之,也不要太當真哈。”
話音未落,就看到一百多雙眼睛把自己盯得更緊了。
沈飛鵠對此也是不由苦笑,心中暗暗責備自己怎么又沒忍住,非要出這種沒必要的風頭……但話已經開了頭,總不好草率太監,只好順著說下去。
“這次壽宴邀請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有些奇怪。要說百年壽宴規格不同以往,咱們這些小字輩無權參加,這個可以,我覺得很正常。但這件事安排地太過倉促,仿佛是臨時起意,這就奇怪了。目前主持壽宴籌備工作的是副城主沈驚海,而以他的一貫作風來看,但凡涉及到城主大人的,哪件事不是安排地井井有條,未雨綢繆?何曾有這么倉促和突然的安排?”
這個分析很有道理,城主大人的百歲壽宴,可以說從一年前就開始啟動籌備了,當時沈驚海就已經把很多事情考慮地非常周到,如今再突然說參會名額有限,確實古怪。
“然后,這赴宴名額是5個人,而李家的使節團是幾個人?也是5個人!這種量身打造一般的名額設計,我不覺得完全是巧合。最后,外院大比,卻要讓李家人來參與,雖然道理上也說得通,畢竟他們幾人都是在外院進行過修行的,但畢竟還是牽強了些啊。”
這三點分析過后,樹下陷入短暫的沉默。
因為按照沈飛鵠的這個思路思考下去,結論實在是呼之欲出。
“上面是想……借這個機會,故意把赴宴名額讓給李家人?!”
“為什么啊?!”
“這是圖什么!?”
沈飛鵠聳聳肩:“我不是沈驚海,究竟為什么圖什么,我可說不上來。但是,如果只是猜測的話,我覺得不妨往好的方向去想:這么顯而易見的激將法,是希望我們能拿出沈家人的骨氣,一雪前恥。”
“原來如此,家族一番苦心,是希望我們能展示沈家人的骨氣,面對強敵迎難而上……”
沈飛鵠沒等群情激蕩起來,就連忙打斷道:“我是想說,如果照這個思路推理下去,賽制安排一定會有利于李家人,因為唯有如此,才能讓我們陷入不利境地,拿出背水一戰的勇氣。而要讓5人對100人時處于相對有利的境地,那么最有可能的方式,應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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