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亡者的國度,是最為絕寂的黑暗之心,是空曠與無盡的貪婪之地。它總是想要將多元宇宙中所有的生命——無論是善良,還是邪惡——全都吸入到自己的胃中。而且,即便真的將這樣的目標實現,它依然在渴求著更多。
黑暗界域(負能量位面),魔法協會的一處前沿哨塔內。
這座哨塔名為‘末節指骨13’,顧名思義,它是魔法協會布置在黑暗界域中,最外圍防御設施中很不起眼的一個。
與‘末節指骨13’哨塔相似的防御設施還有很多,它們最大的作用,就是當自己覆滅之時,可以讓中央的‘死亡之顱’了解到入侵者的一定情況。
‘安格斯’是哨塔中一名普通的骷髏守衛,此時他手里正捧著一段尖尖的肋骨,并用一塊腐朽得不成樣子的皮革仔細的擦拭著。
安格斯將肋骨擦拭完畢,又將它舉到了自己的面前。橙黃的靈魂之火在眼眶中翻騰,他輕聲對這根肋骨說道,“茜拉,你今天很漂亮哦!”
說完后,安格斯將這根肋骨裝到了自己的胸腔內,緊接著左右調整了下,然后又掰開另外一根,“科羅莎,該輪到你了呢……”
將胸腔內的所有肋骨都擦拭完畢,安格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穿起光亮的精鋼盔甲,背上盾牌,系上劍鞘,從自己的屋內走了出去。
哨塔底層的大廳中,毒爪食尸鬼波文、骷髏弓箭手布德、以及凍寒僵尸達倫這三個家伙依然在靜靜的打著牌。在安格斯的印象中,這場牌局他們已經打了將近三十年。不過,這還不是他們的最長記錄。
這些家伙最長的一場牌局足足打了九十八年,就差一點便可以到達到百年,實在有點可惜。
上一次導致他們停止打牌是什么事情來得?安格斯回憶了一下。哦,是那只實力很強的凜冬尸妖,領著十數只尸妖附庸和一大群普通的骷髏,想要打‘末節指骨13’的注意。
那是一場相當慘烈的戰斗,那只凜冬尸妖在戰斗的最后階段有些輕敵,被布德用對付亡靈同類的特制箭矢精準的射進了眼眶,導致顱內的靈魂之火大損。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哨塔中的所有守衛,估計都得被那只渾身覆蓋著厚重冰殼的強大敵人所干掉。
不過,即便他們真的全都被消滅了又如何呢?那些成功入侵的敵人最終還是會被其他同僚所干掉的。
在安格斯有限的記憶里,這座他生活了一千多年的哨塔曾被敵人占領過七次,完全夷平過一次,而他自己也因為一次又一次的戰斗,而被復活過二十多次。
這樣的次數其實并不算高,毒爪食尸鬼波文因為在戰斗中總是喜歡沖在最前面,而他還不喜歡穿厚重的盔甲,也沒有達倫那壯碩的體格,所以波文已經被復活了三百多次。
但這依然不算什么。只要中央的‘死亡之顱’存在,那他們這些亡靈守衛就永遠不可能真正消亡。
與外面無邊黑暗中的亡靈不同,他們這些守衛的靈魂之火在熄滅之后,并不會減弱哪怕一分,也不會在原地進行復活,而是會回歸到浩瀚的‘死亡之顱’內部,在那里重新蘇醒,并依照‘原始印記’所留下的信息,獲得新的軀體。
也正因如此,他們這些亡靈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復活中,基本保持住原本的意識。
其實吧,安格斯倒是挺想當一下食尸鬼的。至少食尸鬼能品嘗食物的滋味,哪怕只是一些的尸體也好。
在這一千多年間,安格斯一直是個穿著盔甲的骨頭架子,他已經有點當膩了呢。
可惜的是,安格斯并沒有選擇的權利。他留在‘死亡之顱’內的‘原始印記’就是一個持盾佩劍的骷髏守衛,所以他當不了其他種類的亡靈。
雖然想要換個“角色”干一干并非完全沒有機會,但是其可能性卻微乎其微。在中央區域“忙碌”的那些死靈法師大人們,可不會管一只小小的骷髏守衛能有什么樣想法。
安格斯知道,在這片名為“永恒之軀”的領域內,像他這樣的“角色”不計其數,想要多少,便會被創造出多少。安格斯可不敢因為自己那沒有任何無意義的小小心愿,就好死不死的去觸法師大人的霉頭。
此時的牌桌上,波文用他那碧綠的尖爪,捻起手掌中一張黑曜石雕刻的石牌,卻許久都沒有動靜。食尸鬼那張丑陋猙獰的臉上眉頭緊鎖,似乎在糾結著要不要這張牌打出去。
安格斯對此有些羨慕,他自己那張白骨臉龐可是什么表情都做不出來呢。他只能用下頜骨開開合合的,來發出清脆的敲擊聲,這是他值班無聊時最喜歡的活動。
敲擊聲還會伴隨著記憶中的一首歌謠,有節奏的響起。那首歌謠是他活著的時候僅存下來的些許記憶片段,至于其他活著時候的印象,他早就已經遺忘殆盡,而他本人對于那段過往也并不在意。
唉,如果有天能當個食尸鬼,那生活該有多么美好啊!安格斯眼眶內的靈魂之火,微不可查的翻騰了下。
他站在牌桌等了大半天的時間,波文爪間的那張牌還是沒有打出去。安格斯估計這只讓人羨慕的食尸鬼很有可能會因為這張牌而糾結好幾天,甚至數周、一個月的時間都有可能。波文的性格就是這樣。
如果說,當一個亡靈真有什么好處的話,那么,“近乎無限的時間”肯定是好處中最大的一條,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的揮霍。
只是,這樣的好處并沒有真正屬于他們,因為像安格斯這樣的亡靈守衛,根本沒有權利決定自己是否應該陷入永恒的長眠。
“對惹,安茍斯。”達倫抬起頭,呼出一口霧氣,含糊對他說道,“珊多拉女士找你。”
“干死你這個胖子!”骷髏守衛的靈魂之火沸騰了下,旁邊骷髏弓箭手布德也隨之附和,對這個渾身凍霧縈繞、真正意義上的死胖子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
達倫發出了低沉的笑聲,對安格斯的咒罵一點都沒在意。
亡靈之間其實完全可以通過靈魂之火來進行交流,可是達倫這家伙卻總是喜歡用他那變質的嗓子,說些模糊不清的通用語。他是在炫耀自己依然還能發出聲音,千百年了,這家伙總是這樣。
“珊多拉女士什么時候找的我?”安格斯隨口問道。既然女士沒有直接穿入到房間內去找自己,那應該不是什么急事。
“三天以前。”達倫回答。隨后這只凍寒僵尸放出個響屁,那冰藍色的霧氣和他嘴里呼出的幾無二致。
安格斯的靈魂之火閃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他將波文爪間的那張牌塞了回去,又抽出另外一張,扔到了牌桌上。
緊接著,他轉身爬上螺旋向上的樓梯,來到了哨塔的頂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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