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朔忽然睜開眼,皺眉道:“你這上面預估的價位,是從哪兒得到的訊息?”
靳遲銳愣了下,尷尬道:“因為還沒有到確認的時候,所以江岸區安排的工作組負責人,不肯說價,我,我是自己大概猜測,再有從我爸那里得到的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語……”
“你啊!”溫朔哼了一聲,道:“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靳遲銳一臉困惑。
“價位太高了。”溫朔微笑道:“你沒有對其他任何人提及到,你寫進這份報告中的預估價位吧?”
“沒有,絕對沒有!”靳遲銳趕緊說道:“這涉及到商業機密,我怎么可能提前泄露出去。”
“那就好。”溫朔松了口氣,點頭道:“你剛才說,自己中意這所私立中學的校區,我剛才看過一些簡介了,無論是面積、建筑規模和格局,還是地理位置,都相當好。”
靳遲銳面露期許。
稍頓了頓之后,溫朔接著說道:“你的想法也不錯,很有遠見。”
“那,師父您的意思是……”靳遲銳驚喜,卻又有些困惑,縱然自己預估的價位高了很多,實際價位不會太高,至少也得五六千萬以上吧?公司從哪兒弄到那么多錢?!
“這所中學為什么會倒閉?”溫朔的思路轉化非常快,道:“具體情況你有消息嗎?”
靳遲銳點點頭,把這所中學從建立到倒閉的大概情況,講了一遍。
淺灣中學校區,是江岸區鋪家鎮的一所私利中學,一九九六年開始建設,九七年下半年正式招生。
是當地三個富商共同出資創建。
不曾想,淺灣中學只招收了兩年學生,就因為幾位股東在其它生意上賠錢,資金鏈斷裂,無法向學校繼續提供資金支撐,而這所私營中學經營時間短,還遠未到盈利期,仍處在入不敷出的階段,于是三家股東矛盾爆發,只得關閉了學校。
當初因為淺灣中學的倒閉,還引發了諸多家長的憤怒聚集,最終江岸區和鎮里共同出面協調,為諸多學生安排就學,強制性要求淺灣中學的三位股東退還學生們繳納的各項費用,事情才算平息。
而淺灣中學校區,也就此荒廢在了這里。
由于三位股東意見不合,相互拆臺,導致淺灣中學校區幾次有機會賣掉,都沒能成功。
到現在,已然是無人過問了。
聽完靳遲銳的講述,溫朔皺了皺眉,心里也不想再考慮淺灣中學校區的收購了。
一來資金是個大問題,不好解決;
二來,他不喜歡麻煩,校區買下來之后,三家股東隔三差五地來鬧事……生意還怎么做?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做生意最忌憚小人找麻煩。
“遲銳啊遲銳,就這樣的情況,你還把它的價格預估到八千萬以上?”溫朔頗有些怒其不爭地哼了一聲。
靳遲銳趕緊解釋道:“主要是我爸說,目前三家股東有兩家同意出售,只有一家不同意,還搬入了校區內居住,相關部門最近一直在做他和他家屬的思想工作,而且有把握說服。”
“怎么有把握?”溫朔詫異道。
“那個人叫武玉生,精神上出來點兒問題,比較固執和極端,所以他們家的人,想著為他辦理精神病殘疾證書,只要證明和證書辦妥,他的家屬就可以代他簽字,轉讓出售校區的股份了。”
“我靠……”溫朔忍不住罵了句臟話,道:“真狠啊!”
靳遲銳尷尬道:“他,他應該是真的有精神病,否則家屬怎么會這樣呢。”
“你去過那所學校嗎?”
“還沒來得及去……”
溫朔想了想,心里還是有些猶豫。
靳遲銳道:“師父,雖然您肯定更有遠見,判斷任何事情都很準確,但,但我覺得淺灣中學校區的收購價,不可能很低,因為那里交通太便利了,建筑設施都是現成的,而且占地面積140畝,建筑面積達到了三萬余平米,僅是目前的地皮市值,就將近七千萬了。”
“所以我說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溫朔笑道:“各方面條件如此好,卻賣不出去,為什么?”
“我剛才已經說了……”靳遲銳尷尬道。
“哎。”溫朔點點頭,道:“所有人現在都琢磨著沒戲,恰恰被咱們趕上了,有那么巧?占便宜這種事兒誰都想,可最好是別從一開始就抱著占便宜的想法。”
靳遲銳默然思忖師父的話,這些都是教導啊。
溫朔說道:“行了,明天去看看情況,但你對外透露口風,就說咱們一而不想買,一是價格太高,公司資金緊張;第二,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不需要這么大的校區,沒必要浪費。”
“那,那另外兩處……”
“明天一塊兒都看看,再議吧。”溫朔擺擺手,道:“這么晚了,你也別回去了,就在酒店開一間房休息。”
“哦。”
靳遲銳離開后,溫朔卻無心睡眠。
他站在窗前,望著遠不如中海市區那邊高樓大廈參差、霓虹閃爍徹夜不眠的窗外夜景,腦海中思忖著這三處選址。
都不錯啊。
買下那塊占地二十余畝的土地,自己建設成半門市房的格局,將來即便是分校招生教育失敗,還可以出租賺錢。
江岸區目前的地皮價位,按照地理位置和租賃年限的劃分,每畝地是四十到六十萬不等。有鑒于此次是江岸區相關部門主動招商,拉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前來開分校,那么這處相對地理位置還算可以的地塊,很可能價位會壓在四十萬每畝。
如此,加上建設、裝修、配備教學設施等等,一千五百萬預算差不多夠了。
即便是不夠,也可以減少些配套設施,等將來招生后,以學費和利潤一點點往學校里填補。
而且,一千五百萬的預算投資,雖然目前朔遠公司拿不出來,但由于是需要個人建設教學樓和校區,所以時間上會拖延很久,朔遠旗下各公司可是在不斷賺錢的,相互拆借著絕對能跟上這邊緩步推進的投資。
另外,那處政府的兩棟小辦公樓和園區,從現實的角度來出發,最符合朔遠公司的投資。
兩座辦公樓還有一個大院子,總計占地十二畝。
由于辦公樓較老,所以靳文給靳遲銳透了口風,辦公樓甚至以提高地塊價值的方法,半送給朔遠公司。
溫朔預計,七百萬就能拿下!
然后有三百萬足夠重新裝修,配備電腦等各項設施……
最關鍵的是,分校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投入運營。
如果換做以前的胖子,這時候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里,風險小,花錢少,投入運營快,收益來得早,這他媽絕對沒理由不選擇啊。但如今,現在,胖子膽顫心驚地發現,自己竟然十分想要拿下那所中學,當然,也想拿下這處原江岸區政府的辦公樓。
他還想,拿下那二十余畝地。
這他媽不是瘋了嗎?
胖子使勁搖了搖頭,點上一支煙,想讓自己清醒些,不能再任憑自己墮落下去了。
動不動就敢想上億的投資!
可要了親命了!
但那所學校,那塊地……
眼巴巴地擺放在那里,明擺著將來的價值會翻倍,甚至翻好幾倍,讓別人賺走?!
不行,越想越魔癥。
胖子一咬牙,轉身走到床邊盤膝坐下,默念靜心法咒,氣機流轉滌蕩心頭浮躁情緒。
以往盤膝坐下,默念靜心法咒能夠在一分鐘之內入定空靈。
這次,卻足足用了半小時,才漸趨進入空靈的狀態。
而且這半個小時內,他的思緒不斷地掙扎飄忽,完全靠己身強大的自控力,不停地控制著氣機運轉,不停地默誦靜心法咒,直到讓那股浮躁的情緒徹底消散。
清晨。
溫朔早早從入定狀態中醒來,精神狀態恢復如常,洗漱過后,精神抖擻地開門出去。
不曾想,靳遲銳已經在門外的走廊里等著了。
自從按照師父所授開始修行以來,靳遲銳從未間斷過每日夜間打坐與天地相參,清晨早起運動感應天地靈氣。
今晨沒有運動,是因為要照顧師父。
他不知道師父會不會早起,也不知道師父是不是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所以只能在門外徘徊。
“遲銳,起得很早嘛。”溫朔微笑道。
“一直都聽從您的教導,每晚打坐,晨起健身運氣。”靳遲銳恭恭敬敬地說道。
溫朔本想說今天就算了吧,但一想自己畢竟為人師表,若非迫不得已,還是盡量別中斷健身修行,所以他邊往外走邊說道:“這邊兒有合適健身打拳的地方嗎?”
“師父,后面就是一個開放式的小公園。”
“那感情好。”
溫朔笑呵呵地跟著靳遲銳,去酒店后面的公園打拳健身。
上午九點鐘。
溫朔在靳遲銳的引領下,來到了江岸區政府辦公樓,見到了此次專門與朔遠公司接洽的負責人董勤新主任。
董勤新今年四十多歲,個頭不高,有些禿頂,不過西裝革履顯得很精神,雖然早就聽說朔遠控股公司的董事長是個年輕的大學生小伙子,但第一次,董勤新還是有些驚訝,怔了怔之后才雙手伸出與溫朔握了握,一邊樂呵呵地說道:“溫董事長,久仰久仰,真是年輕有為啊!”
“不敢不敢。”溫朔神情謙遜:“這次來中海,還得有勞您多多指教。”