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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把那尊堪稱國寶級的三足鼎移置博物館之后,馬有城的精神狀態便再無任何異樣。
只不過,心里對于三足鼎的鐘愛,卻早已不復存在,即便空閑時在博物館里轉悠,他也會刻意遠遠地避開那尊用特制的玻璃罩格擋住,并在桌下安裝有一應防盜裝置的三足鼎。
這段時間,馬有城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去找溫朔聊聊天,拉近一下關系。
幾次想讓楊景斌做中間人,以請吃飯聊表謝意的借口,和溫朔見個面,但都被倔強的楊景斌沒好氣地直接拒絕,馬有城哭笑不得之余,再想到溫朔實屬大隱于市的世間玄法真人,便覺得自己找什么樣的借口,都會顯得唐突冒犯。
那天在報紙上看到網吧沖突的新聞之后,馬有城不由得興奮,終于找到借口和溫朔見面了,也許還能借此出手幫溫朔擺平這件事。不過,在驅車趕往京大的半路上,馬有城突然又掉頭回去,轉而打電話托人關注這件小事的后續發展。
因為他很好奇,很希冀。
試想下,大隱于市的玄法真人,在任何人心目中那都應該是仙風道骨之姿,淡然祥和之態,縱然受俗凡人等侵犯,也會淡然一笑不予理會,又或真人一怒灑下仙威,便在無聲無息不驚擾紅塵俗世生活的前提下,將那侵犯真人的無知惡徒打入十八層地獄……
想想都感覺很好很強大,而且,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知道!
這讓馬有城像個孩子似的,有種獨享小秘密的期待感。
但得知了此事的具體細節之后,馬有城頓時哭笑不得,略有失望,卻也愈發感興趣了——誰能想到,真人一怒,竟是彪悍地抄起了木凳動粗,一挑三干翻對手之后,還當街羞辱……
哪兒有半點真人姿、仙人態?
活脫脫一個脾性暴烈,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后生嘛!
不過轉念一想,馬有城又先入為主地覺得,這大概,也是真人大隱于市,融入尋常人生活狀態的思想境界?
所以他靜靜地等著事情有了結果,這才借此登門拜訪,聊表問候。
溫朔當然知道,馬有城斷然不會是真的聽聞這件事后,便急匆匆前來問候,希冀著能在這件事中幫一把。而是,借此機會拉近一下關系罷了——這,倒是正中溫朔下懷。
俗話說“獨木不成林,渾身是鐵打得多少釘兒?”
想要在京城里繼續發展,就必須多結交朋友,結交一些強大的、聰明的朋友。
但溫朔考慮到,自己在馬有城眼里,已經是大隱于市的玄法高人了,這架子當然要端上一端,所以那次從馬有城家里回來之后,他并沒有玩兒什么禮賢下士三顧茅廬的扯淡戲碼,去主動結交。
今天馬有城登門問候,胖子適時地放下了高人架子,頗為謙遜低調地表態,勸阻馬有城萬萬不能再喚他什么真人、高人,更不得折煞人玩兒拱手鞠躬這般大禮。只需依著年齡,依他和楊景斌之間的師生關系來論,喚他的名字便可以了。
說來也巧,事發那天傍晚,林波不敢出網吧,委托朋友到租住處取來了筆記本電腦和一些設備,外加一套茶具,溫朔喜出望外地覺得電腦和那些設備自己不會用,又太過昂貴,但這套茶具據為己有……不,是放在網吧的辦公室里,挺方便的。
有了這套茶具,焚琴煮鶴的溫朔,覺得小小辦公室的檔次好像都提升了不少。
今日馬有城來了,恰好有個招待,不那么丟份兒。
雖然大隱于市,但高人嘛,也得有大隱于野的雅致范兒不是?
喝茶!
當然,這套茶具,以及泡的祁紅茶,根本入不得馬有城這位大家的法眼,而溫朔泡茶的一應笨拙粗劣手法,再加上他喝茶時的姿態,也著實可以用“牛嚼牡丹”來形容。
好在馬有城全然不在意這些,反而因為知曉溫朔的神秘身份,想當然地覺得他這是刻意要落俗,所以馬有城還從這茶水中,隱隱然品出了些許別樣的意境,畢竟是世間玄法高人親手泡出的香茗,果然喝著有仙氣兒——有道是品茶論道,感受意境……
大抵如是?
王漢新的到來和離去,似乎根本不值得馬有城去多關注,他已然有滋有味地品著茶,一邊問道:“沒有外人,再尊稱一聲大師,我才好問詢,那尊三足鼎,為什么……?”
話問半截,不能全問。
溫朔笑了笑,道:“你其實大可不必在心里面賭氣不忿,說真的,這世上沒幾個人能扛得住那東西的氣場和勢,不適宜放在家里的。但放在博物館這種地方就不一樣了,它可以穩穩壓制住館里那些古物千百年沉淀的歷史氣息,從而讓你的博物館里不再因為盡是古董,從而給人陰沉的感覺……所以,那尊三足鼎不止是罕有的國寶,更是你那博物館里當之無愧的鎮館之寶!”
“受教了。”馬有城恍然大悟,想到近來博物館里的環境確實有看不見摸不著,卻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良好變化,心里對溫朔愈發欽佩尊重。
兩人品茶閑聊,自不必說。
卻說王漢新駕車回到自己的小公司里,左思右想一番后,忍不住還是給郭盛華打去電話,把自己之前在朔遠網吧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并提到了馬有城。
不曾想,郭盛華在電話中怔了一下之后,直接說了句:“等會兒,我馬上去見你。”
幾分鐘后。
郭盛華匆匆趕到——他非常了解王漢新的性格,知道這家伙去了朔遠網吧之后,不會給那個年輕胖子老板什么好臉色,難免會有一番言語上的沖突。這,也是郭盛華刻意而為之,他不差那幾千塊錢,非得讓王漢新掏出來,只是覺得王漢新應該為此擔責,而且,有必要讓王漢新再去給那個年輕的,囂張的,肥胖的老板一點兒教訓,或者,是胖子老板和王漢新之間,互相惹出點兒麻煩,仇恨。
但聽說馬有城在網吧里和那個胖子老板喝茶閑聊,郭盛華就知道壞,事兒了!
所以他立刻趕來,沉著臉讓王漢新不要有絲毫隱瞞,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仔細講了一遍,這才皺著眉頭長長地嘆了口氣,再看王漢新,怎么就那么不順眼呢?
“郭總,這個馬有城……是誰?”王漢新從郭盛華的神情,以及對這件事的重視態度上,已然意識到了,在網吧那間小小的辦公室里,馬有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是有資格的,而馬有城要他轉告郭盛華的那番囂張霸氣至極的話,也不是在吹牛逼。
“我得親自去一趟了。”郭盛華斜睨了一眼王漢新,起身往外走去,一邊說道:“如果馬有城讓我殺了你,我一定會做。”
“你……”王漢新駭了一跳,神色間滿是怒意。
郭盛華卻是頭也未回。
待郭盛華離去后,王漢新仰面重重地靠在了沙發背上,恍惚中,有些恐懼——能夠讓郭盛華如此鄭重其事,又敢于道出這番針對郭盛華,卻羞辱、威脅意味十足的話語……
馬有城,到底是何方神圣?
網吧的小辦公室里,馬有城微笑著說道:“我不是什么一方神圣,只是年輕的時候比較混,所以在京城我們那代人里有些名氣罷了。其實比我們年長十多歲,或者比我們小五六歲的人,也基本上不會太把我馬有城放在眼里,很可能都沒聽說過我的名字。說實話,如果現在讓我遇到類似你這次的事,多半會忍氣吞聲,還不如你的膽量和魄力足,唉,人越老,膽兒越小啊。”
溫朔聽著這位想當年的京城頑主,聊起了過往,談及了如今,不禁心生羨慕和嫉妒。
當然,還有對楊景斌老師出身的驚訝。
原來楊景斌并非出身貧寒之家,小時候和馬有城都是住在軍區大院的孩子,那叫高干子弟!
只不過楊景斌一家子“時運不濟”,也只能用這個詞匯來勉強形容了——在六七十年代的那場浩劫末期,因為種種不便言述的緣由,他的家境一落千丈,好在是父母至今身體康健。
而且,楊景斌后來能繼續讀高中并考入京城大學,然后在京城大學里受到吳勤貴不遺余力的扶持幫助,其實還是沾了父輩的福蔭。談到這些時,馬有城還有些感慨地說道:“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唯獨他自己不知道。就說上次他闖下那么大的禍,真正保了他最終平安的,是一些早就退休,又顧念舊情的老人們。當然,如果沒有你釜底抽薪那一招玩兒得精妙非凡,誰也保不了他。”
說話間,房門敲響。
溫朔隨口應了聲:“進。”
門輕輕推開,一位戴著金絲框眼睛,穿著黑色大衣,梳著背頭,膚色白凈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先是向溫朔點了點頭,繼而站在馬有城身前約兩米的位置,神態頗為恭敬地微微躬身,道:“馬老板,我是郭盛華,特意前來代表王漢新和張堅,向您和這位小友致歉,還望大人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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