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孫紹宗虎頭蛇尾,自貢院‘鎩羽而歸’時。
那榮國府后院深閨之中,卻也正有一對兒主仆在‘惦念’著他。
“奶奶方才怎得就答應了那賴大?”
平兒坐在床尾,手里托著個繡繃子,卻遲遲不見下針,反是兩片紅唇上下翻飛:“且不說孫大人那里還沒個說法,單只這科舉舞弊的罪名,就不是放印子錢和包攬訴訟可比的,萬一真鬧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
卻原來方才賴大夫婦上門,提及賴尚榮參加今科秋闈之事,本意是探聽些虛實,看那孫紹宗可有什么把柄短處,好借機施為。
誰知稍稍露了些口風,王熙鳳便大包大攬起來,承諾要居中說和,替賴尚榮打通關節。
那賴大夫婦只以為她當真是胸有成竹,便千恩萬謝的去了。
可平兒卻曉得,王熙鳳那‘磋磨’手段,如今只起了個頭兒,離大功告成怕是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王熙鳳正斜倚在床頭閉目養神,聽了平兒這番說辭,便褪了繡鞋,伸足在平兒背上虛踢了一腳,佯嗔道:“什么好歹不好歹的,你這小蹄子就不能盼我點兒好么?”
既然已然伸展了出去,她倒也懶得再收回去,順勢便翹起并蒂蓮似的五根腳趾,在平兒腰上胡亂劃弄著。
同時口中又道:“那賴家仗著老太太的情面,平時也不知拿了咱家多少好處,這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往回撈,我豈能平白放過?!”
“再者說,孫家二郎雖是個養不熟的東西,行事卻最是精明底細不過了——旁人想尋出他的錯處,怕也沒那么容易!”
平兒被她撥弄的渾身不自在,忙將那只白皙小腳摁住,憤然道:“奶奶這手段只好往二爺身上使,卻怎得拿來欺負我?”
說著,便在那足底搔了幾下。
王熙鳳那一對赤足最是敏感不過,當下癢的險些從床上跌下去,忙伸手扶住床頭的欄桿,笑罵道:“你這小蹄子少誣賴人,要想拿住那孫老二的短處,缺了你可不成,我現在巴結還怕巴結不上呢,哪里敢欺負你?”
一聽這話,平兒頓時想起了那首情詩,面上不覺便有些漲紅,忙背過身去故作羞惱道:“奶奶還是找旁人吧,省得我這里費心費力,過后奶奶反倒說我起了外心!”
“呦~你這小蹄子倒還記上仇了!”
王熙鳳夸張的叫了一聲,正待撲上去咯吱平兒,忽聽外間碰~的一聲悶響,卻是有人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緊接著,外面又傳來含含糊糊的罵聲:“人呢、人呢?人特娘都死哪兒去了?!”
只聽這口氣,便知是賈璉無疑。
王熙鳳眉毛一立,低聲罵道:“這不長進的東西,明明是讓他去別院監工,誰成想又喝了一肚子馬尿回來撒瘋!”
平兒卻是不敢怠慢,忙起身迎了出去,眼見賈璉在花廳里搖搖晃晃直打醉拳,她便待上前攙扶。
平兒雖擔了個通房丫鬟的名頭,算是賈璉名正言順的屋里人,可礙于王熙鳳老壇醋似的性子,一年也貓不著做幾回女人。
“呦~!”
便在此時,就聽王熙鳳酸溜溜的冷笑道:“我說方才出來的那么急呢,感情是約好了啊!要不要我先出去避一避,把這堂屋讓給你們?”
說是這么說,她手上卻是另一番動作,上前狠狠扯起賈璉,又對平兒作聲作色的呵斥道:“擺那妖媚樣兒給誰看呢?還不快去熬一碗醒酒湯來!”
平兒心下委屈的緊,卻也知道這時候萬萬反駁不得,只得悶頭去了小廚房。
誰知等她端了一碗醒酒湯回來,卻見那里間已然反鎖,隱隱還傳出些沒羞沒臊的動靜。
平兒捧著那醒酒湯聽了半響墻根兒,卻是越發覺得這日子沒意思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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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賴府。
賴大與妻子賴張氏并排坐在床頭,將腳伸進一只大銅盆里,任由一名俏婢細細搓揉著。
“果然讓老爺料中了。”
就聽賴張氏道:“那姓孫的,還真就被璉二奶奶拿住了把柄。”
“哼。”
賴大卻只是瞇著眼睛哼了一聲,并不答話。
“怎得?”
賴張氏奇道:“莫非我說錯什么了?”
“錯倒沒錯,我就是心疼咱家的銀子!”
賴大悶悶不樂的說著,見丫鬟捧起他一只腳,準備用毛巾擦干,便發力掙開了那丫鬟的柔夷,順勢往她胸前一搭,肆意的蹭動著。
那丫鬟漲得滿面通紅,卻不敢聲張,只得又低頭去搓洗另一只腳。
賴大這才提起了些精神,憤然道:“那鳳辣子慣會獅子大開口,這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怕是要狠狠敲上咱們一筆!咱這家業,可都是我憑本事一點點克扣下來,如今又要吐出去,我這心里實在是舍不得啊!”
“原來你是為在這事兒心煩啊。”
賴張氏笑著在他額頭戳了一指頭,道:“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那璉二奶奶能捏住他的短處,咱們便不能了?”
“你是說……”
“打明兒開始,咱就盯緊了璉二奶奶那里,且看她如何行事。”賴張氏道:“若是沒個風吹草動倒還罷了,要是她那里露出些馬腳,咱們得了孫大人的把柄,不妨也有樣學樣,去外面攬些官司訴訟,到時候還怕回不了本么?”
那賴大越聽眼睛越亮,忍不住攬過妻子那張老臉狠狠親了一口,哈哈笑道:“你果然是我的賢內助——咱們若真能捏住這條財路,可不僅僅是回本那么簡單!”
說著,他順勢一腳將那俏婢踹翻在地,呵斥道:“還愣著作甚?快去把那南疆秘制的合巹酒來!”
賴張氏一聽這話,便知他是要老驥伏櫪,與自己‘龍虎精神’一番。
心中歡喜之下,這腦子也超常發揮,于是忙又補充道:“那周瑞夫婦,怕也要讓人盯緊了,最近他們可是和璉二奶奶走的很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