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2日
金玉城的一場城主交接大戲轟動相州,一夜之間就讓這座與連天城齊名的城市淪為笑柄。飛燕山、幽冥海、青云城……相州各個地方的人都在議論這一日數變的城主之位。
由趙沉露到趙紅雪,再由趙紅雪到趙洪武,之后就是趙洪武和趙紅雪的反復交接,5月1日,這兩人靠著不斷升級的自殘行為,硬是讓城主交接的戲碼上演了近10次。
由于整個過程中,趙沉露完全沒有叫停的意思,反而饒有興致地全程圍觀,默默鼓勵他們繼續互秀下限。所以兩人誰也不敢拒接城主之位,只是在接任之后再想辦法把位置丟出去。
最終是以趙洪武先一步被送入急救病房并發出病危通知書告終,這個在很多人看來的窩囊廢,終于也爆發出了男人的果決剛猛的一面,為了推拒城主寶座,不惜吞下了剜心腐骨的毒藥,直接兩眼一翻,大踏步奔向鬼門關去了。
在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泡腹瀉茶的趙紅雪簡直瞠目結舌,然后長嘆一聲,自愧不如。
然而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就算趙洪武出局,趙紅雪也不可能再順利接任城主了。之前兩人互相裝病的戲碼上演地太過惡劣,簡直有如在百萬人的廣場上恣意裸奔,全然不知羞恥,讓這樣的人上臺成為城主,根本是金玉城的恥辱。
所以不需要趙紅雪本人說什么,當天晚上已經有義憤填膺的金玉人走上街頭抗議這種無恥行徑,并強烈懇求趙沉露能夠重新出山,拯救金玉城于水火之中。
哪怕趙沉露任性而自我,做事從來不考慮別人,但是比起趙洪武、趙紅雪這種在壓力之下輕易折腰,全無廉恥心的所謂元老,趙沉露簡直是光芒萬丈的圣人。
早知道金玉城的所謂元老都是這路貨色,根本就不會有人支持政變行為,在趙沉露被鎮壓的第一時間,人們就會跳上街頭積極抗議示威了。而現在人們只希望,亡羊補牢,還不算太晚。
只要趙沉露肯原諒民眾們的一時糊涂,重新接掌城主之位,金玉城就依然擁有光明的未來。
然而趙沉露卻始終沒有出面。
哪怕幾十萬金玉人走上街頭,憤怒地點燃前政變頭子趙洪武的黑白畫像,造成火災無數。哪怕是諸多曾經支持過政變的金玉人被街坊鄰居群起而攻,讓整個城市都陷入混亂……趙沉露都不肯回應民眾的呼聲。
因為她從來都是這么任性而自我,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就算有一百萬人在她面前割腕自殺,也絕對不會動搖半分。
“……你真的就這么放任不管了?我的天,已經有人在趙洪武門前隨地大小便了!再鬧下去,你之前二十年的努力成果都要化為烏有了哦。”
金玉城主府中,沈輕茗透過監控全城的水鏡看著滿城人的丑態,頗為厭惡地撇了撇嘴。
趙沉露則一邊打包收拾著自己的行李,一邊回應道:“本來也沒有在意過的東西,化為烏有又怎么樣,你會因為隨手堆的沙堡被海浪沖毀而流淚嗎?”
沈輕茗有些難以理解地看著趙沉露,發現這位昔日仙尊的臉上,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牽掛。
金玉城未來是滑向深淵還是延續輝煌,對她來說都是全然無所謂的小事。比起和王九共度二人時光,天底下就沒有什么稱得上的大事。
趙沉露的確就是這么一個任性的人。
但是換個角度來看,金玉人將全城的未來都寄托在這樣一個人身上,本身也是在自取滅亡。
如果沒有趙沉露橫空出世,金玉城的政治領袖,不出意外就是趙紅雪、趙洪武這類貨色,那才是金玉城應有的待遇,是由沿襲了兩千年的金玉傳統機制產生出來的政治領袖。如今這場政治鬧劇,不過是一切回歸常態的表現罷了。
沉醉于不屬于自己的幸福之中不肯醒來,那么一夢不醒也是罪有應得。二十年來積累的富麗堂皇,終將化為塵土,世人稱頌的繁華盛景也將如過眼云煙。世間將再無富貴奢華的金玉人,只有一眾借酒澆愁沉醉往昔的金玉廢人……
“凌波,閉嘴。”
就在趙凌波以陶醉的姿態詠唱著金玉城的悲歌時,趙沉露直接丟來一塊石頭砸在了她的臉上,讓她一邊吐出嘴里的斷牙,一邊露出非常陶醉享受的表情。
對于趙凌波而言,來自趙沉露的一切懲罰她都甘之如飴,之前在她發動十七連環鎖,將一心沉迷劍鞘事業而失去了警惕心的趙沉露鎮壓住的時候,趙凌波就已經做好了死刑甚至生不如死的覺悟。
所以現在來自趙沉露的斥罵也好,體罰也好,都如同贖罪一般,浸潤著她的心靈。
直到一個冷淡的聲音打斷進來。
“沉露,你又忘了先前總結的規律,要想真正懲罰趙凌波,需要的是反其道而行之。”
天外神劍認真地糾正著趙沉露的錯誤:“趙凌波是難得一見的大變態,就如同魔皇手下那個能吸收一切五行真元的肉瘤一般,必須要反其道行之才能切實傷害到她。”
趙沉露收拾行李的動作頓時僵住:“所以,你是要我……?”
“為她送上療傷藥物和甜品,然后摸著她的頭說乖女兒。”
“然后再砍掉自己的手,把自己泡在消毒液里凈化身心嗎?”趙沉露說道,“要我對一個叛徒這么溫柔,到底是在懲罰她還是在懲罰我啊?”
王九說道:“力的作用本就是相互的,當你懲罰別人的時候,也等于是在懲罰自己。”
趙沉露沉默了一會兒,露出笑容:“這么詩情畫意又飽含哲理的語言,我記住了。”
“這么差別待遇又飽含歧視的語言,我一定會牢記終身。”趙凌波喜極而泣。
“親愛的,我還是想干脆殺了她。”
王九說道:“想要得到至高的愉悅,就需要與之相配的忍耐。”
“這句話,真希望你能在其他的場合對我說啊,那才是至高的愉悅。可惜你恐怕不會同意。”
王九說道:“如果只是念臺詞的話,我可以配合啊。”
“誒?這么好?那稍等我再加兩句……”
“趙沉露你夠了!欺負阿九不懂事就肆無忌憚地開黃腔,你要不要臉啊!”
沈輕茗實在忍無可忍,用力拍打著桌面,氣勢之強盛,甚至超越了云涌境和排山境巔峰的巨大差距,讓她能理直氣壯地對趙沉露發出怒吼。
趙沉露依然是輕描淡寫逗弄小動物一般的語氣:“好啊,那我就先教會他,然后再開黃腔。親愛的,剛剛我的意思是指要和你……”
“夠了!你是發情期的母獸嗎!”
趙沉露卻非常坦然:“是啊,這一點親愛的應該最為理解。”
王九點點頭:“是的,她的扭曲發情行為,的確和某些母獸有高度的相似性,例如海豚、泰迪和穴兔……”
“我沒讓你給我普及生物知識!”
王九又點點頭,展示出自己的溫柔:“明白,以你的智力水準,的確不宜貪圖雜學,浪費腦容量。”
“……你們兩個真是默契啊。”
王九說道:“當然,首先我們擁有長期共同作戰的經驗,在我的絕對主導下,每一任坐騎都會擁有絕對的默契。”
趙沉露點頭道:“不錯,與天外神劍合作過的人,就會在體內留下深刻的烙印哦,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沒來得及品嘗烙印的滋味。”
“我也簽了主從契約的!”
“嗯,那就好好享受契約吧。”趙沉露一副“契約只是前菜你還根本沒品嘗到主菜滋味就少來炫耀”的過來人口吻,進一步撩撥著沈輕茗的敏感神經。
王九則雪上加霜道:“其次,我與趙沉露的智力指數差距只有1點——雖然現在她的狀態有所下滑。但是也不會低于7……”
“煩死了!她這么好,你去找她當坐騎吧!”
少女一邊吼著,一邊奪門而去。
趙沉露輕輕推了一下王九的劍靈本相:“快去追啊。”
“為什么?”王九奇怪道,“根據我對人類的理解,她剛剛是在試圖逃離我,如果要尊重她的個人意志,應該維持兩人的距離才對。除非她是把我當成狗,把自己當成飛盤……”
“不,正確答案是,女人在這個時候往往是口是心非,她表面生氣,其實是希望你能趕過去安慰開導她,如果不追過去,反而會讓她傷心。”
“原來如此。”王九說道,“人類畢竟是低等生物,雖然力量弱小,智力淺薄,但在感情的復雜性上卻出類拔萃。”
說完,便轉身出門,追趕沈輕茗去了。
房間中,趙凌波實在忍不住問道:“大小姐,以他的情商,追過去一定會火上澆油吧?”
“不然我為什么要讓她追出去?雖然還不起眼,但沒必要保留這種禍患,早點讓她死心滾蛋,自生自滅就好了。”趙沉露說著,將最后一件行李整理完畢,看著眼前的小包裹,開始不由自主地幻想起了接下來的圣宗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