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礬是個巨富,在盛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他家是個面積超過1000平米的豪華四合院,在外面看來,灰撲撲的,但是進去后,恍若隔世,亭臺、假山、流水,精致到十步一景,仿佛把江南的一座園林移植了過來,但是細看的話,還是有很多的區別,有一股北方的大氣。
來之前唐霜聽王儉介紹過,白礬的老婆是江南女子,對家鄉的風俗很眷戀,所以斥巨資把盛京的這座四合院改造成了江南園林景觀。
唐霜心想這位白老爺子是個多情人,對老婆珍愛有加,不僅為了老婆投資徒子娛樂,而且費盡心思把江南園林搬了來,就為了一解老婆的思鄉情,他老婆真是個幸運兒。
很快,唐霜就見到了這個幸運兒,雖然頭發銀白,年過六旬,但是臉上看不到皺紋,皮膚緊致白滑,風韻猶存,年輕時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難怪白礬想方設法討好她。
她溫文爾雅,氣質極佳,多年的養尊處優讓她養出了不少上位者的氣勢,然而在與唐霜等人接觸時,卻十分親切和友好。
她叫謝知非,對音樂很感興趣,也很在行,和唐霜聊的津津有味,十分投機,并興致勃勃地帶他參觀她的音樂室,那里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音樂公司,該有的東西她都有,最顯眼的莫過于一架紅木棕色的三角鋼琴,琴身流暢的曲線就像一位優雅女子。
“她叫冷溶溶,是一架施坦威鋼琴。”謝知非說道。
不僅唐霜一愣,隨行的王儉和丁小泉也都有點懵。
“冷溶溶?這架鋼琴”唐霜驚訝地問道,給小貓小狗取名字的很常見,但是給鋼琴取名字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謝知非似乎習慣了別人的驚訝和不理解,從容地說:“這架鋼琴叫冷溶溶,她是有自己的氣質和靈性的,是我的另一半。”
唐霜呵呵呵,隨行的王儉和丁小泉對視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要說也只能說白夫人好雅興!拍掌拍掌,啪啪啪……
唐霜當然不可能呵呵呵,只有low筆才會在懵逼的時候呵呵呵,他是神眷者,非同尋常的人,所以他腦袋一轉,隨即發自內心地稱贊道:“好名字。”
謝知非感興趣地問道:“好名字?怎么說?”
白礬也笑呵呵地看向他,年輕人可別只是客套話,一切關系到這架鋼琴的客套話,他老婆都要問個明白,她對這架鋼琴的關心,都快超過對自己女兒的關心了。
唐霜開始吟詩:“深夜冷溶溶,圜丘露氣濃。”
謝知非眼睛一亮:“小霜也知道這首詩?”
“在我爸的書房里看過這首,非常有意境的一首借古抒懷的詩。”唐霜說道。
謝知非看向唐霜的眼神里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欣賞,沒錯,冷溶溶這個名字,就是來自于這首。全詩為:深夜冷溶溶,圜丘露氣濃。月明時繞鵲,松老欲成龍。古殿浮空翠,晴山落遠鐘。當年禋祀地,短草亂遺蹤。
這首詩比較生僻,但謝知非出身江南詩書之家,16歲那年初次讀到,特別有感覺,極為喜愛。后來,她30歲生日,白礬送了一架價值連城的斯坦威鋼琴給她作為生日禮物,她愛不釋手,一有空就來音樂房里彈奏,這種喜愛程度到了將鋼琴擬人化,從她最愛的中截取了一段,給她取名叫冷溶溶,仿佛自己的女兒一般,尤其在她的獨女嫁人后,這種寵愛程度更是日甚。
關于冷溶溶這個名字,但凡第一次聽到的人,都會詢問有什么深意,而極少有人能夠自己說出個所以然來,唐霜想都沒想,聽到名字后張口就念出了這首詩,要么是機敏過人,胸有千壑,要么就是早有準備。
冷溶溶只是一個形容詞,意思是清冷的、像河水流動一樣,這里是形容夜色清冷,像水一樣流動。
這架鋼琴叫冷溶溶,與其說是鋼琴,不如說是謝知非自喻,腦海里想著冷溶溶這個詞,就不禁浮現出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孤獨地坐在庭院中彈奏曲子,一種意境瞬間就出來了。
唐霜:“清雅而疏離,遺世而獨立,氣質卓然,世間若真有這樣的女子,那真是教人心動不已。”
隨即對一直笑呵呵的白礬笑道:“真是羨慕老爺子啊”
雖然沒說羨慕什么,但是在場的都是人精,一聽就明白,唐霜這是在夸謝知非年輕時必定就是這樣一位讓人心動不已的女子,白礬能夠娶到這樣的女子,真是讓人羨慕。只是畢竟謝知非是長輩,作為晚輩,唐霜不好直說,那樣顯得不穩重,而如今這樣委婉地說出來,既表達了意思,又不會讓當事人心中不舒服。
謝知非對這個年輕人很喜歡,機智又有才華,穩重又不失圓滑,笑著問他:“小霜有心上人了嗎?你若是有心上人,必定也是一個清雅的女子。”
這你就說錯了,清雅是不可能清雅的,相反,她像火一樣。
唐霜沒有回答,而是沿著剛才的話題道:“其實這個詞在另外一首詩里也有出現過。”
謝知非一愣:“哦?小霜你說說看。”
有家里的傭人給大家倒茶,白礬邀請大家坐下,同時聽唐霜說道:“宋代晏殊曾有一首詩,其中一句叫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這里的溶溶月,和的深夜冷溶溶意思是一樣的。”
晏殊的這首是戀情詩,懷念的是一位浪跡天涯的歌女。在場的幾人表示沒聽過這首詩,其實主要是謝知非沒聽過,除了唐霜,就謝知非有些文青,所以請唐霜來講講。
王儉和丁小泉陪在一旁不說話,這個話題他們根本插不進去,他們管理公司在行,在文學上的造詣則淺薄的很,畢竟術業有專攻,同時對唐霜這個年輕的董事長佩服不已,他們可以肯定,唐霜事前根本不知道白礬家有這么一架鋼琴,更不會知道鋼琴還有名字,名字還叫冷溶溶,給鋼琴取名字的,估計也就這一家吧。
謝知非和唐霜聊的很高興,但見其他人插不上話,便忍住心中的不舍,換過話題,坐到鋼琴前,給大家彈奏了一曲。她很喜歡唐蓁的這首歌,淡雅又充滿了希望。鋼琴好,琴技也好,一首被彈出了別樣的韻味,讓人留戀。
音樂房的一面全是透明的玻璃,窗簾被拉了起來,外面是亭臺樓榭,假山流水,奇松古樟,積壓了一天的雪終于落了下來,洋洋灑灑。晚來天正雪,深夜冷溶溶,不禁讓人感嘆,有錢又有雅致的人真會享受。
一直在白礬家呆到晚上九點多,唐霜等人才離開,出門時謝知非叮囑唐霜以后有空常來。
看著幾人的車在胡同巷里消失后,白礬笑呵呵地對謝知非說:“你這是找了個忘年交了?”
謝知非:“這個年輕人很不錯,相貌、談吐、才華都有,可惜我們家就一個乖乖女,還已經嫁人了,否則真想招上門來。”
白礬隨她一并進屋,家里的管家隨即把大門關上:“唐霜家也是書香門第,能和你談得來也正常,你是不知道,他有個妹妹,古靈精怪的,更好玩……”
唐霜剛到酒店門口,就見到旁邊停著的一輛車上有人在向他招手,連忙和王儉和丁小泉招呼一聲,上了這車走了。
王儉好奇地問丁小泉:“剛才那人有些眼熟,好像是圈里的吧?”
他畢竟沒在娛樂圈呆過,也不追星,對剛才招呼唐霜上車的女性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具體是誰。
丁小泉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圈里人,嘿嘿。”
兩人一邊坐電梯回房間,王儉一邊問道:“是誰啊?我還是沒想起來。”
丁小泉笑著說:“娛樂圈里大名鼎鼎的美人,王總你回去電腦上查一下就知道。”
“我怎么查?什么都不知道。”
嘀——丁小泉刷卡打開房門,進房之前說道:“就搜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