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14日
宗主現在是真的很想打人了。
趙沉露這家伙,作為隊友的時候只是讓人頭疼,一旦真的站到對立面去,哪怕只是一只腳越過去,都能讓人渾身上下無處不痛,痛入骨髓!
圣宗的財政問題,是從80年前洪荒遺跡探索技術出現突破的時候,就開始初現端倪。
一方面隨著技術突破,很多以前被視為天塹的難關得以輕易逾越,不會再伴隨慘重的人員傷亡,但另一方面,所有可能造成人員傷亡的因素,實際上都是以資源、金錢的形勢損失掉了。
以前需要探索隊員拿性命去填的險關,現在可以通過造價高昂的機關傀儡、仙術法陣進行排查。一趟下來所有探險隊員都安然無恙,但探索耗費卻比先前死了人支付撫恤金還要昂貴!
而且更要命的是,技術突破以后,雖然極少再出現探索隊員的人員傷亡事件,但每次出現傷亡,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這就是善泳者溺的道理,以前技術不完善時,大家還有基本的風險意識,現在技術完備以后,喜歡作死的人也多了起來,尤其那些藝高人膽大的修士更是喜歡挑戰極限,這些人身價高昂,一個人就能頂尋常十人,因此圣宗每年的撫恤金支出依然是巨額數字。這一來一回,財政頓時吃緊,饒是圣宗兩千年積累,也架不住這幾十年來,巨額資源流水一般的消耗。
所以到現在為止,這天下第一的仙道魁首,縱然絕對談不上貧窮,但資金也不可能像是金玉城那般充裕,想投資誰就投資誰。一舉一動都要精打細算。像是今天這種宗主一開口就要接管青蓮書院的研究預算,是根本不可能的,宗主若是一意孤行,也只會讓圣宗掌管財政的長老一條命吊死在萬相園老槐樹下。
此時,圣宗的底子被趙沉露毫不留情地揭開,饒是宗主城府驚人,也有些惱羞成怒。
但趙沉露也實在是討人嫌的宗師級人物,非常準確地把握著宗主的情緒臨界點,在他爆發前的瞬間,綻開微笑,話鋒一轉:“當然,圣宗家大業大,還有什么隱藏金庫也是大有可能的,何況圣宗做事何需親自出手,一聲令下,愿意獻出錢財支持圣宗事業的世家豪門數不勝數,所以我并沒有趁人之危的意思。我剛剛說那些話,做那些事,其實是取得了青蓮書院的全體同意的哦,你們說呢?”
旁邊,封小鹿、商舞鳴、譚洛都用力點著頭。
宗主聞言一愣,懷疑地看了幾人一眼:“你們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握在手里,所以才不得不屈從于她的淫威?”
“并,并沒有。”
少女模樣的封小鹿,怯怯地回應道:“沉露姐姐,并沒有威脅我們,是我們得知宗主要還原劍典,才拜托她……”
“你們拜托她?”宗主眉頭緊皺,覺得這邏輯簡直不像話。青蓮書院的內部問題,拜托得著趙沉露么?
“因為,因為……”封小鹿被宗主一盯,渾身緊張,腦袋幾乎要垂進胸口去,完全說不出話來。
趙沉露嘆息一聲:“老頭兒,清醒一點,照照鏡子,你現在這模樣活脫脫是調戲良家少女的地痞惡霸。他們拜托我出面,是因為青蓮書院唯一敢于頂撞你的商妙語正大醉不醒,而我呢,無法無天,最喜歡駁你面子又是天下聞名的,所以這種事當然是拜托我。”
宗主聞言又是一陣咬牙:“商妙語又喝醉了?!”
“有什么奇怪嗎,她一向嗜酒如命,一年大半時間都大醉不醒——甚至當年書院爭奪院長的大比決賽日都能醉死過去,以至于讓桑氏姐妹踩在商舞鳴頭上連續奪了正副院長之位。而最近又恰逢那兩姐妹遇難,以她的性子當然要飲酒慶祝一番。”
商舞鳴細聲補充道:“姐姐從半個月前就一直在喝了……”
宗主實在無話可說。
商妙語和桑氏姐妹關系不和,的確不是新聞了,但他也沒想到,這兩邊的關系會惡劣到一方遇難,另一方會連續飲酒半個月來慶祝,所謂不共戴天也不過如此了吧?!青蓮書院內部矛盾有這么尖銳的嗎?!平時從來沒聽說過啊!
商舞鳴說道:“因為之前桑玥院長為了遠征洪荒遺跡,挪用了一部分妙語的研究經費,讓她斷了一周的酒,所以……”
宗主木然道:“我已經懶得說你們了。”
一邊是隨意挪用其他長老研究經費的書院院長,一邊是拿研究經費買醉的書院長老,這三院中的青蓮書院真是相州修仙界的模范!
但無論如何,照眼下這情形來看,書院這幾位長老不愿還原劍典的心思,看起來也是確鑿無疑的了。
這還真是讓人始料未及,本以為青蓮書院在遺失了青蓮章后,會對還原劍典一事迫切難耐,所以他身為圣宗宗主才親自出面處理此事,想不到卻是自作多情了……
“所以我早就說了,上策是結婚,你偏要剛愎自用自取其辱。”趙沉露一副看傻兒子的居高臨下的表情,讓宗主太陽穴附近的血管高度活躍起來。
而就在此時,議事堂外,一個慵懶黏糯的女子聲音游蕩而來。
“沉露,老頭子死回去沒有啊……”
這一刻,宗主的怒火終于是再也壓抑不住了,一聲怒吼:“商妙語!”
議事堂外的聲音頓時支離破碎。
“哎呦呦你們這幫死沒良心的,老頭子沒回去也不知道給我拉條黃線警告一下!不行我肚子疼先撤了……”
話沒說完,宗主右手一握,議事堂內的時空如同玻璃破碎,而碎片中,一個衣衫邋遢,滿身酒氣的女子滾地葫蘆一般滾了出來。
正是被宗主以凌虛神通隔空取物而來的商妙語。
將此人提來,宗主正準備猛發一陣怒火,卻見眼前女子鬢發散亂、大片雪膩的肌膚裸露在外,甚至連一些要害敏感處都若隱若現……那艷麗的畫面,讓在場眾人無不面露尷尬,不得不偏過頭去。
下一刻,趙沉露適時落井下石道:“老頭,堂堂圣宗宗主,白晝宣淫,不太好吧?”
宗主哪里會和趙沉露這等牙尖嘴利的人斗嘴,全然當沒聽見,偏過目光,同時怒斥商妙語。
“你怎么出門都不穿好衣服?!”
“原來那身被吐得一塌糊涂拿去洗了,我又沒想到你這死老頭居然還在……”
“你說什么!?”
“我說沒想到宗主大人日理萬機,居然還肯花這么多時間為我們青蓮書院排憂解難,所以剛剛的事情宗主大人也別介意,就當是我送的福利啦……”
“誰要你的福利!?”
“誒,別這么說吧?我雖然不修邊幅,底子還是好的嘛,只要認真洗漱打扮一下,過夜至少幾百靈石吧?”
“你說什么!?”
“怎么了?衡量福利價值的只能是這個了吧?”
“……你們青蓮書院有必要搞一次思想凈化了!”
“又不是沒搞過,效果你也看到啦,有那個錢不如給我買兩瓶酒,我保證喝了你的酒就絕對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這種糟糕之極的臺詞,讓宗主氣得渾身發抖。
“別生氣啦,我就是說說而已,我修行這么多年,雖然福利送了不少,但現在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好吧。”商妙語一邊說著,一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對趙沉露露出一個哭喪臉的表情:“好慘啊我。”
趙沉露嘆了口氣:“我在你枕頭邊留了紙條,讓你不要來。”
“……原來那紙條是你留的?我,我睡得迷糊,以為是脆餅就直接吃掉了。”商妙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然后面色陡然一白,胃中又是一陣翻涌,“不行,我要先去吐一下……”
宗主在旁邊看著,更是一聲長嘆。
“我早該看出來,之前那個衣冠楚楚言辭得體的商妙語絕對是人假扮的!”
商舞鳴細聲反駁道:“姐姐不喝醉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
“她一年能喝醉400天!”
趙沉露說道:“所以你真要浪費時間給青蓮書院還原劍典么?”
宗主不得不承認,聽聞此言,自己的確動搖了那么一瞬間。
趙沉露卻沒放過這個機會。
“仔細想想,以這些人的性子,如果你強要還原劍典出來,他們會不會轉手就高價賣給無相劍院?”
宗主厲聲道:“不要挑撥我們一宗三院的關系!”
趙沉露說道:“挑撥離間是紅顏禍水的基本品格,而且我說的都是實情,你這種一廂情愿完全是在給人家添麻煩。”
“你這么給我添堵對你有什么好處!?”
趙沉露說道:“合格的紅顏禍水永遠不是那種功利女人,我做事更多是興趣使然。”
“不要把你的恣意妄為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趙沉露說道:“好吧,那我換個方式來說:只要是和宗主交接有關的事情,你做什么我就堵什么。”
“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