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特心情忐忑的跟在伊維塔身后,他終于明白了向導吉恩口中所說的“生命禮贊”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倒不怪蠻子反應慢,而是在諾德人的傳統中,對于葬禮這種悲傷肅穆的事情,比其他王國的人看得更重。這也是為什么諾德人會拋棄魔法帝國時期強制執行的火葬,重新恢復土葬的原因所在。
他們連焚燒尸體都認為是對死者的一種褻瀆,更別提所謂的“生命禮贊”了,那根本是完全無法想象的事情。
我們的蠻子冒險者之所以能反應過來,并不是靠他自己,而是因為紅蟹這家伙在他旁邊低聲輕笑了一句,“去吧,我聽說人馬族都很好騎,不,我的意思是,很好的坐騎。”
真的很好騎嗎?巴里特的目光因為這句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前方人馬少女的屁股上。光線晦暗,但那影影倬倬的輪廓依然很吸引人。
他之前在幫伊維塔處理傷口的時候,對此已經看過多次,而且這個渾圓、堅挺的部位本來不應該能讓人類產生興趣才是。因為它和馬的臀部其實并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皮膚看上去更為細膩、光滑一些罷了。如果對著這種場景都能有感覺的話,那馬車夫們平時工作的時候,可就太“心累”了。
但奇怪的是,巴里特心里確實因為那模糊的輪廓,泛起了某種不可明說的異樣。這是為什么?只是因為它的上半身和人類一樣嗎?他暗自琢磨著這個神奇的問題。
“我的族人并不認為死亡有多么痛苦。”人馬少女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巴里特,“可是我卻總是對它十分恐懼。”
蠻子慌張的將視線挪開,“這并沒有什么錯,生命應該敬畏死亡。”他故作深沉的說道。可是周圍黑暗中不時傳來的那種微妙的喘息和呢喃,卻沖淡了他這句話語所要表達出的厚重感。
黑暗中一些閃爍著或黃、或綠光芒的螢蟲,伴隨著白蠟花沁人的花香,在空氣中自由的飛舞著。巴里特以前不知聽誰說過,螢蟲發光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求偶,也不知這種說法是真是假。
求偶?腦海中冒出的這兩字讓他感覺渾身都不太自在,而且花兒太香了,令他的鼻子有些癢。蠻子用手使勁的揉了揉,鼻子舒服了,但心里的那種癢卻越來越盛。
人馬少女伊維塔聽到蠻子的話語后,繼續向前走著,“生命死亡后,靈魂回去哪里?”她輕聲問道,“卡蘭塔祭祀曾說過,族人的靈魂會回歸祭壇,滋養圣樹‘古薩塔’,并繼續庇佑氏族。”
“不同的靈魂有不同的歸屬吧。”巴里特亦步亦趨的跟隨,“你們人馬族的靈魂尚且能回歸祭壇,而我們人類的靈魂一般只能消散在這個世界上,或者進入巴托九獄。我曾去過那里,那可真不是個好地方。”
“你去過地獄?”伊維塔停在一棵白蠟樹下,并用前蹄輕輕踢踏著地面,“難道你曾經歷過死亡?”
“不,我是活著去那里的,因為一次意外。那并不是一次有趣的經歷,幸好最后還能夠活著回來。”巴里特笑了下,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干澀,便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如果要我說出一些去過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的地方,那地獄絕對要排在第一位,至少目前是這樣。”
“看來你去過很多地方。”不知為何,黑暗中人馬少女的雙眸依然明亮動人。
“并不算多,至少比不上法師。”蠻子停在與對方相隔兩步的距離上,猶豫著是不是要更近一步,“我的一個朋友,就是那個叫‘克瑞斯’的法師,他曾說過自己的夢想是要讓足跡遍布多元宇宙的所有位面,所有角落……”
黑暗中傳來的一聲長吟打斷了他的話語,巴里特窘迫的停了一下,待長吟婉轉的尾音漸漸退去,才又繼續說道,“克瑞斯是主動想要去往那些地方的,而我則是因為任務的原因被迫前往,畢竟我是一個冒險者。”他其實并不想說這些,但沉默只會令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這場合實在太令人尷尬了,我應該拒絕的,巴里特在心里想道。只是當時我并沒有反應過來,又或者,我其實也在期待著什么?
“我從沒有離開過瀚海草原,因為草原之外的世界太過危險。”人馬少女用手慢慢撫摸著白蠟樹堅硬,不,堅挺,也不對,堅勁的樹干,“卡蘭塔祭祀說,草原之外是只屬于你們人類的世界,容不下其他生命。而且一旦被你們抓到后,下場都會很凄慘,就像‘格蓮塔’一樣。”
‘格蓮塔’是誰?蠻子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他并沒有糾結這個陌生的名字,只需要知道她/他下場很凄慘就可以了,“并不是所有人類都像南面的那個王國里的人一樣,至少我自己對于異族并沒有多少排斥心理。”他厚顏無恥的說道。
神圣阿拉索王國的居民對于瀚海草原上這些物種的態度,其實和諾德王國對于獸人的態度差不太多,都是源于仇恨。巴里特站在人類的立場上,沒辦法說是誰對誰錯。
“你不排斥像人馬這樣的異族嗎?”伊維塔語氣中透露出些許開心。
“當然,不僅是人馬,其他種族也是一樣。我曾有個很好的矮人朋友,我們一起結伴冒險,彼此的關系非常要好。”黑暗是謊言最好的遮蔽,巴里特鄭重其事的說,“而且和半身人相處的也相當不錯。”所有種族都可以和半身人打成一片,“我幫過一只誤入歧途的熊地精重新走向正規,也曾和卓爾精靈做過一些……,這個,一些比較深入的交流。”
“卓爾精靈?聽說他們都很壞。”
“在壞的物種中也有心向善良的個體,反之也一樣如此。”蠻子突然想起了一本他反復研讀過的書——《伍德傳》,“不同物種之間,最重要的是交流,對,心的交流。”書上好像是這么說的。
伊維塔輕輕朝他走了過來。四目相對,人馬少女牽起巴里特的手,放在了自己高聳的胸脯上,“告訴我,應該如何交流。”
“呃,這個,我的意思是……”蠻子有些語無倫次,手掌一動也不敢動,“雖然這種交流方式很不錯,是的,很不錯,不過我指的是用嘴交流。”該死的,我在說什么?
“用嘴交流?”人馬少女湊過來,朝他吻了過去,“是這樣?”
那柔軟、甜蜜的感覺令蠻子欲脈噴張,僅存的理智發出了微弱的提醒。我不應該這么做,不應該!他再次想道。也許明天,也許后天,我就會離開,下一次來到這里還不知是什么時候。
但腦海中的另一個聲音卻又對他說,你不應該用人類的價值觀來衡量,她想要你去做,就像周圍的其他人馬一樣。這時對死者的致敬,也是對她的慰藉。
雖然腦海中萬分矛盾,但巴里特的另一只手卻擅自環在了對方的腰間。
不知過了多久,嘴唇和嘴唇緩緩分開。人馬少女伊維塔轉過身去,將手搭在白蠟樹的樹干上,用那渾圓、飽滿的部位對著巴里特,“幫我看看,傷口恢復的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