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9日晚
金玉城,白水路,夜幕之下人山人海,成千上萬的人群向著白水路中央的金玉大劇場匯聚而去,擁擠的人潮踩踏在路面上,令晶瑩剔透的磚石發出吱呀的聲響,并綻放出一道道激烈的波紋。
金玉城白水路的富庶繁華,是整個相州都赫赫有名的,傳聞中,那潔白無暇,內中又隱約有水波瀲滟的路面,是由上好的整方靈石鋪就,一條街道下來,就如同一條上佳的露天礦脈。
實際情況當然沒有傳聞得那么夸張,白水路的地面是由金玉城郊的天水礦井出產的白水靈玉鋪就,價格遠不如澄凈的靈石——雖然精制過的白水靈玉成本也接近了凡間黃金,寸土寸金一詞可謂名副其實。
只是白水靈玉雖然名貴而華麗,質地卻不甚堅韌,一般程度的踩踏還勉強可以承受,然而一旦人潮涌動,立刻不堪重負,所以每逢節假日,白水路都要提前啟動微空大陣,以無形力場輕輕覆蓋在玉石路面上避免損害。然而這4月29日既不是節假日也沒有特殊慶典,僅僅是一個來自南部鄉下的少女組合演出,并沒有引起管理者的足夠重視,而當遠超預期的人潮出現在白水路前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經過這樣的人潮洗禮,白水路的翻新費用足以令市政管理者面色慘白。
這是一場超乎很多人預期的音樂盛宴。
由于宣傳的時間非常短,預備期也來得倉促,大多數人即便知道有這么一場演出,也不覺得現場人氣會非常火爆,畢竟除了三生石這個招牌還算響亮,靈貓計劃對金玉人來說只是南部鄉村偶像而已。而三生石人氣雖高,經過先前沈城的風波之后,關注度也略有下降,這一次音樂劇他只是執筆劇本,又不是親身出演……諸多因素疊加,很多人都是抱著非常樂觀的態度,在茶余飯后離開家門走向白水路,指望能買到廉價打折票。
然后就看到了令人絕望的人山人海,以及劇場入口前那大大的售罄二字。
經過多次改裝的金玉大劇場理論上可以容納十萬觀眾,內部的空間可以多次重疊,然而即便如此,依然容納不下觀眾的火熱盛情。滯留場外的觀眾,只能在大劇場臨時展開的場外平臺上觀看現場投影,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最終能夠進入劇場內部現場聆聽音樂劇的,只有少數及早出發的幸運兒……
以及某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大劇場內。
”洪文,城主府那邊,你處理好了?”
“放心,替身傀儡都已經布置好了,就算是趙凌波也絕對不會發現咱們兩人在公審大會前一天,擅離職守來聽這音樂劇。”
“唉,若非這公審大會已經只剩下一點程序上的工作,事情基本木已成舟,我也不會趕在這個節骨眼上來聽音樂劇。”趙洪武說道,“無論那趙新宇身份如何,他的萬眾一心是確鑿有效的,百萬人的愿力著實恐怖,與之相比,我這排山境的所謂大修士,就像是螢火之輝之于日月星辰。只要明日將愿力發動,趙沉露就會被永久鎮壓,再也休想興風作浪。”
趙洪文說道:“是啊,就當做是提前的慶祝吧,要說這金玉城里,著實少有這么熱鬧的節目。對了洪武,咱們購票時候的身份,沒問題吧?”
“放心,是我很久以前就備好的身份,兩個有一定外財的中產,絕對不會引人注目。當時我可花了相當的精力設計完善這兩個身份,本來是準備在遭到趙沉露打壓的時候,出逃金玉城時使用的,現在看來可謂天衣無縫。”
“那就好,若是被人得知咱們兩個跑來聽音樂劇,免不了又要生出麻煩。”趙洪文說著嘆了口氣,“這城主的工作也著實不輕松啊。”
趙洪武哼了一聲:“所以趙紅雪那混賬才拼命推脫,非要去做什么散人……奇怪了,我記得這劇場的貴賓席,空間應該很寬敞啊。”
貴賓空間里,趙洪武左顧右盼,怎么看怎么覺得和自己印象中的貴賓席有所不同,明明標注著貴賓字樣,空間卻只比周圍那些庶民包廂寬敞有限,貴賓配備的飲品零食也不是往常的檔次,最夸張的是空間入口的貴賓標識二字,分明是有后來涂改的痕跡!
“這,我來找人問問……”趙洪文也覺得情況不對,便喊來了貴賓服務員,片刻后一個一臉青澀的小伙子,畢恭畢敬地走了進來。
一進房間,他便歉然躬身,說道:“尊敬的貴賓,很抱歉給您帶來了不愉快的體驗,我必須承認,這個包廂的確不是標準的貴賓包廂,是由高檔包廂臨時改裝的,空間和內部裝潢都和標準貴賓空間存在差異……”
“臨時改裝!?”趙洪武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怎么沒聽過金玉大劇場還有這種工程!?”
服務員解釋道:“今天入場的觀眾數量遠超預期,而且又有一些貴賓臨時加票,場內的確是找不到更多的空間,所以只好將一部分原先的貴賓席位騰挪出來,然后找高檔包廂進行臨時改裝……此事真的很抱歉,我們劇場一定會給二位合理的補償。”
趙洪武聞言頓時大怒:“誰稀罕你的補償!?有貴賓臨時要加票,所以就把其他貴賓的位置騰挪出去?誰家的貴賓這么尊貴,能讓你們連基本的規矩都沒有了!”
“這……很抱歉我們不能透露貴賓的身份。”
“但你們就能把我們花錢買的票當成廢紙!?”趙洪武雖然過去常年遭受趙沉露打壓,終歸也是趙氏嫡系出身,何曾受過這種待遇?簡直恨不得立刻翻出自己的真身,讓這一臉青澀的小兔崽子跪在自己面前。
趙洪文相對冷靜一些,開口說道:“你不說,不讓我們心服口服,那就別怪我們在這個緊張的時候給你們火上澆油……我們也知道這個金玉城里有很多你們惹不起的大人物,但至少你要讓我們確定,那真的是你們惹不起的大人物。”
話說到這個地步,服務員也無可奈何,說道:“是,趙家人。”
趙洪文簡直想笑:就怕不是趙家人,只要是趙家人,確定了對方身份,待會兒他一個緊急會議通知,就能讓對方老老實實回城主府待命。貴賓空間自然也能空閑出來。
“哪個趙家人?”
服務員躑躅一番,還是老實答道:“趙紅雪大人。”
“……操!”
當服務員走后,趙洪武才一臉不快地罵道:“趙紅雪那個混賬東西,居然也跑來湊這種熱鬧,他以為自己是文化人不成?”
“這音樂劇說穿了也就是一群年輕小姑娘搔首弄姿,他一把年紀了來看這種節目,就沒點羞恥心么?”
“就是啊他,他不是生了一個天下第一的女兒么,居然還對其他的小姑娘有興趣,真是毫無人性!”
“而且仗著自己姓趙就隨意加塞,這種仗勢欺人的無恥,也難怪會生出趙沉露那妖女!”
兄弟二人對趙紅雪狠狠做了一番批判后,趙洪文說道:“依我看,今日來欣賞音樂劇的趙家人怕是還不少,要不要干脆發一個緊急通知,要所有趙家人都回崗待命,這樣總能騰出空間來。”
趙洪武露出明顯心動的表情,但還是搖了搖頭:“驚動的人多了,就容易露陷了……這個空間,雖然擁擠了一點,位置略差了點,飲料難喝了一點,但還可以湊合,今日,就讓咱們真正體驗一下庶民的滋味吧……媽的,這飲料居然是兌了水的?!”
而說話間,場內燈光一暗,一場盛大的音樂劇即將拉開帷幕。
劇場內外,數以十萬計的觀眾閉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