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貼在霜蟲頭頂的這張羊皮紙,其秘法印記的圖案是一只背生四翅的飛蛾。飛蛾前一對翅膀為褐色帶藍色星紋狀花邊,后一對翅膀為藍色帶褐色螺旋狀花邊。每只翅膀上都嵌有一個橙黃色如火焰燃燒般的圓環,樣子即唯美又絢麗。
這個秘法印記的主人應該是一位女性法師。巴里特站在老威爾旁邊,看著霜蟲頭頂上的羊皮紙,不負責任的在心里猜測著。他認為男性應該沒心思設計去這么復雜的圖案。
不過對象換做法師的話,巴里特又有些不確定,說不定法師群體也會有那種喜歡那種精巧、絢麗圖案的娘娘腔存在呢。他腹誹著。
巴里特也曾看到過老威爾的秘法印記,為了避免意外迷路,一路上老威爾曾在那些隨處可見的冷杉樹干上留下過不少自己的秘法印記,以作為路標使用。
那標記的圖案是一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橡樹,既不顯得茂盛,也不顯得凋零,與那些樹林或路邊隨處可見的并沒有什么不同。
這種圖案相比于年輕小法師那種意義不明的黑白之圓,以及羊皮紙上面那只斑斕的飛蛾,實在是差的有些遠。不過圖案本身除了體現法師自己喜好外,卻并沒有多余的用處。
秘法印記這個法術真正有用的地方,是法師們在施放這個法術時,會在魔法形成的圖案中附著上他們自己獨特的魔法波動。
這種魔法波動就像簽名或指紋一樣,是屬于每位法師獨有的,其作用也是多種多樣,如果作為識別來用的話,也會比簽名或指紋更加安全有效,其持續時間也可以根據法師自己來決定是永久或者暫時,確實方便異常。
“運送這么大塊頭的東西,用的還是臨時搭建的傳送法陣,而非那種永固形法陣,這樣一來,所耗費的魔石可不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老威爾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心疼,“不過還好不是由我們來出這筆消耗,否則可真就得不償失了。”
老威爾一邊在地上繪制著法陣,一邊喋喋不休的和巴里特聊著,“那些魔法晶石的價值幾乎能趕上你肚子里一半的故事。”法師開著玩笑。
“如果它們真能變成金幣就好了。”巴里特微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腹部,“那樣的話,我也能成為一個富人,一個堪比法師的富人。”蠻子在法師兩個字著重強調了下。
“人們都認為法師是財富和慷慨的代名詞,這點毋庸置疑。但我得告訴你,法師里也有‘貧民’和‘富人’的區別。”
威爾法師用手指了指霜蟲頭頂上的羊皮紙,那上面所承載的秘法印記栩栩如生,“而這位勞倫特法師,無疑是‘富人’中的‘富人’。那些懂得煉金的法師全都是能行走的鑄幣廠,普通人經常說的傳言——‘法師們的呼吸都會帶出金沙’,所指的就這幫人。”威爾法師雖然這么說,但語氣中卻并沒有艷羨,“你把魔法材料賣給他們,他們通過煉金術加工一下,就能賣出百倍于此的利潤。至于我。”他又指了指自己,“則屬于‘貧民’一級的。”
那也是法師中的貧民,巴里特在心中說道。
“煉金術實在是太枯燥了,需要極好的耐心和豐厚的學識。即便對于法師來講,也很少有人能堅持住。”他又指著自己重復著,“很少有人能堅持得住。”
“我曾經聽人說過這樣一句話:他人的‘高貴’換不來我的‘卑賤’。只能說,每個人都的追求都不相同。”巴里特這樣說著。和某位紅頭發的姑娘結婚生子,用積蓄買個農場,相守的過完一生,這樣無疑是美好的,但卻并不是我想要的。
老威爾在嘴里細細復述了下那句諺語,“說的簡直太有道理了!”他顯得很是高興,“能說出這樣話的人無疑是懂得人生真諦的。這很難得!你在哪聽到的這句話?”法師好奇的問。
我在哪聽到的?巴里特在心里思索著,這句話似乎就這么自然而然的從腦海中浮現了出來,但是要尋其出處,卻又毫無頭緒。
他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這時,一只像白貂一樣的生物從霧中顯露出身影。它并沒有靠近巴里特等人,卻也沒有離開,而是施施然的用兩只后腿坐了原地,安靜的看著在霜蟲周圍忙碌的眾人,顯得很是從容。
而當食人魔好奇的想要靠近它時,它才輕巧的挪動幾步,待距離稍稍拉遠一些后,便又坐了下來,像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在等待就餐的食客。
“嘿,我的好莫格洛克,來幫個忙!”老威爾對食人魔喊道。后者正在嘗試說服它肩膀上的侏儒把那位“安靜的食客”用匕首射殺下來,而它的小伙伴卻只是搖頭,并不肯這么做。
“不要去管他,莫格洛克,它只是想吃點殘羹剩菜。”法師說道,“讓我們的觀眾就這么看著吧,等它發現我們并不是開餐館的,而是耍雜技的,它自然就會走了。”老威爾招了招手,“過來,幫我把這個個大家伙盤起來,這樣我們的法陣就會小上很多,能節省不少的時間,還有材料,后者尤為主要。”
“真可惜!”食人魔的語氣中透露著遺憾,“鼬獾可是很好吃的。”
莫格洛克拽著霜蟲的尾巴,絮絮叨叨的把它像蛇一樣盤了兩圈,這個昏睡的大家伙立刻顯得小了不少。
威爾法師繞著霜蟲走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了法陣的繪制。
他用手指引導著瓶中那閃耀著光澤的魔法墨水,在地上一點點的形成著圖案,起先出現在地上的是將霜蟲圈起的兩個形狀標準的同心圓,巴里特不知道是老威爾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畫出如此規整的圓形。
然后出現是一個巨大的魔法七芒星。魔法墨水構成的七芒星從霜蟲的身下穿過,每個頂點都與同心圓相接。
“如果法陣只需要這么簡單,那該有多好。”老威爾嘆了口氣,然后開始繪制一個又一個小而復雜的魔法符號。
法師有時會滿意的點點頭,有時又會把剛繪制好魔法符號抹掉后再重新繪制。他對著似乎有錯誤的魔法符號伸出手,那些已經落地的魔法墨水又會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那應該是零環法術——“法師之手”,巴里特猜測著。
法師們可以通過這個法術來對物品進行心靈遙控,雖然它只是一個零環法術,初始能遙控的物體重量、距離都很低,但是隨著法師等級的增長,這個法術的效能也會隨著增長,是個作用十分廣泛、使用及其方便的法術。
越來越多的魔法符號出現在了地面上,而那瓶閃耀著光澤的深黑**法墨水,看上去卻并沒有減少多少。顯然那個造型古樸的瓶子也是一種特別的空間裝備,所裝載的液體比看上去的要多得多。
大約一頓飯的時間過后,老威爾直了直身體,“魔力在上,終于搞定了。”他長舒一口氣,敲了敲自己的肩膀,然后又拿出數枚天藍色的魔法晶石,走到已經成型的法陣中,將魔石嵌在了一些似乎是節點的地方。
那些魔法晶石的形狀并不規則,體積大多都有半個巴掌大小。晶石那天藍的顏色似乎并非其本身的色彩,而是從晶石內部透出的一種淡淡光芒。
巴里特的牛皮袋子里曾近也有一塊指甲大小的晶石,后來那塊小小的晶石被那位紅頭發的女孩要走了,女孩說等以后有機會的話,會買個銀項鏈,再把晶石當成項鏈的墜飾掛在上面。
為什么又會想起她,巴里特皺了下眉,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法陣上。
所有人都退出了法陣,隨后老威爾開始吟詠一段意義不明的咒語。隨著法師用鏗鏘的音調吐出的那些奇怪的音符,霜蟲頭頂羊皮紙上的秘法印記首先開始亮起。
緊接著,法陣上嵌著的魔石也都一顆接一顆的大放光芒,光芒像是液體一樣,流淌過法陣上的所有魔法符號。
當所有魔法符號都開始閃耀光芒,并且似乎是在彼此呼應時,巴里特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蜂鳴聲。聲音越來越高,但卻只持續了一次心跳的時間,當聲音到達頂點時,隨著“嗡”的一下鳴響,霜蟲像是破碎的肥皂泡一樣,消失在了法陣之中。
而那只坐在不遠處渾身雪白的、不知道是貂還是鼬獾的小生物,那乖巧安靜的表情突然變得不知所措的,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事情困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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